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許之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而後又覺得不大對,忙看下自家少爺,提醒道:「爺!現在不是菩薩不菩薩了,老夫人.....欸!」
話還未說完,就見齊鈺一拍腦勺,將落在地上的桂花枝子撿了起來,腳步匆忙的走出了亭子,將他丟在了亭子里。
許之反應過來忙喊道「爺,錯了,是左邊,左邊!這不是咱回去的路!」
他人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卻也趕不上齊鈺的身影。
他正心中哀嚎,這回必然要受老夫人懲罰,卻在路的盡頭,見他家少爺停在那處不動了。
他忙趕著上前,見他眉目緊鎖,一雙桃花目此刻正被糾結思索填滿,他小心上前問他:「公子,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齊鈺也不知怎麼了,他在桂花林盡頭站著,手捏著桂花枝子,眼前空曠一片,左右兩側皆有廟宇,只是門口處都是空蕩蕩的,他一身墨色衣袍靜立在那處,心有幾分寂寥,再找不到小菩薩的身影了,這寺廟這樣的大,他可還能再見到她?
他嘆了口氣抿唇,忽而眼眸一亮看向許之問他:「永知大師的福祉真的那麼靈嗎?」
許之被他問的一怔,雖不明所以,卻是老實的點了點頭:「自然是靈的。」不然老夫人也不至於為了您的終生大事,大半夜的爬這長臨山來求拜。
「尋人也靈?」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點了點頭:「靈的吧.....只是公子您要尋誰?」
齊鈺沒再答他,已經轉身,邊拿著桂花枝子輕輕一聞,邊回頭喊他催促道:「尋菩薩去,快走,別耽誤了爺的事......」
言語中竟有幾分急躁,腳步也是匆匆,許之撇了撇嘴,腹誹也不知方才耽擱的是誰,這回倒是知道急了,心嘆了口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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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插曲,於靜和而言無甚影響,她很快便尋到了佛堂,今日人都擠在了前院,此刻佛堂竟然空無一人,她跪坐在蒲團上的剎那,心的歸屬感便踏踏實實的落地了。
她心中坦然,雙手合十,向著菩薩禱告,唯願今日剃度能順利,她無別的想法,只想安心侍奉菩薩。
約莫半個時辰后,靜和深吸一口氣完了早課,緩緩起身,闌珊忙上前扶她。
靜和由著她扶自己起來,她眼睛緊緊盯著面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心募自一沉,有些兒她不得不盤算以後,她是可以剃度出家,永伴青燈古佛,可是這丫頭呢?
她是回到了來處,可著小丫頭的去處她卻有幾分迷茫。
「闌珊,你」她頓了一下,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闌珊手扶著她坐下,等著她吩咐。
等了半晌,卻見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後她眼神堅定道:「闌珊,晚些時候等法會結束你去尋永知大師來見我。」
闌珊不明所以點頭「好,那可要知會下老夫人?下山的時間往後推推呢。」她自然接道。
靜和聞言眉睫輕輕顫動,而後手抓進了裙擺后才道「不必了……闌珊,今日之後我便不下山了。」
闌珊直到跟著靜和出了佛堂,還驚異不已,一雙眼睛微微紅紅的看著她的背影,雖公主方才未將話說明,可她也不傻,她要自己去另尋主子,又無意下山,猛然間便什麼都懂了。
公主竟然要剃度,堂堂大宴國的公主竟然看破紅塵要入佛門,自方才知曉,她手都微微顫動。
她是公主的人,死也要追逐而去,方才公主的意思,根本沒有要她繼續服侍的意思,她要放她離去。
她怎麼能!要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去剃度,她是決然做不到的,寺廟清平,公主錦衣玉食多年,哪裡受得,她心中直嘆氣,可是在這寺廟之中,她也是通知不到皇上來攔著,一時間慌亂的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你這丫頭怎麼了?跟公主回來后就心神不寧的,可是出了什麼事?」綠至是個心細的,自方才起她就覺得這丫頭不大對勁,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忙問她。
闌珊的思緒叫她一下子打斷,她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忙抓住綠至,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綠至姐姐,快,快去找將軍,公主她打量著晚些時候要去剃度出家當姑子去。」
「啪」的一聲,綠至端在手上的茶盞頃刻間碎了滿地,她正要斥她莫要胡言亂語,忽然靈光一閃,她猛然便想起,新婚第二日,公主要的那把剃刀。
那把剃刀,白管事就怕出事,起初用著各種理由搪塞壓下,公主後來又忙著在寫什麼東西,後面便沒在要過了,時間一長便至所有人都近乎忘了,原來公主一直都未放下這打算。
她年歲比闌珊大些,比之闌珊要冷靜些,腦子飛快轉動,忙拉住她道:「你去穩住公主,盡量拖著,我去,我去尋老夫人與將軍。」
闌珊忙應是,點頭保證一定會推住,綠至見此,忙走到退了出去,去尋李媽媽。
領了福簽的人家,都被按照順序領進了一座院堂,靜和回來才知,原來是王雨燕領了首簽,且很是大方的將首簽字讓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自方才的事情后心裡多少的有些介意,推拒幾回無果,見她實在熱情,便將簽字收下了,卻是不能白受這禮,只道待回去后,必然尋上好的書法送與她,算是禮尚往來。
他們入院內禮佛,參拜盡院中菩薩后,才得用硃砂在簽字上寫上福願,而後被供於菩薩身跪拜前一個時辰后,又依禮添香,跟著帶禮的小和尚將求福的步驟做完已至已時。
小和尚朝著兩人恭敬行禮后道:「施主福願已成,稍後會將福祉送於永知大師做加禮祈拜,待到午時,祈願燃盡便可。」
老夫人聞言便鬆了口氣,這一番步驟下來,已經疲勞,笑著回道:「那有勞師父了。」
「施主客氣了,前院法會正熱鬧,老婦人與公主若是有趣可去看看,亦或是回禪房休息,待到午時我去尋您們也可。」
說完便拿著福簽離去。
老夫人讓李媽媽扶著,募自覺得手被她牽著用力,眯眼看她,便知她有急事要稟,心一思索,便對著靜和道:「你去逛逛吧,我這老身子骨可跑不動了,你年紀輕,不必陪著我枯坐著。」
靜和本也想去法會上去瞧瞧,這處的佛法是否與她那處有什麼區別,沒做她想便點頭應下了。
見靜和與闌珊離去,老夫人這才看向李媽媽:「出了什麼事兒,這麼慌慌張張的。」
「老夫人,方才綠至來知會老奴,公主此番來法會,可不是為著祈福,她是為著出家。」她緊緊的扶著孔許氏,唯恐她受不了打擊摔倒在地。
老夫人聞言一驚,臉色募自變的煞白,一個趔趄險些倒下:「胡說些什麼!」
「老夫人,老奴哪敢胡言.......」她忙將事情一五一十說明白,等話說完,老夫人只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悶暈過去。
「老夫人!老夫人!」李媽媽忙扶住了她大叫。
聲音驚動了剛從院內出來的齊鈺一行人,齊鈺聽見聲響,忙趕了上去,見是孔老夫人,一個閃身便在她快要暈厥倒地時將她扶了起來。
也來不及問是發生了什麼,忙將人抱起送到了禪房裡。
老夫人送到禪房后便不久,便漸漸醒來,一睜眼便見禪房裡站滿了人,許久不見的老姐妹齊老夫人此刻也在。
齊老夫人尚懂些醫理,方才把脈看診時便知道她是急火攻心,如今見她轉醒,才鬆了口氣:「老姐姐,出了什麼事兒,你年紀比我還大上幾歲,可要保重好身子。」
出了什麼事兒?孔老夫人思緒漸回籠!想起公主殿下想要出家,一個不耐又要暈厥。
「欸!快,鈺兒,護心丸拿來。」
齊鈺眼疾手快,忙將懷中的護心丸遞給了自家祖母,又去一旁將茶水遞上,見孔許氏用下護心丸神色漸緩,才放下心來。
齊老夫人見四下都是奴婢在服侍四下看了眼,轉而問李媽媽道:「你家老夫人都倒在榻上了,公主呢?你們不是一同上山祈拜的嗎?」
祖母都差點出了事,公主殿下卻不來侍奉,實在是太不像話。
李媽媽被問的身型一滯,有些不知所措,齊老夫人又轉頭看向孔許氏一副有口難言,這才摸出几絲頭緒來,是與公主殿下有關。
想起外頭風傳的公主殿下做派,她有一副難以啟示的樣子,想來是家醜不可外揚。
「你們先下去吧。」她轉頭就屏退了下人。
待奴僕們魚貫而出后,齊老夫人才拍了拍她的手問道:「公主殿下出了何事?使你這般心焦,若是有我能幫上忙的,老姐姐說便是了。」
孔老夫人咬了咬唇,她們是幾十年的姐妹關係,她倒不至於不信她,再者,她看向齊鈺,目下眼前唯有齊鈺能幫上忙了,她深呼一口氣道:「公主殿下想要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