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滷肉卷
聖上跟敬王單獨去了旁邊的房間。
陳苗苗送來的不光是葯,還有一個食盒。打開食盒,裡面是用油紙包好,放得整整齊齊的圓筒狀的食物。江楚拿起一個,解開「圓筒」。他將一頭的紙往外折起,露出半截「圓筒」,只見裡頭是麵皮包裹起的卷餅,頭上露出花花綠綠的內里食物。江楚將紙疊好后,遞給了陳岩。
陳岩接過來咬了一口。江楚又給顧明軒和蘇重山一人一個,自己也拿起一個,默不作聲地拆開后咬了一口。鹵得十分入味的豬肘晶瑩剔透而富有嚼勁,炸過的雞柳十分酥脆,捲心菜絲、黃瓜和炒至斷生的土豆絲都很脆嫩,還有吸飽了滷汁的千張,麵皮煎出了穀物的香味,又柔又韌。
蘇重山吃的第一口就不禁感嘆:「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
聖上正好從旁邊房間走出來,瞧見他們吃得香甜,笑道:「什麼熟悉的味道?陳岩的姐姐給你們送了什麼好吃的?」
蘇重山連忙回話:「回聖上,我們考科舉的時候,掌柜姐姐也曾經做過這個滷肉卷讓我們帶進去,又方便又一目了然。若非掌柜姐姐的巧思,我們考科舉也沒有這麼輕鬆。」
「哦?滷肉卷?」聖上好奇地看了一眼,「看著倒新奇,味道如何?」
陳岩不好意思地笑道:「姐姐送了一些來,若是聖上不棄,不若嘗嘗?」
「大膽!這是什麼東西,怎能隨便就敢讓聖上嘗?」大理寺卿剛開口,就被聖上瞪了一眼。大理寺卿跪了下來:「聖上,此乃外來之物,當心龍體啊。」
「臣弟最愛外來之物,不若就讓臣弟來先試試毒吧。」敬王忽然冒了出來,十分不見外地自己拿起一個,擠到江楚旁邊,「江大人,你這是怎麼弄的?」
江楚幫著他拆開油紙后,敬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那最後淋下的紅油滿口生香,更增加了一分風味。敬王邊吃邊點頭:「的確不錯。你們怎麼都叫榜眼的姐姐叫掌柜姐姐?我聽聞,她年紀不大啊。」
蘇重山笑道:「最早她在書院外頭開食肆,大家都叫掌柜,後頭知道她是陳岩的姐姐,便就跟著陳岩喊了。」
「聽起來,你們倒是很喜歡她。」敬王三下五除二已經吃完了一個,又拿起了一個,十分坦然地拆開遞給聖上,「皇兄,臣弟試了,這東西不僅沒毒,味道還好得很,你也嘗嘗吧。」
聖上剛接過來,就瞧見大理寺卿不贊同的目光。他大手一揮:「來人,將朕的御膳賜給諸位。晚間還要繼續審問,諸位乃大華棟樑,也要注意身子。」
御膳早就備下了,就等聖上傳膳了。片刻工夫,膳食就擺好了。以張繪為首,眾人團團坐了一桌子。滿桌的玉粒金蒓,眾人卻沒甚胃口,目光時不時落在唯獨沒上桌的幾人身上,尤其是他們手中的那個什麼滷肉卷。聖上連御膳都不吃,居然對那個東西愛不釋手,不知道會是什麼味道?那個榜眼的姐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做出聖上都讚不絕口的食物來。
衙門外頭的馬車裡,陳苗苗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就在此時,馬車門外傳來響動,石榴正好打開車門進來。她看到陳苗苗打噴嚏,連忙上前來:「姑娘,可是涼著了?我們快回去吧。」
「沒事,方才熬辣椒油后鼻子一直痒痒的,過會兒就好了。」陳苗苗用手帕揉揉眉心,「怎麼樣,東西送進去了嗎?」
石榴點點頭:「都送進去了。不過我剛看了一眼,裡頭許多侍衛,看起來聖上都還在裡頭。姑娘,還要探探消息嗎?」
陳苗苗搖搖頭:「不必了,回去吧。」裡頭正是關鍵時期,她還是回去磕瓜子等著就好。
幾個人把滷肉卷都給消滅乾淨了。敬王吃了兩個還意猶未盡,問顧明軒:「你們平日里在書院里經常吃這個,不過,我聽說你們開了飯堂?」
顧明軒搖了下頭:「回敬王爺,這也是我第二回吃。飯堂里每天的食物都不重樣,有些喜歡吃的,還要大家一齊向掌柜姐姐建議才會多做兩次。」
「哦?陳岩的姐姐還在書院里開了飯堂?」聖上吃完最後一口,揚了下眉。
蘇重山笑道:「回聖上,掌柜姐姐可是經過兩輪比試,所有夫子學子們一票票投出來的。說起來掌柜姐姐也十分不容易,比試之前還遇到了有人故意來鬧事。」
「故意鬧事?怎麼回事?」敬王立刻來了興緻。
蘇重山將那日的事簡單說了說。當聽到陳苗苗還雇傭了那日被利用的那人時,聖上眼中露出一絲滿意。蘇重山也有意說好話,最後還說了一句:「哪怕就定下了人選,也還有人不服,半夜跑到凌雲食肆和飯堂去放火。好在老天有眼,飯堂那邊有人值夜,及時發現了,可惜跟丟了人。食肆那邊雖然放了火,可是正好天降大雨,澆熄了。」
敬王看了聖上一眼:「還有這事,方才你怎麼不說?」
蘇重山愣了一下:「這不是在查船上的案子嗎?」他話音剛落,忽然臉色一變:「難不成,是同一伙人?」
聖上看向陳岩:「陳岩,除此之外,這一路上可還有遇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陳岩思索了一下,這才道:「回聖上,若是說起來,倒是有一件。我們在快到青州的時候,有一天晚上遇到了一夥梁上君子。他們用迷煙的時候,被江大哥發現了。」
敬王細細問了時間地點,又問細節。陳岩越是回答臉色越白:「難不成,這也是他們那伙人?」
「若是按照方才有一伙人所說,說不定是這些人。」敬王直視著他,「你回了家,又去了一趟青州你父母落腳的地方,你可曾發現你父親遺物中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嗎?」
陳岩搖搖頭:「我只是帶了幾本書,不過趕路還沒來得及看。」
敬王拍拍他的肩:「回去好好翻找一番,若是發現了什麼,及時上報給我。」他特意整了整衣襟:「方才你的話,倒是給了我一個思路。皇兄,那下半場就交給我了。」
聖上應了一聲,這才告知眾人後續由敬王主審,三法司協助,其他人仍舊聽審。若是太晚,行宮裡已經備下了房間,眾人可一併歇下。說完,聖上起駕回宮。
這敬王審人和方才的三法司不同,問的問題五花八門,然而不過一會兒,還真撬開了一個人的嘴,那去凌雲食肆放火的事情,還真是他們受張家指使做的。又是張家的族徽,又是凌雲食肆放火,很容易想到一個人——張松。
行宮外張繪落腳的府邸裡頭,張緲和張松坐在會客的花廳里,許久,張松都有些不耐煩了:「怎麼大伯還沒回來?「
張緲抬了抬眼:「爹常告訴你要耐心,做事千萬不能急。」
話音未落,便聽見前面一陣腳步聲。張松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大……」話音未落,他看到穿著鎧甲的侍衛時,整個人一怔。
那侍衛頭上下打量了一番,亮出腰牌:「奉皇令,宣張松進士問話。」
張松臉色立刻緊張起來,下意識地看向張緲。張緲只認出了這服色腰牌確是禁衛,但是禁衛他根本接觸不到,更別談攀關係了。他只得暗中遞過去一個荷包,問張繪可在。
那禁衛壓根兒不收,也一聲不吭,只催著張松走。張松回頭看向張緲,張緲只得斂起擔心,叮囑了一句:「聖上問話,可一定要好好說,切記我之前的吩咐。」
張松還想說什麼,禁衛又催了起來,還一左一右提著他便往外走。黑夜中,張緲看著張松被帶走的背影,心中忽然閃過一個預感。待他們離開,他立刻去尋管家:「十萬火急,務必立刻尋到大哥。」
管家一臉為難:「可是,大老爺早上出門之後,真的沒有回來過。我是真的尋不到他。」
張緲心中咯噔一聲,那種不詳的預感慢慢放大。莫非,真的出事了?
一路上被禁衛包圍著,張松越走越是害怕。當他被帶進衙門公堂的時候,正瞧見張繪和幾位大人走出公堂。兩番交錯的時候,他想要喊張繪一聲,卻只見到張繪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張松被帶到公堂正中,抬眼瞧見上頭坐著敬王。雖不明白為何不是聖上,他仍恭敬地跪下行禮。敬王點了點頭:「張松,你可知道凌雲食肆失火的事情?「
張緲的吩咐猶在耳畔。張松盯著面前的地磚縫,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回王爺,學生不知。」
「那,船上放火殺人事件呢?」
張鬆手指甲掐著手心:「學生,也不知。」
「哦?」敬王看著他,「這件事震驚朝野,又是你曾經所在的晴空書院同僚遇到的,你居然不知?」
張松心中一顫,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這,這件事,學生略有耳聞。」
「只是略有耳聞?」
張松咬咬牙:「是,只是略有耳聞。」
敬王起身,來到了他的面前,抖開兩張紙:「其中一張,是那伙水匪留下的。而另外一張,是有人彈劾你大伯,說是他侵佔民田的證據。有人已經招了,放火是張家用書信指使的,裡頭就有這個東西——你們張家的族徽。」
張松看著那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族徽,一股寒意從腳起:他們知道了?他們知道了!
敬王俯下身來,目光直視著他:「能對凌雲食肆動手的人,也就只有在晴空書院讀書的你了。你最好給我仔細看看,哪張,是你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