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淚落成沙

野雞不肯接受幻靈的決定，幻靈又不肯放過小傢伙，雙方處於僵持狀態中。

「你一定會後悔的。」幻靈放棄了要說服野雞的念頭，收起刀看著他。

小傢伙跪在地上，持續了十秒鐘后，她站了起來。

我欣喜地看著她：「小傢伙你沒事了？」

然後她就「嗖」地一聲站在了我的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這麼異樣的表情在她的臉上還是頭一次出現。我有些不解地盯著她。

「你……你怎麼了？」

難道說，她真的誰也不認識了嗎？……突然間我就被她掐住了脖子……她要做什麼！！！

「我……是海浪……」我艱難地地想用手將她的手掰開，可是以失敗告終，她的勁兒太大了！

這時候幻靈乘機向小傢伙砍過去，結果被她輕易就躲開了。

連續進攻都被小傢伙躲開了，而且我的脖子還被她抓在手裡。

冷寒淚從後面用刀刺過去，小傢伙轉身，躲開。她放開了我，和幻靈與冷寒淚打起來。

我蹲在地上大聲的咳嗽，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

場面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

不到幾分鐘，幻靈和冷寒淚都被打下，重傷在地。小傢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和手軟，刺了幻靈一刀。由於幻靈的閃躲，她只刺到了肩上。

然後野雞為了救冷寒淚，也和小傢伙打起來。

好不容易擋住了她的刀，野雞乘機對她說：「我是顧野塵，你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小傢伙好像完全沒有聽見野雞在說什麼，並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被一掌推到地上后，野雞說：「無若，我不相信你沒有理智了，你不要這樣子，我是顧野塵，顧野塵你記得嗎？」

小傢伙一刀，砍中了野雞的肩膀，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頭已經被辟開了。

血流如注……

「我是顧野塵，無若，我是你的顧野塵……」

小傢伙一腳，野雞飛了出去。內臟受損，野雞一口血噴出來。

我叫道：「野雞你快走吧，你不要和她講了，她聽不進去的。你跑得快，你走啊！不要管我！」

野雞搖搖頭，說：「無若，我是顧野塵，求求你，記得我好不好……」

冷寒淚突然衝上去，給了無若一掌，將她從野雞身邊推開，然後從地上扶起野雞要走。

「我不走。」野雞固執地坐在地上，不肯。

小傢伙重新走過來，快刀揮過，冷寒淚用力開，胸口卻還是被劃出一條口子，血就這樣迅速冒出來。

她這也太厲害了，連寒淚和幻靈對她而言都是小菜一碟，更別說野雞了。

「無若，我是顧野塵，我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你殺了我，會後悔的。不要這樣，你記起我好不好……」

說完閃開，然後手臂的血又一滴一滴地掉下來。

這要怎麼辦，這樣下去，野雞會沒命的。要怎麼辦？

「無若，不要，我是顧野塵……」

然後又閃開，卻沒有躲過，結實地被一腳踢到了地上。

現在全部人包括蝶心都有傷在身，現在要怎麼辦？

「海浪，把手鐲給她戴上，她可以記起來。」蝶心說。

我這才想起來，可以用手鐲，這樣她就可以記起來，野雞就不用死了……可是，可是這樣一來，依靠手鐲找回了記憶，小傢伙就必死無疑了！

「快去啊！」蝶心催道……我應該怎麼做？

小傢伙當時讓蝶心把手鐲給我，就是求我在這樣的時候給她戴上，我知道的。可是現在真要我這麼做，我……

「現在只有你能幫助她了，除非現在我們所有人都可以逃走，要不然，全部得死，她會把我們殺光的！」

野雞在地上掙扎了一下，卻沒有辦法站起來，他看著小傢伙，說：「無若，如果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之前的事，真的沒有辦法再記得我……那我現在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得。」

小傢伙站在他的對面，把刀插到地上，看著他。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令她覺得非常地好笑，難道這個人，不怕死嗎？

「無若，你只用記得一句就好，就一句。我，顧野塵，愛你。我愛無若。之前的一切都是騙你的，我沒有依依，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我愛你。」

我看著野雞像洪水一樣湧出的眼淚，心裡就向被人掏空了一般，什麼都沒有了。野雞……你這個笨蛋……

「我現在很後悔，之前傷害了你。我錯了。可是現在無論我再怎麼向你道歉，無論我再怎麼求你原諒，你卻已經聽不明白了。無若，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野雞不停地說這三個字，到最後竟然已經變成了吼叫。我咬住嘴唇，用力地把眼淚逼回眼眶，可是有些還是止不住劃了一下來。小傢伙你看到了，看到了他這麼後悔莫及的樣子，你看到他為你付出的代價，你聽到了，聽到他親口這麼瘋狂地說他愛你。他崩潰了生不如死了，小傢伙你滿意了？……

為什麼要這樣子呢？

小傢伙不耐煩了，舉刀就辟下來，野雞翻身閃開，刀辟到地上。

然後又是一刀，顧野塵坐在地上，退出去。胸口劃開了一條口子。

已經全身都是血了，野雞他，不行了。

「你還在猶豫嗎？再這樣下去，你就親眼看著他死了。海浪，無若會感激你的。」幻靈捂住她受傷而血流不止的肩膀，平靜地說。

我掏出手鐲，小傢伙，我……我沒有辦法了！

「無若，我……愛你。」

野雞全身貼在地上，已經沒有力氣動彈。

我衝上去，在無若舉刀要砍野雞的瞬間，向她刺了過去。

小傢伙胸膛里的血噴出來，就跟泉眼一樣。我看著這些血，大腦里突然像放電影一樣，一大串的畫面閃過。

小傢伙拉我的耳朵，說海浪不要臉；她拍我的頭，說海浪是頭豬，她拉著我的胳膊，說海浪我肚子餓了；她紅著眼眶用我的袖子擦眼淚，說顧野塵不喜歡她了；她鑽進我的懷裡，眼淚打濕了我的衣服，說她不在的時候，要我開心地過……

小傢伙我……我怎麼會親手殺了你！

場地上面到處都是紅色的血，刺眼極了，野雞的血，寒淚的血，幻靈的血，蝶心的血，蝶雄的血，小傢伙的血，媽的，血流成河了。

小傢伙跪下來，我伸手，將手鐲給她套上去。

然後扶起野雞，讓他倒在我的臂彎里。

「野雞，她會記得，你要活著，向她解釋。」

小傢伙一頭栽下來，倒在地上。我帶著野雞挪過去，將她也扶起來。

我左邊的臂彎是野雞，右邊是小傢伙，兩個，或許已經要死亡的人。

但是此刻，他們還活著。

我說：「野雞，她在里身邊呢，你要和他說話嗎？」

野雞什麼也沒有說。他大概是，沒有那個力氣了。

我說：「小傢伙，野雞在這裡。」

「我聽見了，說了……19遍我愛你。」

我說：「原來你聽見了。」

「黑濃眉毛……圓圓的眼睛……長睫毛……鼻樑高高的……嘴唇薄薄的……我……記得我王子的模樣……」

我看她的眼睛閉了起來，說：「野雞，她累了。」

野雞眼角的眼淚一路劃下來，滴在我的手上。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的臉，目光對著身邊的空地，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