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29章 第29章

尹清的脊背挺立,婆娑月光打在他的背上似一株松竹一般傲然,他的面上此刻不卑不亢,陳述事實一般道:「將軍,我尹某人一心只為大宴,私通敵國這樣的事情,莫說我此刻衣食無憂尚有前程,即便是深陷囹圄也做不出。」

羅曉曼人跪在地上,一雙眼睛蓄滿了淚水,不停的磕頭請罪,本奢貴的釵環珠玉,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聲聲清脆響聲,燭火下被照的金燦燦的實在襯的她有些狼狽,只見她點頭應和道:「正是,正是,夫君這樣清廉的人,絕不會背叛大宴,還求公主與將軍大人明察。」

羅曉曼當初看上他,就是見他一身風骨,不卑不亢,她攜整個羅家為嫁他都不予一份眼神,若不是設計與他,他根本不會娶自己,這樣不在乎身外物的人怎會為了利益與敵國相通?

她不信,這絕無可能。

此話一落,周圍的貴族世家,亦是連連和聲,人群里有人道:「尹大人清廉愛民,從來都是為民所想為民所為,這樣一心皆在百姓身上的好官,我任家百年書香可為他做擔保,還求公主與大人務必查查清楚,莫要冤錯了好人啊。」

靜和循聲看去,是個耄耋白須的老人家,年雖已老邁,但說話見卻是激昂,邊求情邊要跪拜在地。

這任大家許是很有威望,一見他都跪下了,眾人便以他為榜,皆是應聲附和,四周跪求情的人越來越多,無一例外口中頌傳皆是尹清尹大人如何愛民,如何清廉,必然是遭人陷害云云。

靜和走到孔冶身側,與他對視一眼,見他眼睛微微眯起,眼下是一片雲淡風輕,顯示未被此刻的氣氛干擾,只見他沖著昂了昂下頜,便不再言語了,靜和一怔,這是要讓自己處置?

這是不準備管了?靜和咬了咬紅唇,眼見著四周跪下來呈情的人,她又看了眼挺拔若松的尹清,靜默了片刻看向眾人道:「各位先起,此時事關重要,既捉拿道姦細,一切便有跡可循,這樣的大活人再如何也不可能憑空出現在這尹府,作出這樣的算計也不是一夕之間,本宮必會查查清楚,糾出這幕後主使。」

她這話說的很公正,未將罪責直接冠在尹清身上,只說先查查清楚,羅曉曼的心才堪堪放下。

只聽靜和又道:「只是這事兒到底是出在尹府,還是麻煩下尹大人配合將軍調查,若是當真被陷害,必當還你清白。」

尹清聞言跪倒在地,沖著靜和磕拜道,點頭應是。

靜和目光又在賓客中掃了掃,能將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入尹府的,這些人也有可能,她心下一頓,但知道她住在哪處的,唯有尹府人知道,她眉宇一凝,她有些不明白,這玉葫人怎就這麼執著於燒死她?

不對,她來參宴,也不是什麼秘密,尹府眾人皆知,好端端的燒起一所空屋子,多少刻意了些,就好似告訴眾人,這尹府就是有人要害他,玲瓏心思,不過片刻便想明白,眼神往孔冶身上瞧了一眼,搖了搖頭又收了回來。

「尹夫人,今日登門的客人,可有造冊登記?」

羅曉曼方才被嚇得失了魂,此刻叫她一提醒,思緒猛然便清晰了,是了,今日來往人皆有錄入,可是,只細緻到主人家及貼身侍婢與人數,今日魚龍混雜,若要真細細核對,恐有些難度。

羅曉曼點頭應有。

有便好辦,她對著一眾人道;「今日也不早了,諸位可先散了。」頓了一下言笑宴宴道:「只是今日之事事關不曉,臨走時煩請到登記上今日所帶仆眾,為恐今日火災有人走失。」

眾人聞言皆是點頭應是,直誇靜和考慮周道。

靜和見人緩緩散去,才低下頭對著一旁的明木吩咐道:「這事兒你去半,若人數對的,即可放他們歸家,若有出入,還需得將奴僕分開,未免他們擔心給主人家招禍串供,你一一盤問,一個不記得,兩個也當記得,但凡有不對的,明木你便扣下來報我。」

明木聞言有些驚訝,看了眼默認的孔冶,忙點頭去辦。

屋子被燒,還需得重新安排,待一切處置妥當,已夜也到子時,孔冶跟在她身上剛關上門,就聽到一聲冷然質問:「你與尹清合謀算計了多少?我院子的火,是你燃的吧。」

孔冶聞言一怔,顯然未想到靜和才思如此敏捷,這會子就參透裡面的端倪,他眸子在靜和的面上打了個來回,嘴角微微勾起,答非所問道:「公主殿下什麼時候看出來的?是哪出了錯?」

他徑自進了內屋,剛坐了下來就伸手倒了盞茶,端著放到對面一側,顯然是替靜和斟的。

靜和抿了抿唇,看向孔冶道:「你非誆著我出院子,這是其一,那姦細身上的第二封信,便是關鍵。」

孔冶被她說的來了興緻,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

「他身上有我寫的那封信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奇就奇在,那第二封信,無異於公之於眾他就是玉葫人,他來放火,自然也知或許有個萬一被抓住,那怎會身上還帶個泄露身份對的書信在?」

孔冶聞言抿唇一笑:「公主觀察細緻,是我也未想到的。」

他手屈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桌面,喝了杯茶才道:「他們當初敢放那一把火,我自當禮尚往來還他一場,這澤水的毒釘也是時候能拔除了,尹清自薦又願為姜城襄助,何樂而不為?」

「那姦細火燒賑災貨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靜和一雙眸子清冷的看向他問道。

「當然,只是公主,你算錯了一事兒,我燒的可不只屋子。」他今夜飲了些酒,眼角微微泛紅,此刻看著靜和時眉眼竟是帶著些邪氣。

話甫一落下,靜和眼睛兀自睜大,思緒一瞬間便被理清了,「叮」的一聲將手中茶盞磕下不可置信問他道:「賑災貨物的火,也是你放的?」

孔冶嗤笑了一聲,滿是不在意的聳肩點頭承認道:「不然你當以為好端端的,他們怎會捨得襄助?」

他頓了一下又道:「在者一箭三雕,不好嗎?」

靜和握緊的手微微鬆開,確實如他所言,今晚是一箭三雕,雖廢了些食糧,但以此發作,將那與玉葫的探子抓出的同時還能以大火為跡,拔出駐在這城裡的叛臣,雖是先誣了尹清,但這事到底是出在他府上,待查清相關還他清白時,羅曉曼必然感恩戴德襄助姜城賑災,再者兩番謀害她的罪名傳到京里,也是皇帝拿捏玉葫人的話柄,想發作征討便是最好的借口,畢竟當初在驛站的那場火災,雖心知肚明,但無人真的查出是與玉葫人有關。

不得不說,孔冶的心思確實似海深沉,可,她想起尹清,有幾分不解問道:「尹清他怎願意與你演這一遭?」

若是真的想捐贈,他與羅曉曼商量也不是什麼難事,何故做到這種地步。

孔冶看了眼天色,此刻已經子時過半,打了個呵欠邊起身脫衣邊到:「他問我要了個承諾。」

承諾?靜和一怔,眼光隨著他的腳步移動。

孔冶已走到屏風處,夜間燭火微微閃閃,他的身軀映著半透的精鍛屏風上,格外挺拔,靜和看到他的身影時人猛然一怔,忙轉挪開了視線,咬著朱唇面色微微發紅,坐在那處有幾分局促不安。

「問我要了個護羅氏一族的承諾,無論以後羅氏一族如何,留他眾族性命即可。」待話說完,他也換了衣裳出來,一身月白寢衣,顯得他格外雋永。

只為羅氏一族求個未必會有用的恩典,靜和有些沒想到,尹清不是娶羅曉曼非出自情願嗎?

他人已走到床榻上,轉頭看向還坐在那處一動不動的靜和:「公主?還不歇下嗎?」

靜和有些僵硬的站起了身,沒回他只是問道:「你答應了?」

孔冶拉著被子側身躺下看她,不以為意道:「又不是難事,他只求羅氏一族安虞,單他今日的功勞,值當的。」

他見她有面上有些詫異,直言道:「你是不是沒想到他會給羅家求,畢竟當初這門親事,成的也不情願,若不是羅曉曼設計迫他,他必然不會娶她,娶了自己不想娶的人,不恨的吞她骨血也就罷了,怎會為她家求什麼恩典?」

孔冶這話雖是說的尹清,但多說自己也有幾分感同身受,畢竟他與靜和的婚事,也是在孟靜和的算計下,皇帝的半強迫下成的。

靜和是有些不大明白為何,她雖已遁入空門,但人事人情她見慣了,倒也沒有到不知人情的地步。

孔冶見不得燭光下她那雙清凌凌的眸子,心下有幾分異樣,也不知為何,只得倉皇躲開,索性平躺在榻上,雙臂放於頭下枕著,看著床梁長吁一口氣道:「尹家的風骨,我當與你說過,清廉人家有些傲氣,他們祖上還有一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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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他的小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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