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衣帶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了
「剛才不是審過了嗎?」那個賭坊打手被押著過來,毛毛躁躁的頭髮凌亂,語氣也有些煩躁,「該說的都說了,和我聯繫的上頭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說八百遍了,你再怎麼問也沒用。」
謝元時搖著蒲扇,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急著開口。
就這麼過了一會,謝元時放下蒲扇拿起筆,花老太師不在,桌上留著的紙筆也沒有人用。
「你叫鄧重潤?」謝元時停筆,問道。
賭坊打手流里流氣的答:「昂,怎麼了?」
謝元時嗤笑一聲,掃他兩眼,點頭,繼續寫。
賭坊打手警惕的打量低頭寫字的謝元時,早就聽說大齊秦王心細如髮,三年前三皇子派來的人通通都是折在了他手裡,無一人漏網,此人心機手段可見一斑,絕不是像他的長相這樣看上去這麼溫順。
一日被接連提審兩次,這次謝元時看起來又是一副知道了什麼的模樣,打手心中暗自回想自己有沒有在哪裡漏了馬腳。
「聽說……」
打手豎起耳朵。
「聽說貴國新任隋大將軍和定國侯不合,而且聽坊間傳聞隋大將軍背地裡覬覦小侯爺美色許久,還在老家專門養了些漂亮的少年,容貌皆肖似小侯爺。」
假的吧,打手心想。
但是隋遠確實在老家養了人手……
打手變了變臉色,控制自己不去想,面上依然鎮定。
謝元時也不急。
隋遠的細作都是在老家養的人手,就算不是互相知根底,最起碼也知道隋遠在老家養的是什麼人,看反應這應該不是隋遠那邊的人。
他不疾不徐繼續道:「真奇怪,謝某有一事不解。」
「你說,定國侯和四皇子結親,就不擔心以後攤上什麼糟心事嗎?」
打手沒聽明白。
謝元時覺得頗有意思,他雖然說得委婉,但是聯繫一下前後兩句話總該能聯想到什麼,這人也不是真的心思單純,或許對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從來沒有過什麼了解?
他一副談論八卦的樣子,文縐縐調侃道:「隋遠肯定不會讓小侯爺知曉,四皇子已和定國侯家聯姻,小侯爺對他無甚防備,若日後一時不察被覬覦他多年的隋大將軍染指了,定國侯豈不糟心?」
打手嘴角抽了抽,可能有些想罵人,但沒有參與討論,明白這八成是試探,腦子裡綳著根弦,既沒有反駁也沒有大罵,可惜說出來的話還是無意識被謝元時的節奏帶跑了:「秦王高看了,我一個聽人差遣的細作,如何懂得這些。」
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反而容易出錯。
不過如果他遇到的不是謝元時,旁人大概也是看不出問題的。
「你就不替你家主子操心操心?」
打手:「小侯爺英明神武,用不著別人多管閑事。」
謝元時心下大致了解,也不接話,低頭又寫了一會,在心裡縮小了懷疑的範圍。
言談舉止刻意隱藏,真實情況受過良好的教養,大概率生於高門。對烏糟的事情了解甚少,要麼家中后宅安寧,或者不常待在後宅。
會武功,根基紮實,會隱藏,具備察言觀色判斷形勢的能力但並不是真正常年混跡於市井,或許是武將世家,母親是世族貴女?
紙面上沒什麼寫有用的內容,謝元時平心靜氣默寫了一遍策論,將所有信息梳理了一遍,才重新抬頭看向被他晾在一邊的打手。
「聽聞令妹和四皇子成婚後一個月,小侯爺就從西吳帝都出發前往邊關,」謝元時判斷他的年齡,選了一個有點難以置信但最為直接的猜測,笑眯眯試探道,「北夷自開春就對西吳虎視眈眈,如此外患你不在邊關排兵布陣,為葉祥成分憂解難,來上京做什麼?」
打手瞳孔收縮,身子一僵,幾秒后才用正常語氣道:「你在說什麼?」
謝元時憑他的反應終於敢確定,似笑非笑的道:「嗯?蘇姚崢?」
想不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收穫。
起先還以為他是在隱藏什麼人的消息,原來他自己就是那個最需要隱藏的人。
蘇姚崢:「我不是。」
謝元時擺出一副隨便你怎麼說的姿態,「隋遠不是在這邊安排了人手,你過來做什麼?」
蘇姚崢:「我真不是。」
謝元時:「難道隋遠其實和定國侯府明面上都扶持四皇子,背地裡不合居多?」
蘇姚崢:「都說了不是了。」
謝元時開啟胡說八道模式:「難道你其實已經知道隋大將軍暗中對你有意?」
蘇姚崢「呸」了一聲,被他氣得直接認了,「隋遠都四十歲了,他看上我?」
謝元時笑:「說不定呢。」
蘇姚崢:「你滾啊!」
謝元時:「不可以呢。」
謝元時將方才默寫好的策論折起來收好,打算帶回去留給沈豫竹,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你五月廿一那日去做什麼了?」
蘇姚崢不答,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我到底哪裡露出了馬腳?」
謝元時攤手,故意氣他:「亂猜的啊,一不小心猜中了,誰知道你這麼蠢,一問就暴露。」
蘇姚崢氣的心梗,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來人。」謝元時打算先回去和沈豫竹商議一下怎麼處理這位,正好給他點時間靜一靜。
「小侯爺不遠千里來我上京做客,我們也得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給他單獨安排牢房,加派看守。」
謝元時異常貼心友好:「我看風字型大小牢房就不錯,天牢深處,四壁無窗,小侯爺一定喜歡。」
蘇姚崢:「呸!」
謝元時走了兩步又轉回來,同情道:「口才這麼差,打仗的時候能罵的過對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