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交鋒【加了一千】
「姐姐可知,那花毒是從何而來?」少年忽然停住了步伐,側眸問起。
白池一愣,搖搖頭,「秘境中異植向來千奇百怪,這我倒是不知。」
她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毒花罷了,但經晉尤一問,白池便意識到了,許是有哪裡不對勁。
「怪不得。」
少年略點頭,面色陰沉了一瞬,便在白池還未看清時轉過了頭,二人手相牽,他膩聲道,「我們邊走邊說。」
入境時,白池給了納吉一塊玉珏,她可以隨時看到他的位置,此時二人便照著玉珏的指引,往西而去。
「也好。」白池點了頭。
「這花毒一事,恐怕不簡單……」少年垂著眸,長睫微動,語氣忽然有些淡,「此花我見過,我們族中種了滿山,所以略知一二。」
興許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少年語氣略微有些涼。
「它沒有名字,但是其毒霸道兇險,身中此毒者,若不及時得解,則會爆體而亡。」
「此花不同尋常的一點在於,」晉尤頓了頓,看向白池,輕聲說道,「不會主動攻擊人。」
白池抬起眸,忽地開口了,「你的意思是……」
「毒雖霸道性烈,但此花性情溫和,若沒有什麼外物刺激,不會主動傷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給我下了東西?」白池蹙起眉,「就和方才的青霞宗小師妹一樣?」
「是,」晉尤不輕不重的捏了下她的手,口中有些察覺不出的哄意,「姐姐好好想想,在我之前,還與何人接觸過?」
「譬如握手,擁抱……」少年狀似無意般提示道,他語調散漫,但無人看見其眸中聚起的深深墨色。
想起昨日在林中所見,就恨不得捏碎楚珩的手……
白池看著腳下的路,也跟著回想。
昨日她見到的,也就三個人和一隻狐狸,首先排除掉納吉,那便只有楚珩和沈初初了……
她語調中夾雜著些晦澀之意,「……我知道了。」
晉尤眸光一閃,好似不經意般提起,「其實若只是中了毒,那還不要緊,只要不動用靈力便不妨事,歇息三五個時辰,毒自會慢慢消去。」
經他一提,白池忽然想到了那突然襲來的巨蟒。
她本以為只是異獸發狂胡亂襲擊,但今日結合起來一看,這分明就是為了逼她動用靈力,好讓花毒走的更深。
她面上笑意忽冷,有些淡淡的嘲,「為了我花這麼多的心思,枉費了。」
目的既已達到,晉尤也不再多言。他半勾起唇,面上漾起笑來,識趣的閉了嘴。
日頭有些大,曬的人身上暖洋洋,二人交握的手心都沁出了汗,白池有些不適,她看了眼少年,不動聲色地想鬆開手,但未料到,不過是才掙扎了一下,便被他緊緊攥住。
晉尤腳步一頓,他眯著眸,面上狐疑,像個警惕著隨時會被人搶走寶物的小狼崽子,他兇巴巴道,「你幹什麼?」
白池一愣,隨即啞然失笑,她舉起手給他看,無奈解釋道,「有汗。」
晉尤一看,卻見果然如此,瑩潤的手心沁了一層薄汗。
他反手握住她的指,不知從何處摸了張帕子來,少年垂著眸,細細為她擦凈,不是多大的事兒,但做的極為認真。
明明是他誤會了,可晉尤眸光一閃,還倒打一耙,「都怪姐姐,明明是與我說一聲便好的事。」
「你……」
白池嘆了口氣,眸中也帶上了零星笑意,「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少年倏然伸手,輕掐住她的臉,耍賴道,「莫要再嘆氣了。」
他早就想這麼做了,每次她嘆氣,他便跟著難受起來,晉尤輕哼了聲,彆扭道,「我不愛聽。」
「你這人,好生霸道。」白池連連搖頭,面上卻莞爾一笑。
「還不許我說了?」少年故作兇巴巴地橫了她一眼,口中抱怨個不停,「明明年紀也不大,為何偏要學人老氣橫秋,整日里嘆氣?」
白池愣了下,隨後垂眸但笑不語。
若不是他說起,她自己都險些沒意識到,她其實……年紀也不大,但是嘆氣彷彿已成了習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前世被道侶莫名其妙冷落,遭宗中弟子不喜,徒弟厭憎的時候嗎?
還是整日里被困在小院,聽著小童們議論沈初初和楚珩如何恩愛的時候呢?
說來可笑,她也不知,明明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道侶,可卻被眾人譴責善妒成性,容不得人,好似人人得而誅之。但沈初初,明明乾的是搶人道侶的事兒,但卻成了得滿宗美談,人人都為之稱讚的好弟子,好同門。
白池又想起前世,但這次,心中卻是平靜無波,不知從何時起,她對前世事,好像越來越看的開了。
「別動。」
頭頂有聲音響起,少年抬袖,修長的指握住她的下頜。
白池眨了眨眼,乖乖未動任由他動作。
發間一緊,他擺弄片刻后,好似終於弄好了般,這才鬆開手,「可以了。」
晉尤仔細端詳著她的面龐,頗為滿意,他煞有介事道,「方才簪子要掉了,我幫你扶正了。」
白池點點頭,也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那……謝謝?」
少年一愣,唇邊忽然綻出一抹笑,如妖似魅,他看著方才為她插入發上的那支白玉簪,面上笑容無辜,「姐姐客氣了……」
二人靠的很近,姿勢極為曖昧,黑衣少年長身玉立,鵝黃色衣裙的姑娘滿眼笑意,遠遠看來,倒是極為登對。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冷意沉沉,裹挾著怒意的聲音忽然憑空響起。
二人齊齊回頭。
前方密林出口,站著一排仙門中人,其中為首的,便是楚珩。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道袍,周身氣質冷清如玉,端的一派高冷師尊模樣,若不是那咬牙切齒的表情,和眸中幾欲噴出的怒火,真真是稱得上一句謫仙。
他緊緊盯著二人,黑沉的眸光落在交握的手上,楚珩嗓音干啞,一字一字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白池微微側過身來,目光從從上到下將他打量了個遍,用那種含著譏嘲意味的眼神,直至楚珩臉色愈漸黑沉,她這才緩緩的開了口,「與你何干?」
她實在是沒了耐心,懶得應對他的屢屢糾纏,索性直接了斷表明自己的態度。
楚珩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收緊,他看著白池,眼圈漸漸泛起了紅意,面上憤怒至極,好似親眼目睹如何被心愛之人背叛的丈夫。
他心上疼得有些喘不過來氣,一字一字問道,他想問,你便是如此對我的嗎?可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了立場,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恐慌。
楚珩本是想,她不過是被前世之事傷透了心,這才與自己斷了道侶關係。他本是打算待這一切了結,再去慢慢和她解釋,將一切的一切全盤告知,他想,修仙之人的一生那麼長,他總會取得她的原諒。
可結果呢……
「阿池,他是誰?」楚珩執拗的站在原地,目光緩緩移到了她身後少年上,如同淬了毒般。
晉尤眉眼低垂,似是有些害怕,他攥著白池的衣袖,躲在了她身後,身姿高大的少年倚靠在女子肩頭,低低喚道,「姐姐……」
他看了楚珩一眼,似是被他扭曲面色嚇到了,又迅速移開了目光,對著白池欲言又止,「我怕……」
白池動作一頓,心頭忽然有些微妙之意,她方才,分明聽到了聲輕呵,輕蔑又不屑的。她側眸,看了眼少年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頭微妙感更重了。
白池蹙了蹙眉,忽然覺得這一幕很是熟悉,就好似是在哪裡發生過一般。
二人動作親密無間,在旁人看來卻是刺眼非常,楚珩驟然陰沉了眉眼,冷冷喚道,「師妹。」
白池抬眸,面上平淡無波,「有事嗎?」
「師妹怎地也不介紹一下,」他強壓下怒意,「他是誰?」
明明前世到最後,她身邊都沒有別人,可為何今生……
「我說過了,」白池面上有些無奈,但口中話語卻是毫不留情,「與你何干?」
晉尤眸光微閃,忽然低下頭將下巴擱上她肩頭,他朝著楚珩,面上漾起了甜蜜的笑來。
那笑容看著輕軟又甜蜜,但只有與他面對面的楚珩,才看的出其中的嘲諷和挑釁之意。
楚珩忍了又忍,終於是忍不住開口,「你……」
但就在抬頭的一瞬間,他的目光卻頓住了。楚珩看著她側過頭時,不經意露出的肩上紅痕,心忽然墜到了谷底。
他再一瞧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紅痕,分明是……牙印,深紅色的牙印,像是有什麼人曾俯在她肩上,壓抑著狠狠咬下去的,曖.昧至極。
晉尤忽然撩起她衣襟,往上拉了拉,面上笑容有些莫明,分明是自己有意讓他看的,但真被人看到時,他心上卻又有些不悅。
少年修長的指落在她頸肩牙印上,不輕不重摩挲了下,輕嘖了聲,眸中深幽,意味難明。
肩上傳來癢意,白池動了動微微錯開身,她有些不適,低聲嗔道,「晉尤!」
「好好好,我不碰了。」晉尤面上笑容無辜,頗有些可惜地鬆開了手。
「晉尤?!」楚珩目光一怔,忽然呆立在了原地,這個名字如同晴天霹靂,強橫闖入他心上,似是魔音入耳,他不敢置信,緩緩抬起頭看去。
少年模樣,喜著紅黑二色,性子陰晴不定喜怒不辨,這些……好似都能對的上。
「是他……竟然是他…」
「……魔星。」
若有人離得近,聽見他口中喃喃自語,定要以為他是受了什麼刺激,說起了胡話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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