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刺青眼睛

「轟……隆！」

數棟高樓從天面開始碎裂崩解，兩道身影在半空的殘骸之中追逐。

雙刀女的右眼瞪圓，雙手揮刀如夜梟翅舞，勁風四起，冷意逼人。

五姐比重力加速度更快，蹬踩著破碎的混凝土，借力推出，安然回到地面。

連枷手等待已久，手中連枷帶出渦流氣旋，掄直的鐵鏈將血污鎚頭甩出，雷霆一擊直接砸到五姐身上。

「砰。」

「沒吃飯嗎？這麼小力氣。」

隨意用手接住連枷鎚頭，五姐身上的能量激發出杏色浪潮，和鎚頭上的黑文咒語對撞出白色光芒。

連枷手用力一扯，居然沒能把鎚頭搶回來。

緊接著一個不斷在他眼中放大的秀氣拳頭一下就把他干倒，瞬間造出數十米的巨坑飛沙走石，剛好接下倒塌的高樓碎片。

雙刀女白光閃動，在紛飛的煙塵滾石中精準找到五姐的位置，卻馬上被一根拋飛的連枷打在腹部跟著一起往回飛去。

深坑之中，泥水煙塵四溢，連枷手和五姐如同兩台力道萬鈞的推土機，打到哪裡便是掏空了哪裡的地面。

一拳將連枷手砸到黃泥壁上，卻見他被彈射回來，原來是碰到了地下的結界邊緣。

「還真是上下八方都被籠罩住了……」擁有領域的五姐可以感受到結界的強度，這個邪神造物還在不斷變強，連帶在這裡面的邪神信徒也得到相應的強化。

小弟說的祭禮儀式開始將「神的恩賜」反饋給他們了。

現在上萬平民已經全部罹難，巡查員也在屠夫的攻擊中一個個被掏心剖腹、拔皮抽骨，吸收了他們的血肉靈魂、還有無邊的黑暗痛苦情緒，這個結界的力量即將到達頂峰。

小弟有四姐照應，已經無須在意是否會傷到別人了。

五姐徹底解放織心能的力量，巨龍般的威壓指向連枷手一個人。

他就是那位女主祭之後的第一人。

杏色能量光華沐浴全身，驚動萬千生靈的力量聚在拳鋒之上。

五姐踏步瞬動，升龍之威舞動高歌，拳鋒自下而上，如同魔神一般錘在連枷手的下巴。

在那一刻，塵埃泥水彷如靜止一般，隨即便是沸騰，連枷手被這無邊力量直接轟到一公里高的結界頂部，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無盡的白光！

物質核子被徹底磨滅，所釋放出的能量就是太陽的爆發。

「真是亂來。」四姐用領域庇護著所有生者們，對於五妹的魯莽很是頭痛，要是這麼容易能對付邪神的秘法，人類直接拿微縮核子武器轟炸就好了。

數分鐘后，四姐還在於女主祭激斗，領域外，結界中的無限高熱終於漸漸冷卻。

結界吸收著這些高熱白光，根本不為所動，就像四姐和五姐兩人的領域立場一般。

整個結界包裹的區域，除了少部分在四姐和五姐的領域保護內的物質得以倖存，其餘全部化為虛無，一時間圓型的結界光禿了十分之九。

五姐通過織心能操縱著正位面物質湮滅后得到的反位面物質，將它們集結為一個個負壓的灰色球狀物體。

區別於與正物質呈現反相狀態的反物質，反位面物質本身不具有固定空間構型，不存在任何能量，它在正常空間中是扭曲的，如果要形容，它不是黑洞，像是一個等待吸收水分的海綿。

而它們可是饑渴到什麼能量和力量都能吞噬。

織心能的消耗可耐不住它們的胃口，

五姐趕緊將它們投送到結界上，任憑它們和結界相互拉扯。

此刻，受到反位面物質攻擊的結界不像之前那樣顫抖出五彩光華，而是突兀顯示出數千數萬的人影。

這些黑色人影行走在結界的薄面之中，不斷嘗試撕毀這些灰色球狀物體，可當他們一碰觸就被扭曲著身體直接吸進球內，每當癟氣一樣的不規則球體吸收了一道黑色人影，便是臌脹了一些。

五姐看到這個情景，很是佩服結界的自我智慧，只是割肉喂虎又能喂到什麼程度呢。

「你做了些什麼！」一道沉厚的男聲響在五姐身後。

連枷手和雙刀女被彩霞纏身，沒有直接在那波攻擊之中死掉，而其他沒有得到庇佑的刺客、屠夫和小刀教眾早都煙都不剩了，都成為反位面物質的培養基底。

此時他們身上的彩霞也逐漸暗淡為黑霧，顯然這種庇佑不是無窮無盡的。

「我只是一位偶然路過的打槍大姐姐，還不是你們太弱，所以才被我匡扶正義了？」五姐瞎聊著。

卻是在瞬間往身後聲音來源打出百倍音速的兩槍。

回頭一看，連枷手和雙刀女額頭都有一顆扭歪的晶體子彈頭，但就是打不入他們的頭顱。

「有點麻煩。」見織心能專用子彈打不入，五姐也有了煩惱的預感。

該說之前不應該把能量消耗在締造反位面物質上嗎？

既然如此……

「四姐，我來投奔你了！」

「你這傢伙。」

「他們現在刀槍不入，我懷疑他們請神上身了！」

五姐一邊躲閃著暴怒二人組的攻擊，一邊向四姐和女主祭的戰場跑來。

而四姐與女主祭已經打到白熱化——真正的白熱，她們兩個現在站在融化流動的混雜物之上，透紅的光芒，照得兩人白皙肌膚都是紅通通的。

不遠處的李夏曌等人在領域的庇護下目視著這等超凡戰鬥，知道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李夏曌為昏迷醒來又重傷的歐天賜包紮好，將她和容不渝放到一起，隨後治療平躺在地上的余瀾還有畫家組長，除了他們兩人，其他巡查員包括陳思想在內都犧牲了。

兩人也是出氣多，進氣少，靠著藥物吊著一口氣，如果勝負在天亮前還不能分出，那麼他們這些傷員大概是見不到中午的太陽了。

四姐感知到李夏曌的心情，還有結界的異況，卻選擇不快不慢地維持著原有的攻擊節奏，直至被五妹引來的兩位副祭打亂了步伐。

不滿地瞄了五妹一眼，四姐跳離了攻擊圈子。女主祭也沒有追擊，與剩下的兩位副祭匯聚一起。

雙方的片刻修整，眼睛都死死盯著對方。

忽然之間，五人齊齊對沖，只不過連枷手一把攔住五姐，用從肌肉上游到空氣中的黑色蝌蚪邪文來困住她。

「小曌！」

五姐看著飛襲李夏曌的雙刀女，裝得很是心急，接連轟上百拳，將連枷手打得肌肉內陷。

「哈哈，這裡還有祭品！只要把他們獻祭給主上，這一切過錯都能被原諒！」

雙刀女不知曉李夏曌的分量，而容不渝是實打實的強者，能用一招就殺死魯莽現身的護祭者，加上她是北洛風母祖傳人的身份，這種祭品的含量根本不是之前那些劣質品能比擬的。

這種襲殺，粗暴是粗暴了點，根本誕生不來什麼恐懼畏怕情感，但先殺了容不渝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很最重要！

刀掠起風，喜悅的收穫時刻即將到來。

我的力量馬上就可以升華，這兩個變態的女人一定死在這裡！

心念至此，雙刀女咧嘴開笑，卻沒有留意到一側的空間折射出異況的光華。

「哼！」

重擊之下，雙刀女後腦飄血，整個人甩飛到一旁。

從融於環境色光中顯露身形的，既然是另外一個五姐！

就是她拿著一根臨時用結晶聚合出來的長棍，從後面給急功近利的雙刀女好好上了一課。

李夏曌鬆了口氣，他知道這是五姐的能力。就是分不出，到底是遠處那個，還是近在身邊的這位，哪個才是五姐本體。

而吃癟吃到一嘴泥的雙刀女終於無法再冷靜，怒吼之中俯身衝來，與拿著長棍的五姐纏鬥一起。

女主祭餘光看到屬下兩人根本拿不下那堆傷員性命，心中慨嘆。

新出現的兩人實力確實強悍，不然也不會讓祭禮出了如此之大的錯誤。

雙頭劍刃兩端各自亮起黑白色光，女主祭再度提升力量，胸口的刺青眼睛顫動著，彷彿在抗議些什麼。

賭上尊嚴的攻擊威勢遠非之前的攻擊可以相比，感覺到女主祭開始有點歇斯底里的狂態，四姐也很是難以承受這種狂暴。

劍刃上附帶的邪神力量強盛，往往能侵染護身的立場，四姐是身後傷員的第一防線，不敢輕易退讓，更是讓邪神力量得逞。

無言的兩人刀鋒不斷交錯，直至邪神之力被女主祭全部引導到刀刃之上，四姐心中捉住了這個時機。

在女主祭身上收著的串珠手鏈沒了邪神力量的壓制，在四姐持續不斷的織心能波動喚醒下，突然閃亮。

有些東西可不能亂碰！

串珠手鏈頓時分拆為十二顆顏色若有不同的藍色晶核珠子，從女主祭的金紋黑袍中飛出，圍繞這戰場盤旋出一圈圈光帶。

這般異常，讓女主祭臉色垮苦。

空間被徹底封鎖，結界的力量無法傳遞，女主祭更是在一刀一劍間逐漸停下了身體，雙目之中儘是驚色。

四姐手中雙刀化出橘黃的光帶，如同剪刀交錯，直接將不可動彈的女主祭頭顱直接切下。

另一端的同樣陷入靜止的連枷手和雙刀女縱使有黑霧加身，也是被五姐的真假身聯手打成肉泥。

看到戰況這般急劇轉好，余瀾咳血也要贊一聲：「死得好！死得好！風哥，我們成功了！」

「不，還沒結束。」

拿著長棍的五姐站在李夏曌的身邊，凝重地望向正在收縮的結界。

那些反位面物質融穿的幾個空洞對結界來說，好像已經沒什麼所謂了。

司豐裕一群在外界的人看著收縮的結界，還有不斷湧入風浪的空缺地帶，沒有擅自動作。

自從那兩位女子殺了外面的黑面具教徒，穿入結界后，結界內就開始一會兒震顫，一會兒白亮，到現在裡面更是一片空洞，彷彿被黑洞吸過似的，只有核心處還有單丁一塊土地存在。

雖然不清楚結界內的事情走向如何，但是部里的強者馬上來臨。等待和耐心，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做的。

結界收縮速度隨著時間變快，而且收縮的中心好像是已經被斷頭的女主祭。

四姐謹慎接近，發現女主祭胸口上的刺青眼睛還在動作，而且之前噴出來的鮮血有逆流回歸身體的跡象。

不死身？

四姐立定心思給女主祭四肢軀幹來個十八份分離套餐，此時刺青眼睛從白皙的胸口上像泥水氣泡一樣膨脹冒出，升起到女主祭身體上空。

一劍斬下，居然只是擦過幻影一樣，根本動搖不了刺青眼睛的存在。

而斬落女主祭身體的劍鋒也是如此。

這東西，邪門是很正常的事。

四姐動用領域也無法抑制結界的收縮還有刺青眼睛的存在，又試了幾次不同樣的攻擊，無效后，開始謹慎退後。

「試試用我這個打火機。」余瀾看到這個情況，將還有燃料的打火機塞給李夏曌。

李夏曌明白了用法后，遞給五姐讓她焚燒女主祭的身體。

可惜這種來源異常的粉色火焰，也無法灼燒如今的女主祭身體，只能在地上留下粉色的「碳印」，證明這地方曾經有過粉色火焰的存在。

結界如同四姐所想那樣，徹底收縮到女主祭的身體之中，不僅如此，從已經被砸成肉泥的連枷手和雙刀女的屍骸中也有黑霧散出，奔入女主祭的身體。

阻止不了事情發生的兩位姐姐只能死死護在李夏曌身邊，不敢有一絲放鬆。

「姐姐，結界沒了，我們難道不能退走嘛？」

「被鎖定了，可以的話，現在就解決掉事情。」四姐認真回答五妹的意見，刺青眼睛背後的傢伙不是一般貨色。

而且這種祭典往往附帶許多複雜的異種力量，如果無法根除，可能就要用一生的時間去對抗邪神的烙印了。

徹底滅殺主祭人，或許能夠讓邪神的目光無法再通過教徒注視李夏曌，保證弟弟的安全，是她擺在第一位的心思。

在眾人的注視中，女主祭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

目視祭，祭黑神。

見修面，入黑國。

浴靈霧，獻祭物。

奉本心，祈我願。

得賞賜，目復還。

是那些描述祭禮場景的祭詞，兩位姐姐沒聽過，但是對於李夏曌等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催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