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姝姝求生第四十三天

第43章 姝姝求生第四十三天

司祁彷彿沒看到她的失態一般,冷靜地喚宮人來給端妃擦拭,取了藥膏,安靜等在旁邊。

端妃好不容易收拾好了,眼眶還紅著:「臣妾失儀,驚擾了皇上,都是臣妾的不是。」

「無妨,沒傷到就好。」司祁給她遞了一杯熱茶,沒等端妃高興,便繼續剛才的問題:「雅楠還沒說,對貴妃心裡可有怨?」

大概是收拾好了情緒,端妃苦笑一聲:「臣妾萬不敢欺瞞皇上,要說沒有怨,那都是假的。」

「但臣妾也知道,不管您是真心喜歡貴妃,還是有其他迫不得已,臣妾只是一個小小女子,如何能左右九五之尊呢?臣妾早是想開了,臣妾對皇上早是傾慕,此生此世能長伴您左右,便是大幸。」

「皇上,臣妾怨,也不怨。」

她說得情深款款,最後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倘若不知端妃近年來私下所為,司祁恐怕真要被她給騙過了。

他點了點頭,稍作沉默,又說:「雅楠就沒想過,若是沒有貴妃的存在,或許你才是掌管後宮的人,如今少了許多,就真不覺得遺憾嗎?或者是想爭取一二?」

「不論你如何想的,儘管可以說出來,這裡只有你和朕,宮人們也不敢亂說話,別怕。」

在端妃的印象里,她是從沒有機會同皇上私底下說這麼多話的。

林相攝政,林家獨大,這幾乎是所有人都心知杜明的。

見慣了皇上對貴妃的縱容和偏愛后,多少妃嬪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實在酸得厲害了,拉一兩個心腹,難免猜忌兩句——

貴妃得寵又怎麼了,誰知道皇上是真喜歡,還是為林家所迫。

端妃剛才就有試探,再聽司祁的話,簡直是印證了她數年的揣測和祈願,叫人如何不激動?

巨大的喜悅下,她忽略了所有突兀和不合理,哪怕竭力抑制著,眉目間還是泄露出一抹喜色。

「臣妾——」

「臣妾不敢妄言,只臣妾甘願為皇上驅使,若是能幫上您的忙,臣妾就是死,這輩子也值了。」

端妃還算謹慎,沒有□□裸地擺出她的慾望。

司祁沒有繼續執著這一個話題,轉而問道:「依你看來,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貴妃是個聽不得任何壞話的人。

幾年相處下來,司祁比誰都清楚。

或許是被林姝姝這段時間的溫順所迷惑,哪怕貴妃就在不遠處的隔間里,司祁也敢多問這麼一句,甚至有些惡劣地想見到,貴妃聽了旁人評價,該是什麼反應。

誰知他未能如願,端妃雖是厭惡貴妃之極,可也只會暗戳戳的內涵幾句:「貴妃娘娘……娘娘家境優渥,自小飽讀詩書,於諸事見解上,想來也與我等是不一樣的。」

「雖然娘娘有時手段狠厲了些,應該也是有緣由的吧。」

司祁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似嗤似蔑。

兩人沒說幾句,劉伯良便被帶來了,見到人的那一刻,端妃無端眼皮一跳,心裡剛出現沒多久的高興,驀然化作焦慮。

對於外臣,司祁可就沒有面對時女人那麼好說話了。

他使了個眼色,自有阿布上前朗聲說:「劉大人可知罪!」

劉伯良心下一驚,保持著跪姿:「皇上明鑒,臣愚鈍,不知皇上所指,求皇上明示!」

阿布又厲聲道:「劉大人,事到臨頭還敢嘴硬,可知欺瞞皇上乃是大罪?」

他一揮手,早在外面準備的侍衛進來,還拖了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落染,等阿布拿銀針在她後頸扎了一下后,落染緩緩恢復清明。

阿布說:「將你所知如實道來,皇上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聽見皇上二字后,落染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端妃在旁邊惡狠狠地看著她,她卻渾然未決,盯著自己已經血肉模糊的雙手,吐出第一個字后,話語流暢了許多。

「……奴婢奉端妃娘娘的命令,潛伏在貴妃身邊。」

經歷了半月的折磨后,落染宛若行屍走肉,她將所有的事一一道來,除了她與端妃,也包括劉太醫與端妃。

「端妃娘娘發現劉太醫與貴妃有血仇,便與劉太醫聯手,娘娘提供藥材和毒香,劉太醫藉機激發毒性,神不知鬼不覺,叫貴妃病死。」

「娘娘承諾,日後貴妃病逝,就送劉太醫出宮,絕不牽連到他。」

司祁問:「劉太醫與貴妃有何仇怨?」

「好像是……劉太醫有個妹妹,街上衝撞了貴妃,被當眾賞了巴掌,回家沒幾天,又被未婚夫家捉姦在床,沒過多久,就自盡了。」

落染不堪重傷,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暈了過去,她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司祁覺得不適,就叫人先把她帶走。

「找個太醫給她看看,萬不可就這麼去了。」

等落染被抬走,再看剩下兩個人,三頭對面,端妃辯無可辯。

撲通一聲,端妃跪坐在地上,她面上隱有頹敗之色,不禁呢喃:「皇上剛才不還說——」她可以同貴妃爭一爭的嗎?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明覺,原來皇上剛才問了這麼多,並不是真對她青眼有加,而是連番下套,想聽她親口說,對貴妃有多少憎怨的。

她喉嚨里彷彿被塞了什麼,卡的她難受。

而劉伯良自知死到臨頭,卻是什麼都不怕了。

「就算真給她下毒,那又如何?」劉伯良面上浮現一抹癲狂,「她害我親妹,我定要讓那毒婦血債血償!」

「只可憐我那薄命的妹妹,年紀輕輕為人所害,便是去了,仍深陷流言蜚語,連摯愛的未婚夫都將她拋棄,被家族視為恥辱,死後都不得安寧!」

劉伯良乃家中庶子,劉家世代為醫,相傳祖上也曾有人入太醫院,但那已經是極久遠的事情了,幾十年過去,劉家早就沒落,在當地也只能稱作衣食無憂,遠算不上富庶。

劉家三房,皆在祖傳醫館中坐診,劉伯良和他嘴裡的妹妹,皆是二房妾室所出,家中人丁興旺,家財卻只是一般,而幾個老爺又偏要學人家嫡庶之見,本事沒多少,毛病多。

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女,不光得罪的貴妃,還與外人有染,隨便哪個名頭,都讓家裡人羞愧不已,少不得各種閑言碎語,以及數不清的偏見和羞辱。

最終,劉家小妹不堪受辱,投湖自盡,卻不想便是去了,仍要被父親剔出族譜,屍骨葬身荒野,要不是劉伯良考入太醫院,一躍成為家裡地位最高的那個人,恐怕連妹子的屍骨都遷不回家。

即便如此,在小妹離世后,他的母親身體也每況愈下,這幾年被他拿各種藥材吊著命,但身骨早不如以前,且每日以淚洗面,不知何時就要駕鶴西去。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享受著無盡的榮華,在宮中呼風喚雨,高傲不可一世。

同樣是人,憑什麼!

這些事發生的隱晦,但並不是無跡可尋,劉伯良涕泗橫流,訴說著他家人的悲哀,司祁無法分辨出真假,使了個眼色,示意阿布去求證。

等劉伯良說夠了,大部分事情也得到了解答。

端妃也好,劉太醫也罷,都與貴妃有私怨,同一個仇人,為何不能聯手。

兩人一個有權,一個有機緣,要不是司祁對林姝姝多有上心,還真不能保證在她毒發前發現一切。

「端妃可還有話要說?」司祁問。

端妃痴痴的笑了兩聲,兩行清淚蜿蜒而下。

再看劉伯良,司祁又問:「你說你那妹妹是貴妃所害,可有證據?」

「小妹性子靦腆、與人為善,只與貴妃有過衝突,而且她最是聽話,從不見外男,如何會與人……不是貴妃肆意報復,還能是誰!」

劉伯良能力有限,根本查不出什麼,但在他看來,貴妃睚眥必報,哪怕當眾罰了巴掌,肯定還不解氣,小妹與人有染,也一定是貴妃安排強迫的。

端妃和劉伯良雙雙被帶下去,司祁靜坐在桌前,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耳邊響起細微的聲音,回頭就見林姝姝從隔間里走出來,她受不得風,今日出門帶了件披肩,披肩頂端帶著毛領,將那張清雋的小臉圍成一團。

林姝姝體寒,但也架不住夏日這種穿法,在隔間里坐了這麼久,額頭上扶著一層薄汗,眼尾不知怎麼的,也有一點點不太明顯的赤色。

四目相對,司祁問:「姝姝可有辯解?」

「臣妾……」林姝姝忽然語塞。

她並不知貴妃往日作為,甚至在她的想象中,貴妃是作是壞,但怎麼也不會和人命有所牽扯。

直到劉太醫的出現,給了她當頭一棒。

剛才劉伯良說話時,林姝姝渾身都是冰涼的,她幾番看著自己的手指,一雙手細膩瑩白,圓潤的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底下是建康的粉色。

而她看著這雙手,眼睛里卻浮現片片血色,她恍惚能聽見有少女在耳邊哀啼尖叫,凄厲喊著憎恨。

她頭痛欲裂,雙手只能撐在桌面上,藉此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

伴隨著腦海中炸響的轟鳴,她忽然見到——

漆黑陰暗的地牢中,渾身是血的宮人被吊在刑架上,貴妃站在一步遠處,手中的長鞭淌著血滴,嘴角濡著寒骨的笑。

長鞭被丟在地上,貴妃扭著纖細的腰肢,伸出沾著血的手,忽然掐住刑架上那人的脖頸,紅唇輕啟:「小賤|人……」

眼前一黑,所有畫面悄然湮滅。

林姝姝知道,那是本屬於貴妃的記憶。

皇上招來侍衛,將劉太醫關押,端妃軟禁在宮中,隨後外面就陷入沉寂。

林姝姝在裡面坐了好一會,總算等到腿腳不再發軟,她扶著牆壁,腳步蹣跚地走出去,被司祁質問的這一刻,她並不覺得恐慌,反而意外覺得輕快。

許久沉默后,她雙膝微曲,時隔多日,重新跪在司祁跟前。

司祁瞳孔微縮,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后,司祁終於開口:「既如此,貴妃就歇在華清宮,短時間內不要出……姝姝!」

不等他將話說完,跪在桌前的身影突然虛晃一下,然後就直直地往側面偏倒。

司祁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仍沒能把林姝姝扶住,一聲悶響后,林姝姝腦袋磕在地上,司祁衝過來把她扶起,才發現她臉色煞白,鼻尖上掛著一顆豆大的汗珠。

林姝姝雙目緊閉,嘴巴里發出急促的喘息。

她雙手緊握,因為過於用力,正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可不管司祁怎麼喊,都無法讓她睜開眼睛,甚至都掰不開她死死掐在一起的雙手。

司祁用力把她抱起來,快步衝出去:「快!傳太醫!」

作者有話說:

回家啦!

開始努力變粗變長(假裝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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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穿成作精貴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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