第38章 痴人說夢

「這湖吃人的，許是水鬼，你若是大意就會被拖進水裡，成了它的盤中餐。」

「咦？」她聽得後退，躲到他的身後。

「回吧。」天翊看了下天色，道。

「那個，」筱薇定了定神，「你能不能弄些湖水讓我瞅瞅。」

這又是要怎樣？

天翊看她害怕又一臉期待的表情，也沒有多問，他鬆開牽著她的那隻手，輕盈地踏過那些稀薄的灰層，彎腰勺起一掌湖水回到她的身邊。

筱薇兩根手指在那掌湖水中來回晃蕩，用法力讀取湖水的數據。

天翊歪頭看她。

「微量元素豐富，就是礦物質太多，這也是湖水這麼藍的原因，如果這水經過一層過濾運到城的那邊，就可以灌溉田地了。」片刻，她這般說。

嘩-

天翊併攏的手指張開，那掌水從指間淌下，砸到她的腳邊。

「我說過，這大地長不成活物，你和那些愚蠢的農民到底在奢望什麼？」天翊冷臉。「看看你的周圍，那些堆了一層又一層的灰燼，這裡被詛咒了，就算我不生氣，天空不再被火焰撕裂，這裡都沒救了。」

「我這兩天留意了這些灰燼，它們就像火山灰一樣含有二氧化硫，也沒有植物生長所必不可少的氮和磷酸，但是它們一旦被中和或被雨等各種成分融解之後，就會成為利於植物生長的良土。」

筱薇不放棄，她捉起一把灰燼向他說明。

天翊聽到了好些陌生的辭彙，雖然不明白它們是什麼，但是他還是聽懂了她所謂的希望。

「不會下雨。」他不留情道。

「可是那天……」

「你覺得就那几絲雨水可以中和這片被灰燼覆蓋了數百年的土地嗎？」

天翊輕哼，他不想再聽她說這些。

白天她說的那些話，他不過當是天真浪漫的夢話，誰知她這般認真。

他面色冷漠地朝岸上走。

筱薇又不是看不到那張比這湖水還冰冷的臉色，她兩隻手緩緩落在身側，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咬唇。

噗-

身後，有汽泡衝破了湖面。

筱薇激靈回頭，湖裡水草像女人的長發般飄蕩，隱約似有雙眼睛在水草里窺視。

看久了，她整個魂兒似被拉扯了般，不自覺地轉向湖心。

「走了！」不遠處，天翊冷冰冰地喚了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筱薇猛地回神，倒了一口冷氣，腳尖一轉就朝他的方向小跑。

噗-噗-

一串水泡衝破湖面，半顆黑烏烏的腦袋探出水面，隱藏在黑髮下的那雙細眸透著詭異的幽藍，直勾勾的盯著女人遠去的背影。

筱薇默默地跟在夜帝的身後，他們離開了那片湖，沿著遠處的城市走。

他們的周圍不知不覺聚集了一群螢火蟲，螢光將漆黑驅逐，照出一條路來。

這群螢火蟲只不過是他的法術罷了，林子太黑，知道她害怕，所以他為她亮起了光。

「好漂亮！」筱薇眼落螢光，笑。

天翊不理她，加快腳步。

她緊跟在他背後，生怕跟丟了。

他又生氣了。

筱薇看著在螢光中拖出的那道長長的背影，黑沉沉的，和他這個人一樣是說不出來的冷漠和孤寂。

她邁腳輕輕踩上去，整個人站在他的背影里，於是變成了兩個重疊的人影，熱鬧多了。

她滿意地點頭，就這樣亦步亦趨，踩在他的背影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