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風寒
風寒
陛下你可真是心胸寬廣啊
趙捷被送進京兆衙門的當天,御史台的御史酒樓內妄議當朝天子的事情就在上京街頭傳開了。
「聽說張御史得知趙捷乾的蠢事之後,在府里氣的把門檻都踹翻了。」
夏裴磕著瓜子,坐在炭盆旁給謝元時傳遞小道消息,每磕一個瓜子就把瓜子皮往炭盆里扔。
傍晚的時候又下了雪,炭盆里的火燒的旺,每落進去一個瓜子皮就會燃起一個漂亮的小火花。
沒扔進去夏裴就挪到瓜子皮掉落在外的位置撿起來重新扔,不大一會功夫已經換了六七個位置了。
「門檻都踢翻了,那得多生氣啊。就算門檻不結實,也得用不小的力氣吧?」
謝元時在燈下讀書,有所感悟的時候就在旁邊寫幾筆批註,偶爾回兩句夏裴的碎碎念。
「趙捷科考那年,他的名次本來是第四,主考官是鍾老太傅,看過他的文章觀點覺得此人恃才傲物,過分自負,不適合官場,意欲將他刷下。」
「那時我也在,幾位考官里唯有張御史認為此人擁有直言不諱的脾性,能夠在考場上直抒胸臆,是塊可以雕琢的璞玉。」
「後來趙捷入翰林院編修,被張御史收為了門生,今年初被調入御史台,在張御史手下。」
夏裴想吐槽張御史識人不明,還什麼直言不諱,張了張嘴卻又想道:「那張御史不就是這個趙捷的恩師,知遇之恩的那種?」
謝元時嘆一聲道:「確實如此。」
夏裴回想趙捷在房間里那些對張御史的難聽的議論之詞,心中嫌惡的咋舌,為張御史收了個白眼狼感到不值。
「還不如我呢。」
謝元時:「你也想做張御史的門生?」
夏裴不感興趣:「怎麼可能,我只是說我讀的書少,但也知道知恩圖報呢。」
夏裴是謝元時和沈豫竹山間踏青時撿回來的孩子,父母雙亡,沒遇到謝元時前他在山裡靠著每天挖野菜生活。
他認謝元時為主子不是因為謝元時是秦王殿下,又或是其他什麼身份。
他平常不把這些事情掛在嘴邊,但是他心裡從來都沒忘記過。
夜深了,夏裴收拾好散亂的瓜子,整理了東西回自己房間去。
謝元時解了發,吹了燈,只著雪白的中衣上了床,心裡想著夏裴的性格倒是有幾分像張御史會喜歡的學生,不知道張御史願不願意收。
屋頂傳來屋瓦被踩過的細碎聲音,謝元時閉上的眼睛在黑暗中警惕的睜開。
秦王府的暗衛遍布四處,就這一點聲響,來人已經被拿下。
謝九回稟時臉色難看:「殿下,已經服毒了。」
謝元時感慨:「很久沒有人闖秦王府了。」
他一時還覺得有些新鮮。
謝九慚愧的低頭,謝元時道:「只是說事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麼晚了,跟換班的弟兄交接下,去休息吧。」
謝九:「謝殿下,屬下近期會加強秦王府的護衛和巡視。」
「對了,」謝元時想起什麼:「今日在酒樓里,你有看到什麼眼熟的人嗎?」
謝九疑惑,不明白他這個眼熟指的是什麼。
謝九:「殿下看到了誰?」
謝元時嘆氣:「我看到一個人身形很像母親。」
老皇帝駕崩,沈豫竹登基那年,上京城中混入了細作,秦王妃險些遇害。
後來順利除了細作,夫婦二人便一同去了江南一帶隱居,暗中培植人手為朝中所用。
江南一帶路途遙遙,謝元時又身體不好,這兩年也只去過他們那裡一次,還被老王爺趕了回來,謝元時雖遠在上京,但有沈豫竹照顧,他們不擔心。
他快有一年多沒見過他們了,老王爺畢竟是暗中行事,謝元時也知道他們這兩年不會回來,笑了笑道:「是我胡思亂想了。」
謝九思忖著道:「殿下是太過思念王爺王妃了,不如給王爺王妃寫封家書送過去?可以讓咱們送信的人在那邊等幾天,從那邊帶回老王爺的家書給殿下。」
謝元時覺得可行,就是不知道他爹有沒有心情給他回信。
現在不知道,反正以前他爹都是懶得寫的。
朝會上,果然有很多言官上奏談及趙捷之事,認為此人太過猖狂,竟然狂悖議論當朝聖上,只按大不敬之罪流放太過輕巧。
更有御史因為趙捷是張御史的門生而彈劾張御史。
不過有宋閣老當庭出來維護張御史,說趙捷貶損的人中也有張御史,此前張御史就訓誡過趙捷規束自己的言行,趙捷屢教不改,不能算在張御史頭上。
一眾朝臣七嘴八舌的對辯,大都認為不應該牽連張御史,沈豫竹也是同樣的想法,也就駁回了最初彈劾張御史的上奏。
就在大家以為此事告一段落後,沈豫竹輕飄飄的來了一句:「朕聽聞趙捷也議論了秦王,還是被秦王派人送到官府的,怎麼沒人提及?」
就在朝臣們安靜的時候,沈豫竹又輕飄飄的道:「眾位愛卿也認同趙捷所言?」
怎麼可能!
秦王殿下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