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故事
李紹林讓一個秀才去他房中幫他拿筆墨紙硯,廟祝連聲感謝,李紹林又對廟祝說道:「不知老人家文字上便不便捷,我等也是進城趕考的士子,頗有幾個能寫好文字的,幫您老人家寫一篇也不是什麼事情。」
那廟祝連聲感謝,然後說道:「不敢勞煩各位文曲星,小老兒也認識幾個字,自己寫便是了。」
聞言王仲嶷不禁哈哈大笑:「有人會寫幾篇臭文章就獻殷勤,人家卻還不要你的呢。」
李紹林看向王仲嶷,眼色不善,王仲嶷也毫不猶豫地回瞪回來,李紹林卻是只能吃癟坐下。
廟祝拿著一沓白紙和秀才們送的筆墨等物連聲道謝的下去,大家繼續吃飯聊天。
自然要聊到這次考試。
突然那李紹林看了王仲嶷一眼就說道:「聽說了嗎?咱這次考試主考官可是十分嚴厲,特別要查出那些為富不仁,一心想著買題作弊之人,若是抓到了,便要罰他在貢院門口連喝下好幾大筒的墨水,然後再敲鑼打鼓的在城裡遊街示眾。」
眾人都看向王仲嶷,李紹林自己笑道:「我聽說二十年前咱省便查出過一位作弊考試之人,那人可是有錢的緊,買通貢院中的奴僕替他將外邊寫好的文章拿進來謄抄,可惜啊,那廝實在太笨,吏員走過幾次,將文章遠遠的放著給他抄,他卻目力不好看也看不見,於是撐著頭死命想看,當主考官經過時,便見著一個人從號房裡跟個王八似的大聲的腦袋張望,上去便抓了個准。哎喲喲,說起來真好笑,偏趕上這人的父親早早亡故,家裡只有一個老母管事,女人家在這時哪裡拿得起來,唯一的獨苗名聲臭了之後,其餘幾房的叔伯都起來搶家產,不過幾年時間家產全數被人剝奪。」
「那人再想來讀書考科舉之時,卻是早已經被除名,沒有了考科舉的機會,做官做不得,富家翁也做不得,而今卻是不知在哪裡乞討度日呢?」
「以前那些豪富仗勢欺人的做派,這時再去拿給誰看,還不是徒增笑爾!」
李紹林說完之後自己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旁邊眾秀才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剛才他們也略略了解到了王仲嶷的家庭狀況,李紹林說的那富家子故事裡富家子的父親死了,長房男丁只有一個獨苗,家中上面長輩只有一個老祖母,這和王仲嶷的情況幾乎是一模一樣,他說這故事是在諷刺誰不問可知。
王仲嶷哪裡是能忍得下這種事情的性格,就在李紹林哈哈大笑的同時,王仲嶷砰的一下把碗摔在桌上,上前一腳,「你瘋言瘋語的罵什麼屁話?」
李紹林早有準備,在王仲嶷踢他的時候順勢起身,王仲嶷子踢翻了板凳,卻沒踢到人,李紹林也全然沒有之前那秀才領袖的風度了,只是無賴般笑道:「誰急我說的誰!」
海鏡看著這一幕心裡也頗為無奈,什麼小孩子打架行為。
眾秀才也不能讓兩個士子打架這種斯文掃地的事情發生,連忙來勸,海鏡也站起身子一起去勸,費了半天終於才把兩邊拉了下來,王仲嶷和李紹林氣呼呼的被眾人分開推回了房間。
海鏡走在最後,離開正堂時,他拿著蠟燭又看了一眼牆上的壁畫,然後想到悠悠的長廊后大廳中央停著的那具棺材,這座城隍廟怎麼想怎麼詭異,他總覺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還多著呢。
只是一時也沒有什麼頭緒,於是只能跟著一起回去睡覺。
走過後屋的棺材前時,海鏡仔細看了棺中的屍體一眼,只見那年輕人仍舊那般靜靜的躺著,臉上毫無生人的氣息,海鏡看左右無人,於是便從系統中掏出了那個靈視之眼,吹了一下,然後將塑料袋套在了腦袋上,仔細觀察卻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自己之前查詢管理器里的背景介紹,知道了自己所裝備的靈視之眼可以看到一些低級別的鬼物,但這種能力比較微弱,也就只有在鬼真的出現且離自己很近時能看見而已,鬼物身上的顏色越深證明鬼的能力越強,眼前棺材中的屍體身上什麼顏色都沒有,說明這好像就真是一具單純的屍體而已……或者是說這具屍體的能力隱藏的太深,以至於自己這低級別的靈視之眼根本看不出來。
他又翻開自己的圖鑑查看,只見自己道具欄中所裝備的圖鑑里只有一個鬼和尚的簡單介紹:除了顏色淡紅行動速度緩慢之外,其他的內容一無所有。
顯然圖鑑是根據自己所了解到的鬼物信息來記錄的,他只是被鬼和尚追過,根本連降服一隻都沒有試過,所以自然得不到鬼和尚的更多消息。
至於那些鬼和尚的等級,不過是赤橙黃綠藍靛紫中最低一級紅色里的淡紅,說明那東西居然在圖鑑的等級判斷中屬於是最淺的那一等,這也讓海鏡頗為忌憚,如果那鬼和尚都已經是最弱的鬼物了,那碰到強一點的鬼物,豈不是自己現在的能力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思索一番毫無頭緒,海鏡只能和眾秀才分別,然後回房睡覺。
回到房中將包裹放下,鋪好被子,聽了一下窗外的聲音,海鏡發覺淅瀝的秋雨依然停了,只是空氣依舊十分潮濕,窗戶外有打更的人敲著鑼鼓緩緩走過的聲音,其餘便是一片死寂。
這地方太偏僻了,之前據廟祝介紹說晚上連打更的人也只會走過一趟,再之後便往官廂去,不會再到城隍廟這裡來。
眼看無事,海鏡便上床準備睡下。
還沒蓋下被子,突然聽見了屋外傳來敲門聲,在這冷冷的夜裡,一陣急切的敲門聲,驚醒了幾乎所有的秀才。
敲門聲並不是從海鏡的門外傳來的,但是他也只感覺一陣毛骨悚然,耳聽的旁邊的房間里有人下床的聲音,海鏡也連忙下床。
此時就聽見外邊傳來對話:「少爺,少爺開門。」
原來是那個逃走的張午的聲音,接著便聽見王仲嶷的聲音氣沖沖的傳來。
「你個賊廝還懂得回來?」
海鏡明白了,大概是張午服侍王仲嶷時間久了,明白王仲嶷對於那十兩銀子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原因,於是剛才在王仲嶷氣頭上跑出去躲了半夜,這時預計了王仲嶷氣消了卻是大晚上沒地方住,於是跑來敲王仲嶷的房門,想要進屋去睡。
海鏡鬆了一口氣,幸虧不是鬼物,順手打開了門栓,將門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