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皇陵。
唐引月不敢隱瞞老實交代了,只隱去了一段鬼雨想讓她回妖域，她暫時還不打算讓大師兄知道這事。
最後才說到重點，每月十五宣國國師就會去皇陵一趟,今天剛好十五，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江清寒聽了后皺著眉頭，抱著不休刀不咸不淡地問了句：「你要去嗎？」
唐引月輕輕點頭,小聲辯解道：「大師兄，我只是過去看看,沒打算進去。」
江清寒涼涼地說：「只是過去看看為什麼不和我說？和旁人一起去也不和我說？」
他說完眼神不善地掃過鬼雨。
唐引月汗顏，只想趕緊轉移話題。
她不解地問：「大師兄，你怎麼知道我要出去？」
上次出門也沒被抓個現行啊。
江清寒盯著她，直到唐引月十分不自在避開他的目光才慢慢開口：「在你房間周圍畫了一個陣，只要你一出門我就會知道。」
唐引月震驚：「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都沒有同意！
江清寒：「的確不該這樣,有人進了你的房間我都不知道，下次得加上。」
唐引月偃旗息鼓。
鬼雨忍不住插話：「兩位,還去嗎？」
江清寒：「去，帶路！」
他總不能放任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帶著小師妹去別的地方。
最終是三人一起前往皇陵,鬼雨在前面給兩人帶路。
江清寒在半路問：「叫什麼名？」
「鬼雨。」
「你是妖族嗎？」
他將大部分心神放在鬼雨身上，雖然十分隱秘，但還是察覺到行動間散發的淡淡妖力。
想來也是，不是修者的話,也就妖族的會來找唐引月了。
雖然唐引月沒有直說,但是也能猜到她娘應該是個實力強大的大妖，有所附庸也不奇怪。
鬼雨答道：「是。」
他心下驚訝，在妖族中他是極擅長隱匿,多用於打探消息傳遞情報,身上只有微不可察的妖力波動,沒想到都會被他發現。
江清寒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想多問問消息：「你是什麼時候找到唐引月的？」
鬼雨想了想，這是主人的師兄，應該沒關係，回道：「藥王谷。」
「你在她身邊是想得到什麼呢？」
鬼雨不說話。
唐引月上前兩步：「大師兄，聊什麼呢？」
江清寒正要開口，鬼雨卻道：「到了。」
他們到了一座深山腳下，宣國的皇陵到了。
山腳下的巡邏士兵對他們沒有造成任何阻礙，幾人上山直奔目的地。
慘白月光落在這座龐大而華麗墓地，入眼處只見陵園佔據了整座山。
不見一隻活物，就連最常見的昆蟲叫聲也消匿無聲，無端地添了一分陰森。
管你生前是貴妃皇后還是貧民乞丐，死後也只是個小小的拱包，即使這個拱包再怎麼華麗。
鬼雨指著眼前一個墓碑說：「就是這裡了。」
唐引月一瞧，上面清楚地寫著宣葉氏貴妃之墓，可不就是她娘的墓。
那……
她轉頭，就看到旁邊的一個墓碑上刻著永安公主之墓。
果然是她的墓地。
江清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他眼神微動，然後抽刀。
只見亮光一閃，那塊墓碑片刻之後分崩解析，他嗤道：「無稽之談。」
他轉而冷冷地看向鬼雨：「怎麼進去？」
鬼雨撓頭：「上次是跟著國師進去的，眼下他應該已經進去了。」
所以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麼進去。
唐引月左看右看，忽然抬手喚出兩根藤，在地上探來探去。
江清寒：「你在幹嘛？」
唐引月訕訕一笑，收回藤：「我以為會有點用。」
不過片刻她身後墓碑隆隆作響，墓碑往後退，在幾人面前露出一道小道。
幾人對視一眼，江清寒第一個走了下去，唐引月居中，鬼雨斷後。
三人循著小道往下走烏漆墨黑的小道中只能聽到幾人的呼吸聲，皆是不敢點燈大喘氣。
步行數百步，終於走到頭，看到一片光亮。
江清寒先用靈力放出風在外面遊走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這才走出小道。
底下是一片開闊的空間，四周亮著詭異的燈火，將這一片照得十分亮堂。
難以想象，在這皇陵的地底居然有這麼大的一塊地方。
而在這片空地中間有著一池清亮的水池，上面密布著鐵鏈。
江清寒皺眉，寒水往往有聚陰的作用，況且還是在墓地，整片空間陰氣重的可以，總歸看上去不像有好事。
唐引月嘖嘖稱奇：「沒想到這地下還有這麼大的地方。」
鬼雨說道：「我當時就跟到這裡，沒敢出來。」
他雖然擅長隱匿身形，但是這兒空曠毫無一物，任他再怎麼能藏，也躲不過國師的眼睛。
幾人在這賺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端倪，只看到一條小道。
唐引月往小道里看了看，覺得這條小道比之前的那條還要窄□□仄。
她左右看了看：「大師兄，除了這條路好像就只有一池水了。」
左右在這裡也等不出什麼名堂，江清寒決定：「走這裡。」
那灘池水滲出來的陰氣，還是少招惹為妙。
幾人於是再次順著小道往前，越往前走發現能走的地方便越小，甚至身處其中都覺得呼吸不暢。
而且越往下走越顯陰寒。
唐引月忍不住出聲：「也是稀奇，不僅在皇陵下面建一個這麼大的地方，還有這麼長一條通道，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裡？」
江清寒：「嗯。」
「怎麼一直往下走？會不會直接走到山腳？」
「可能。」
「師兄，你覺得冷嗎？」
「嗯？」
江清寒忽然停下。
按道理來說，兩人已經步入金丹，不太容易感受到太冷或者太熱，他很久沒有過這種體驗了。
意識到這點，江清寒說道：「不對。」
他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將手放在牆壁上仔細探尋，牆壁凹凸不平帶著一絲潮意。
片刻后他抬手拉住唐引月的手腕：「別猶豫，跟著我走。」
「好。」
唐引月點了點頭，又說道：「等等，鬼雨呢。」
一回頭卻不見另外的人影。
人去哪了？
唐引月想了想鬼雨滑不溜秋的樣子，心想他可能見機不對先逃了。
卻見江清寒再次將手放在牆壁上，然後抬腳直直向前。
如果有第三個人看到，就會發現兩人彷彿是穿牆而過，不帶一絲凝滯。
然而須臾之間，兩人面前好似又出現了一條通道。
跟之前的一模一樣。
唐引月掩藏不住心裡的震驚：「這是？」
江清寒：「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還沒發現，這條道從剛進去就布下大量迷陣，一直將我們往死路上引。」
幸好小師妹提醒，他才想到這點，用手一探果然不對。
唐引月：「那我們現在是去哪？」
江清寒：「還不知道，我等我破完陣就知道了。」
一邊前行一邊破陣並不輕鬆，江清寒頭上沁出薄汗。
唐引月發現四周牆壁上慢慢發生了變化。
之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土牆上忽然浮現一張人臉，是四五十多歲瘦小的男人，表情看上去驚懼可怖。
唐引月嚇了一跳。
江清寒也看到了，他輕輕捏了捏唐引月的手腕：「別怕。」
一路走下去，看到的人臉更多了。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臉上的表情皆是驚懼害怕，而且他們的身體甚至說不上完整，這條唯一的生路像是活生生劈開的，所以有時會看到一部分的斷臂殘肢。
唐引月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怎麼回事？皇陵底下怎麼埋了這麼多人？」
江清寒從穿著打扮上做出猜測：「他們可能是當初參與修建皇陵的人。」
不僅僅是修建皇陵的人，還有不少宮女也在裡面。
唐引月惶恐而無助地問：「為什麼要將他們……掩埋？」
江清寒搖頭，只說：「不清楚。」
他心裡其實有猜測，但是不好說出來給小師妹聽。
人死前的恐懼，對於魔族來說是最好的補充。
這也是為什麼昆崙山下當初那兩個魔族沒有立刻殺了小舟的原因，而是不停地逗弄他，讓他驚慌失措地逃跑，這對於他們是很好的力量。
眼下這邊他看到的人已經不下五十人，能讓這麼多人同時消失還不引起慌亂的，能做到這點的也就當今聖上。
小師妹是永樂公主，做出這事的是她的父皇。
他暫時不清楚唐引月對她爹的態度，還是不說出來讓人煩惱。
江清寒想著小師妹或許會害怕，緊緊握著她的手腕說道：「你別怕。」
唐引月：「嗯。」
她倒也不是害怕，又不是沒有見過血。
只是這種將人活活掩埋的做法的確沒見過，透著一陣陰寒與惡毒。
他們就這樣往前走，突然見到前方一陣光亮。
江清寒：「到了。」
兩人小心翼翼走出這條通道，來到一個狹小的房子一樣的地方，正要出聲時，忽然聽到這個小房子外傳來一陣瓷器相撞之聲。
像是茶盞重重撞上的聲音。
又聽一道中年男人隱含怒氣的聲音：「國師，為什麼還沒好！」
然後是一陣笨重的腳步聲：「當初不是說好了就在這個月的嗎？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難道你在騙我！」
待到那腳步聲的主人漸漸冷靜下來，才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陛下息怒，好東西總要慢慢來，下次月圓之夜定不負所托。」
江清寒看向唐引月，看來門外的就是小師妹的生父，當今聖上了。
唐岷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如何滿意：「如此便好。」
過了一會，唐岷像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國師啊，朕也不是為難你，你看為了這事我都費了多少神了，可事到如今你們當初承諾的卻連一點影子都沒看到。」
唐引月覺得一陣恍惚，當年不堪大用懦弱的父皇現在都學會恩威並重。
國師聞言輕輕一笑：「怎麼會？陛下不是好好站在我身前嗎？」
「如果不是因為我，陛下可要下去陪瑤妃了呢？你忘了瑤妃是怎麼死的了嗎？」
唐岷：「你！」
聽到這裡，唐引月陡然一僵。
卻聽到一道怒喝：「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