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人

海鏡開門之時，旁邊幾個房間的秀才也都推開門，海鏡一臉無語，這群好事精……看了一下自己正推門的手，嗯，好像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這時王仲嶷也剛剛推開房門走出來，一出來正看見張午坐在廊柱之下，背靠著柱子。

王仲嶷看了他一眼，嘴裡說道：「明天進城之後我就寫信要家裡另外送個僕人過來，你給我滾吧。」

他的氣卻還沒全消上前，一腳就踢在張午的肩膀上。

眾人有好心的想要來勸，下一刻卻見張午被他一踢，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別是踢出事情來了！」

大家全都擁上去，海鏡也跟著眾人一起擠上去，他走近一看就見到在泥地里的張午臉色慘白，臉頰凹陷，顯然不是活人的樣子。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跟著出來看熱鬧的李紹林驚恐的看著王仲嶷：「你殺人了！」

王仲嶷卻是皺眉，上前蹲到了張午面前檢查一番，之後一臉疑惑道：「老子一腳能有這麼大的力道就把人踢死了？」

有人伸手一摸張午的屍體，入手冰涼，所有人都感到十分詭異，海鏡想了想，連忙走上前去撩開張午的衣袍。

之前大家對海鏡印象都不深，見到他突然翻開屍體的衣服，嚇了一跳，都不敢去看屍體那慘白的身體。

海鏡則大著膽子伸手在屍體身上按了按，接著不禁皺起眉來，張午整具屍體都已經僵硬了，衣服一點彈性都沒有，好像是死了的時間很久一樣，可是剛剛他還聽到張午在門口求王仲嶷開門呢。

剛剛還在說話的人一開門卻發現已經是一具屍體，這場景怎麼想都實在太詭異了。

海鏡又掰開張午的嘴，然後眾人全都退後一步，只聞一股惡臭從張午的嘴裡傳了出來，這顯然是人死許久之後發酵腐爛才能弄出來的味道，熏的大家都拿衣服捂住口鼻。

「就算是剛才吃飯時出去就死了，張午也不至於屍體腐敗成這個程度。」

海鏡皺眉站起看看眾人道：「他不是被踢死的。」

這時廟祝和廟工婆子也聽到響動跑了過來，舉著火燭一照到地上的屍體，呆了半晌。

詢問眾人發生什麼事情，眾人都是毫無頭緒。

大半夜裡誰也沒有辦法把這屍體弄出去，說不得只能讓幾個秀才搭把手和廟工婆子一起拆下幾塊門板把張午的屍身也停在後堂中央。

路過大堂中的棺材時，海鏡忍不住那棺材里看了一眼。只見廟祝兒子的屍體仍然留在那裡。

看著那屍首，他心中感覺有點怪怪的，卻又不知哪裡不對。

大家有心懷疑城隍廟有古怪，可是看看廟祝的臉色，見他也是一臉悲切，覺得在這地方也詢問不出什麼緣由，已經死了一個人，大家都有些害怕，在將張午的屍體安放好之後，眾人便不禁悄悄討論起來。

一個秀才小聲道：「這地方太古怪了，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去住吧。」

眾人看了看此時外邊的天色，現在外頭又淅瀝瀝下起秋雨來，這地方距離城門十分遙遠，而且晚上城門也沒有開，他們如果離開了城隍廟就只能在街上瞎游亂盪，想來還不如在廟中呆著呢。

「城裡晚上有宵禁的，我們根本出不去。」

不少人都反對，可那個提出離開的秀才卻臉色擔憂，明顯他十分害怕。

終於那個秀才站了起來：「這兒躺著兩具死人，我實在是不敢在這呆了，我這就去和廟祝說我要先離開。」

「哪怕在外頭淋一夜的雨，我也不留在這裡。」

他對眾人拱拱手轉身便走。

海鏡轉頭一看卻見李紹林的臉色也微露恐懼，自從真的見到團隊里死了人之後，他就不怎麼說話了。

眾人都勸那個想要走的秀才留下大家待在一起也有個照應，他卻執意不從，一個和他關係好的秀才笑著說道：「不說你單個出去會否有危險，咱們都是同窗好友，你如果怕有妖邪走了的話，難道就不管我們了嗎？」

那人臉上聽了這給台階的話臉上卻全無調笑的神情，看了大家一眼，他正色說道：「大難臨頭各自飛，而今我能活著便已不易了，別人我哪管的了那許多。」

眾人都頗為尷尬，畢竟之前大家的關係都十分融洽，沒想到當危難來臨時，這位秀才卻全不顧之前大家的情誼，哪怕是單個逃生也不用把話說的這麼死。

那秀才說完也發覺自己好像把話說重了，猶豫一番依舊拱拱手道：「以後咱們是難得再見了，告辭。」

大家面面相覷，也只得看著這個秀才捲起包袱離開。

秀才走之後，大家又在堂中坐了一會兒，現在堂上擺了兩具屍體，大家看了也膈應，彼此交換個眼色，於是決定都回房裡去睡覺，等到明天早上再行離開。

「你們等我一會兒。」李紹林突然說，大家看去卻見他面露尷尬之色。

「我想要方便一下，你們若走了……」聽他如此說大家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確實有點嚇人，李紹林卻是不敢自己一個人去上廁所。只是大家都沒想到，像李紹林平時那樣表現大度的一個人，在這時候居然會被嚇成這樣，心中不禁對他的印象稍微有點改觀。

王仲嶷臉露譏諷笑道：「你自去便是。」

李紹林哼哼看了他一眼，卻也不敢多說話，連忙捂著肚子向堂后跑去。

眾人在大堂之上百無聊賴的等待，大約幾秒鐘之後，卻聽到後面傳來了李紹林一聲驚恐的呼叫。

大家一愣，海鏡連忙帶頭向後邊跑去，眾人也連忙跟上。

來到大堂之後的小巷大家就見李紹林正坐倒在雨中，全身都已濕透，見大家趕來，他渾身顫抖的手指著前方，哆嗦著道：「死，死人了。」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下一刻卻不禁一愣，只見李紹林面前通往茅房的路上正正倒著一具屍體。

大家全都面有驚駭之色，海鏡心裡也是一驚，看來自己今天晚上的遭遇肯定是沒得好過啊。

雖然心裡有些抵觸，但想道自己要把這個場景打出高分最好還是多了解一些情況，終於海鏡還是壯著膽子第一個走上前去。

他上前一看，就見地上倒著的正是剛才那個不顧眾人勸阻要獨自離開的秀才，大概是走前想要上個茅房，不知為何就在此喪了命，他的行李還沒被人動過，人卻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海鏡翻動了一下他的包裹：「東西沒有被人動過，不知為何被殺了。」

王仲嶷卻是也連忙走了，上來跟他蹲在地上一起查看屍體。

「像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的。」

聽著王仲嶷的話，海鏡也看了一下周圍場景，點點頭。

「有，有人要殺我們？」李紹林早就已經嚇得軟作一團，幾個秀才面面相覷，一個膽子小些的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