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說話的正是方才跟王雨燕站在一處的女子,她模樣嬌俏眉宇間卻帶著英氣,不似尋常女兒家嬌柔,此刻正頗挑釁地看著靜和。

靜和微怔,孔冶方才不是當著眾人的面贈過了?現在問她要什麼賀禮?

她側目看向孔冶,只見他此刻眉頭微皺,顯然也沒想到會有人可以刁難。

果然她方才話一落下,四下皆是騷動,早看不慣孟靜和做派的也都竊竊私語附和道:「雖說公主已嫁入了孔府,但她是大宴國的公主,官家公主拜賀又是不同層面上的事了,也該賀禮才是。」

明眼人多少都能看出陳品雅是故意為難她,但因著方才幾聲咳嗽,她此刻就是活該被為難才是。

陳品雅嘴角微微揚起,當她彷徨失措心中暢意得很,嘴邊笑意更盛,她早就瞧不慣長公主的做派,往日里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竟能狠心推雨燕下河,險些淹死她,如今抓到機會怎可能就這麼放過。

靜和剛要說話,就聽一旁傳來一聲冷然進骨的聲音:「夫人與我一同為太傅賀壽,方才便合送了邊陲藍山地的如意,雖比不上其他大人禮品珍貴,卻好時宜討個吉祥寓意。」

他頓了頓,一雙冷眸似寒冰直逼陳品雅:「陳姑娘方才許是太忙,沒瞧見?」

他知道陳家與王家關係好,兩家同氣連枝,但如今是陳老太傅的壽宴,陳家人讓一個少女在這裡,對長公主發難倒也太過張狂。

他話音一落,場上立時噤聲,方才挑撥的人忙抿唇,顯然是被孔冶震懾道。

對面少女勃然變色,因她怎麼也沒想過,孔冶居然會站出來為長公主說話!

他這副樣子,將玉燕又放在何處?陳品雅撇頭看了眼手帕交王玉燕,只見她一雙眼睛微微發紅,正不可置信的看向孔冶那處,咬著唇瓣,委屈又可憐的樣子,直讓陳品雅怒意衝冠,她正要再言,就覺得手腕被人用力抓住,回頭一瞧是她母親。

李氏一聲打斷「雅兒,你今日話怎這樣多,姑娘家家的也不怕旁人笑話。」

隨後又對著靜和歉道:「公主莫怪,這丫頭實在是不成體統,約莫是見著公主開心,又想與你攀談,有些亂寸胡言,還望公主見諒。」

李氏的心端著,一隻手緊緊抓著女兒的手,深怕她在胡言亂語得罪了這位活閻王,面上帶著討好的笑意,桌子地下卻是掐了掐她掌心,裡頭震懾之意甚顯。

陳品雅咬了咬唇,不甘心的閉了嘴。

說來,換做之前孟靜和的脾氣,此刻該掀起案桌暴怒拂袖而去才是,但她卻不是孟靜和,她言笑晏晏端坐在那處,恍然看去,竟無半分脾氣。

送禮嗎?她忽然靈機一動,摸了下懷中,笑了下。

「是要送的,本想等些時候的,闌珊…」她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串紫珊瑚手串,遞給了闌珊。

「太傅為國操勞多年,是大宴國肱骨,靜和囊羞唯這紫珊瑚手串相贈,望老太傅紫氣東來,福壽雙全。」

闌珊手捧著那紫珊瑚手串,略有些心疼,這珊瑚手串公主可是費了些心思,點燈熬油好幾些夜晚,才算是得了這串,她本以為公主這般盡心儘力的全是為送給將軍的,怎想因著陳家姑娘的刁難,白便宜了老太傅了。

小丫頭心疼,旁人可是不覺,只覺得公主此番的禮,實在是有些寒磣了,紫珊瑚雖然難得,但對於勛爵世家到底不是什麼稀罕物件,果不其然,底下立時嘲笑聲片片。

陳品雅聞言更是嘴角一裂,這種串珠,她就是要個百八十串,府庫也能立時翻出來,李夫人攔都沒攔住張嘴就又是嘲諷「紫珊瑚是難得,只是.....」

陳老太傅忙起身打斷,笑著對靜和道:「公主既能來,就是給足了老臣面子,又授臣如此大禮,實在是有心了。」

雖然老太傅亦不喜孟靜和,但今日生誕他只想樂呵呵的過,面色不愉的瞥了眼自家孫女,眼裡頭無不失落,他是臣子即便是三朝元老,亦從未依著這身份作威作福過,可是大房的子女卻是.....

不想擴大事態,只是三言兩語敷衍著謝了,長公主能忍到如今已經是給他面子了,他笑著將從闌珊手裡接過珠串,只是手細細摩挲時,略有幾分訝異。

「這是!」他心一怔,捧著珠串細細看來一下,有幾分訝異看向靜和。

「成家大典的刻字?」他方才仔細辨認了下,不得了,不得了,手都不自覺纏了「不對,還有漢辰大家,維摩菩提,樊宇師.....」

他此刻眼睛晶亮,面頰紅紅一片,顯示激動異常,手緊緊捧著珠串如獲至寶。

他如今年紀已經半百,也無旁的愛好,獨愛收藏大家的孤本筆記,他方才只是細細看了眼,不過十三顆珠,竟然是十三個不同大家的筆法,精細入刻實在珍惜。

這等微末雕刻,又集於大家之成的珠串,為此間獨有,這哪裡是什麼普通南海紫珊瑚珠串,實在是無價之寶。

只是,他忽而想起,這些大家已經故去,這十三位目下唯有兩位還活著,剩下的早已身故好幾年甚至十年百年的了,怎能不約而同在這珠串上刻字,但他細觀筆記,確確實實是大家筆法無錯的。

他方才說的那幾位,足已在宴會中掀起一番海浪,坐在他身側的陳品衍有些沉不住氣,他見祖父愣愣的盯著珠串,也是好奇湊近身側看了一眼,立時瞳孔睜大,滿目艷羨的看著那珠串。

「公主,這樣的好東西何處尋的,這即便是湊足了十三位大家,未必也能成的。」誠然,即便是這些大家在世,都集於一處雕刻也未必能成的。

靜和一雙澄清水眸略有些迷醉之意,她似如塵菩薩一般渾身不沾塵氣的坐在那處,此刻腦袋略昏沉,實在不大清楚,不過一串她自己雕的佛串珠子為何要如此驚訝,不過是學的師傅的技藝,用十三種不同刻法罷了,不說這一串,便是要一籮筐,她也可的。

她手手微微撐著腦袋,笑著道「太傅莫要客氣,不過是靜和閑暇時間刻制,只是那字摩有些費力氣罷了,此番刻刀不大順手,又刻的略急躁,恐有些粗糙,但太傅可放心,每刻一字皆受經法普渡,常時佩戴,必多福....」

她話未說完,只覺得身側之人氣氛灼人,她微微側目,果見身側的男人唇角微撇,像是在生氣,莫名其妙?這是誰招了他?

他似是知道自己在看她,微微轉頭看向了她,眼神似是示意讓她閉嘴?靜和後知後覺,這是不信這是她刻的?

她言語輕緩,不驕不躁,無半分被人嘲笑的怒意,眾人恍覺她似是朝聖殿的菩薩一般。

「公主自己刻的?」陳品衍看了看佛珠,又看了看靜和,實在是難相信她所言,眉頭皺的緊,厭惡不信之意甚顯,剛才見公主能給祖父呈上這樣的好物,他難得對這位惡毒公主生出幾分好感來,但怎也沒想到她竟然臉大至如此,這十三大家的筆法是如今登峰造極的,別說是現在這般形神具在的,便是臨摹出形神的都是難有的,她年紀小小,倒是自信不小。

他不禁搖了搖頭,與身側的老太傅對視一眼,不禁有幾分惋惜之意。

「確然是公主親刻的,奴婢親眼所見。」闌珊自小便跟著孟靜和,主子秉性目中無人,奴婢亦是有幾分不懼眾人,見著靜和被當眾質疑,哪裡能忍,忙開口證明。

可惜,他們主僕口碑早已壞了□□,如今這一遭,更是壞的徹底,眾人雖敢怒不敢言,到底是嘴角帶著嘲諷笑意。

「既是皇妹所刻,再默一次就是,有何難以置信的?」說話是姍姍來遲的魏王殿下,他一聲藏藍衣袍,身材甚是堅毅魁梧,臉卻是精緻雋永,說來也是奇怪,方才他明明是入了陳老太傅書房,此刻卻是比他遲了許久才到宴席。

靜和聞聲側目,抬頭看去是一張生的俊俏卻有些異域的臉,一雙深藍瞳孔剎那讓她想起這人是誰,夢中的孟靜和是叫他一聲「皇兄」的。

魏王走到他身側,似笑非笑的撇了眼一直不說話的孔冶,眼裡頭似寒冰劃過,側目看向靜和時,眼中捉弄意味濃烈,顯而易見他此番前來,不是來幫忙的,卻是來添油加醋看戲的。

「皇兄。」她輕聲招呼了下。

魏王聞言眉頭幾不可微的一跳動,顯然對於這一聲「皇兄」頗為意外。

怎麼這回見到他,不是如見到蛇蟲鼠疫飛快躲開了?他不喜人多,方才他人坐在遠亭外觀看,見這邊戲愈演愈烈,他實在來了興趣,戲謔他這皇妹,怎能少了他?

陳老太傅見他來插一腳,不免微微嘆氣,但王爺來此,他即便再不歡迎,也不可能將他趕離出府,眼神示意他收斂些,只得讓人設座安排。

「太傅還是命人準備紙筆,本王可見不得皇妹受此冤枉。」他手拿著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

「王爺,公主今日飲了些酒,此刻已經醉了。」孔冶到底是開口道,他言辭再清楚不過,她方才是飲了酒,故此才胡言亂語罷了。

魏王聞言嘴角帶笑,身子微微前傾仔細看了眼靜和,見她眼神迷離確然醉了,只是,醉了,可不是更適合出洋相?

「將軍這話誆人了,靜和的酒量本王自是有些了解的,她此刻可不是醉酒的模樣,怎麼是見不得本王幫皇妹了?你這作態可不對,即便你在不喜歡她,也不能讓她再眾人面前失面不是?」

孔冶聞言眉頭直跳,拳頭握緊,他向來與這魏王不對付,哪裡是他要讓靜和丟面,明明是他這個做皇兄的要下自己妹妹的面子。

靜和一雙清目愣愣的眨了眨,她便是再傻再迷糊,也知道她這「皇兄」此刻不懷好意,只是他此刻頭腦實在昏沉,懶得糾纏,只想儘快離去,她扶了扶腦袋道「勞請太傅設筆墨紙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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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他的小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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