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殘影

春去夏來，很快又到了秋天。

正值中秋佳節前夕，氣溫忽然急轉直下，來溪山中變得幽冷許多。

這天午後，甘吉下課回來，聽到屋子附近伙房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他一向熱愛有吃的的地方，聽著聲音就走近一看。

是林綿在伙房裡。身邊幾個盆裡面放著揉好麵糰等等。

林綿挽著腰，正用一根竹籤在一塊圓形的麵皮上鼓弄什麼。

甘吉問：「這是做什麼？」

「做月餅。」林綿答。

甘吉：「什麼是月餅？」

「就一種……特色美食。」林綿答。

畢竟是穿越，這個世界與從前的世界會有一些差別。

比如像月餅這樣每至中秋都要吃的食物，在這裡卻是沒有的。

甘吉搓著手，垂涎欲滴：「小綿我可不可以——」

林綿大方道：「嗯，你可以拿一個，嘗嘗怎麼樣。」

甘吉抓起一個，放嘴裡吃了，圓臉上滿面幸福。「哇，這怎麼這麼好吃？你裡面加了什麼——這味道也太好了。怎麼一開始嘗甜甜的像是栗子，後面又變得咸些像是蛋黃？」

林綿嘴角輕輕上揚，「好吃就行了。」

林綿做的月餅配方的確不相同。因為裡面放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沙巢里那畫簿的作者是個特別有創新想法的人，因此還開發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無用咒語，比如讓所有東西的味道都能根據個人愛好進行改變。

另外，林綿還加上了芝麻、杏仁、核桃、碧根果等等乾果。

所以這月餅的味道自然是很棒的，他也很有信心。

甘吉吃了一個，意猶未盡，一臉討好地又伸出圓圓的魔爪，朝月餅中間伸去。

這次卻被林綿擋了下來。

林綿笑笑：「抱歉，這些不行。」

甘吉理解地抽回手：「哦哦……都有預定了是么。」

林綿眼睛垂落向月餅。

「下次再請你吧。這些有人要送了。」

雖然師兄整日使喚他做著做那的，但是時間一久，林綿也知道師兄其實是待他好的。

去山下幫師兄送東西，那些村民都很好地招待林綿，告訴林綿許多神氣的見聞。

幫買學府要用石料，石材店的老闆精通鍛造的技術，有事沒事便要教林綿學學。

於是幾個月過去了，在這深山之中，他竟也認識了不少朋友。

新一屆的小弟子們也適應了來溪學府的生活。

在學生活總是忙忙碌碌、雞飛狗跳。

北山人還是天天和晏葉挑釁，兩邊數次交手，還是晏葉贏得次數多一些。

那被打傷的孔凡也從病榻里活了過來，走路吃飯都要提防著林綿。似乎怕他身後忽然閃出個師兄，再把他暴打一通。

其實他也不必那麼害怕，因為他也是很難遇到野生林綿的。

畢竟林綿的課餘時間都被俞清隨使喚來使喚去佔用掉了。

不是在那件雲杉林的小屋裡，就是在去往那裡的路上。

*

中秋夜已至。

天幕之上，一輪圓月高懸，大如圓盤，灑下如水光輝。

映得雲杉樹林一片澄靜。

本來是寂寥的樹林，看似連只飛鳥都不見。仔細分辨，才能注意到在生長的最高最茂盛的那棵雲巔頂部一根嫩枝上，站著一個人。

俞清隨衣著一身黑色的秋季道袍，靜靜凝視圓月。

他雙腳踩一根細如草莖的枝條上，枝條竟能紋絲不彎。也作證了他的內力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俞清隨雙手抱臂，平靜地等待了一會兒。忽然，林中四下不知何處開始，細細簌簌的風聲響起，彷彿什麼大鳥一般地東西從遠方掠過，翅膀劃過枝葉之間，而後朝這邊過來。

聲音近了之後，驀地，停在了俞清隨身前約半米的位置。

一個黑影憑空而出，落在了俞清隨的邊上。

可是他並不是人——而是一團影子而已。

輪廓如同霧氣般搖動的殘影而已。

俞清隨卻像是等來了要等的人，抱在臂上的兩手放下來，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恩公，您來了。」

那殘影笑了笑，是意想不到的溫和聲音。

「叫什麼恩公，不早說了別這麼叫了么。叫道友就好了。」

俞清隨從容地改呼了一聲道友。

殘影道友明明聲音和身形都像個老人，舉止卻相當隨意。他在樹巔枝條上跳著繞了俞清隨轉了一圈，頻頻點頭。

「一陣不見，你又高了？」

「略高一點。」

「也變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