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顧禹謙再次醒來,是在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打在伏在床邊的稚言身上,她睡得不熟,眉心都是蹙起的,可見做了什麼惡夢。

她昨天跟著救護車來了醫院,在急救室外面等了很久,急救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直到急救室大門打開,聽到醫生說脫離生命危險,她才鬆了一口氣。

顧禹謙被轉入單人病房后昏迷不醒,她一直守在他身邊,還幫他擦了擦身體。

昨天發生太多事,她一直到深夜三四點才因為累而有了一點睡意。

顧禹謙睜開眼睛,他臉色依舊慘白,麻醉的藥效過了,他肩膀下方的傷口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微微皺了皺眉,當餘光瞥到了伏在自己床邊的稚言,他緊鎖的眉心才微微舒展,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很淺很淺的笑。

原來看到她可以緩解疼痛。

他想要抬頭撫摸她,手指微微動了動,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她的手裡握著,他不再動,靜靜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和美好。

並沒熟睡的稚言忽然睜開眼睛,胸口還在起伏著,她做了一個惡夢,夢到顧禹謙離她而去了。

她驚醒,抬起頭看著床上的人,見他正看著她,她才放下心來,「可算醒了。」

顧禹謙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讓你擔心了。」

「你說的沒錯,你讓我昨天擔心了一整天,你打算怎麼賠我?」

顧禹謙說:「我打算以身相許。」

稚言低眉笑了笑,而後搖了搖頭,「不要。」

「我現在相信這世上有因果報應。」

稚言問:「怎麼這麼說?」

「我以前造孽太多,從不把感情當回事,從不把戀人擺在心上,我行我素,也沒有顧忌對方的感受。直到我遇到了那個真正愛的人,我拼盡全力想要抓住她,可她卻不領情。」顧禹謙道:「稚言,你就是那個上天派來懲罰我的人。」

「你還知道自己是自作孽,還有得救。」

顧禹謙道:「那你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稚言看著他,再次跟他確認,「那你在暈過去之前,說的那些話,認真的?」

「當然。」顧禹謙回想起昨天暈過去之前的事,他求婚了,然後被無情拒絕了,「雖然昨天的那番話有些唐突,但我是真心實意想希望稚小姐可以嫁給我。」

「可你的協議說的清清楚楚,你不會談婚論嫁的。」

「我們的協議早就解除了。」顧禹謙道:「從今往後,你和我之間不再受任何協議約束。」

稚言順著他的話問:「那該受什麼約束?」

「如果你願意嫁給我,那就受法律的約束,如果你願意繼續和我做戀人,那就受道德的約束。」

稚言提醒道:「顧律師,我們已經分手了,就在一個月之前。」

「可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破滅。」顧禹謙微微握緊了她的手,「我知道你顧慮什麼,稚言,我可以為你消除一切後顧之憂。」

「嗯哼?」稚言挑眉,「比如?」

「在湯嘉睿這件案子中,我違反了律師的職業道德,之後律協會對我進行處罰,甚至吊銷我的執業證,我以後不能再當律師。」

稚言心裡一怔,一個律師被吊銷執業證,這是非常嚴重的處罰,「這件案子,是你協助警方抓到了幕後主使人,也算是為社會除了一害,我們檢察院和刑警隊都願意替你作證,爭取讓律協取消處罰。」

「不需要。」顧禹謙當初選擇這麼做,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其實也不打算在律政行業繼續混。」

聽他輕描淡寫地說不會在律政行業混,稚言有些難過,「那你……以後怎麼辦?」

「大概會繼承我外公的家業。」

稚言:「……」

她就不該擔心顧禹謙以後的出路。

因為根本輪不到她來操心。

顧禹謙:「所以,你也就不必擔心我們之間的工作有衝突。」

稚言無奈,「你是真的想這麼做,還是你一時衝動?」

「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決定。」顧禹謙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沒想過要跟一個人過一輩子,但遇到你之後,我沒辦法想象沒有了你,我的生活會變成怎樣。所以,我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稚言猶豫了片刻,其實她昨晚坐在顧禹謙的病床邊就想過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可最終她沒得出一個明確答案。

畢竟顧禹謙並不是那種會對感情從一而終的人,她怕自己頭腦發熱答應了,但過段時間,他厭倦了,不再對她保持熱情,最終他們不免俗套地淪為一對怨偶。

或許,他們都應該需要時間去冷靜。

畢竟無論是職業還是婚姻,都是人生大事。

「禹謙,我們再給彼此一點時間考慮好不好?」稚言溫聲道:「我不否認我愛你,但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都是一輩子的事,我們都需要認真地考慮,認真地衡量,然後再決定。」

「好。」顧禹謙並不逼迫她,也不奢求她能頭腦發熱一下子答應,「稚言,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也會等你,無限期。」

——

稚言洗漱后,去外面的高檔茶樓打包了一份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著顧禹謙吃。

顧禹謙一直看著她,看不夠似的。

稚言被他看得心猿意馬,這人雖然臉色蒼白,看著很虛弱,但似乎就是這種虛弱,平添了幾分病嬌感,『病美人』三個字就浮現在了稚言的腦海里。

「看我做什麼?」

「我在想,分手這三十四天,我總共才見了你四面,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顧禹謙的情話水平登峰造極,每一句話,明明不帶情愛兩字,卻讓人難以招架。

稚言笑了笑,「所以,你受了一次傷,就放飛自我了?」

「當初答應跟你分手,不過是權宜之計。」顧禹謙不是愛傾訴的人,也不喜歡把自己的內心剖析給別人看,可經歷了這麼多,他太多話想跟稚言說了,「我知道你那段時間壓力很大,檢察官跟刑辯律師需要避嫌,我也理解。並且,當時我正在收集湯嘉航的犯罪證據,我也怕連累你,所以那時候覺得,先放開你才是最好的。」

稚言剛想說什麼,門外傳來敲門聲,她起身過去開門,門外站著趙業城和南城刑偵支隊隊長張毅賀。

稚言禮貌地打招呼,「趙檢,張隊。」

趙業城看到稚言有些好奇,他一個小時前才接到稚言的電話,說今天想要請假,怎麼現在出現在了這?

「稚言,你今天不是請假了?這是來錄口供?」

稚言乾咳了一聲,「不是。」

張毅賀笑了笑,「老趙,很明顯人家是因為私事。」

趙業城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病床上的顧禹謙,眉頭皺了皺,彷彿是對自家女兒找的對象不滿意的老父親。

顧禹謙兀自解釋道:「稚言是我前女友,我在南城沒有親人,她看我受了傷在醫院沒人照顧,可憐我,所以來照顧我。」

趙業城看了稚言一眼,沒說什麼。

張毅賀進了病房,看著顧禹謙道:「顧律師,關於昨天你提供給我們的直播視頻,我們已經仔細研究過,還有些問題需要跟你確認,你看現在方便吧?」

「方便。」

趙業城和張毅賀這是要錄口供,按理說是不能有其他人在場,稚言正要出門,趙業城道:「都是自己人,你也留下來聽聽。」

「好的,趙檢。」

趙業城和張毅賀兩人並排坐在顧禹謙右邊,而稚言則坐在他的左側。

張毅賀道:「湯嘉航已經落網,但他那邊什麼都不願意交代,顧律師是我們這次破案的關鍵人物,我們其實對你非常好奇,如果顧律師方便的話,我希望你能跟我們說說你發現湯嘉航是幕後兇手的整個過程。」

顧禹謙靠坐在床頭,他雖然受了很重的傷,卻沒有表現出柔弱,他平靜地敘述道:「那我就先從霍秀雅被殺一案說起,我作為湯嘉睿的代理律師,在向警方和湯嘉睿了解了案發當天的全過程之後,我覺得有些蹊蹺,湯嘉睿很明確自己並沒有殺害霍秀雅,而我也從他的敘述中認定,他並沒有殺人。但警方卻剛好捕捉到了好幾條間接證據,我猜想是有人嫁禍他。無論是在外牆製造痕迹,還是故意安排霍秀雅和湯嘉睿在上下樓的房間,亦或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霍秀雅迷暈殺害,外人很難操作,於是我調查了HC酒店的背景,發現他們是在十二年前成立,而背後的股東是湯嘉航控制的基金公司。另外還有一個間接證據,那就是霍秀雅死後,湯嘉睿離開了HC酒店,去了霍秀雅的住所。湯嘉睿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開鎖的事他根本就不會,他當時透露,他安排了家裡的保鏢去開鎖,並且在開鎖后通知他。我看過警方調取的霍秀雅所住公寓的監控,湯嘉睿說的那名保鏢至始至終沒在監控露過一面,反偵查能力再強的人也很難避開一個陌生環境的監控,可見他一定是提前就熟悉了公寓的監控死角,完美避開。所以,表面上是湯嘉睿安排了去霍秀雅家偷那份遺囑,而實際上,是有人故意引他去霍秀雅的住處,他被設計陷害了。」

趙業城和張毅賀聽了顧禹謙的推斷過程,心裡都對他暗自佩服,要是公檢法有他在,必定不會有破不了的案子。

稚言見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給他倒了點溫水,讓他潤了潤嗓子。

顧禹謙喝了一口水,朝她溫和一笑,「謝謝。」

趙業城問:「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跟湯嘉航有關的?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徐振林的遺囑?」

「並沒有,那只是誘騙湯嘉航的引子。」

「那你怎麼就認定,霍秀雅沒有把遺囑交給湯嘉航?」

「猜的,霍秀雅在遺產糾紛案敗訴之後,卻依舊能住高檔公寓,出入HC酒店這類高檔場所,說明她背後還有靠山,她被殺,說明她威脅到了她背後的靠山,而威脅她的靠山的,就是那份遺囑。只要她死了,那份遺囑也就不可能重見天日。」

「所以,其實,你很多推測也沒有確鑿的證據。」

「可以這麼說。」

「那最終,你又是怎麼懷疑到湯嘉航的頭上的?」

「他身上有很多破綻。徐振林透露他的初戀為他生了一個兒子,湯嘉航的母親剛好就是徐振林的初戀,也就是說,湯嘉睿和湯嘉航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徐振林的兒子。十年前湯家因為遺囑和親子關係的問題引發了一場血案,從作案動機來看,殺湯連斌的應該是他非親生的兒子,如果湯嘉航和湯嘉睿兩個之中有一個不是親生的,那麼當年死的湯嘉豪顯然就是替死鬼。」

「處心積慮設計湯嘉豪,並且在十年之間瞞過所有人,做得天衣無縫,根據我對湯嘉睿的了解,他做不到,他沒這個城府。後來我也發現,雖然過去十年,都是湯嘉睿在管理公司,但其實真正發揮決策作用的是副總,而副總則是湯嘉航的人,他表面上坐著輪椅,很少管公司里的事,實際上公司的大小決策,還是他來做的。」

顧禹謙頓了頓,繼續道:「我專門調查過他,發現他並不簡單,他中學時期最好的玩伴是雄海幫的太子爺,後來他出國留學,回來幫家裡打理生意后,還跟雄海幫的太子爺來往密切。十二年前雄海幫被警方剿滅,應該不復存在,但我卻發現HC酒店的管理層,有不少以前跟雄海幫有關係,HC酒店當初是湯嘉航出資的,說白了,是他在養著這一群喪家之犬,為的是讓他們隨時可以為他效力。」

話說到這裡,趙業城和張毅賀已經非常清楚顧禹謙的推理思路,前者問:「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問你,你分明可以把這些線索提供給警方,但為什麼你卻單槍匹馬深入敵穴,你的目的是什麼?」

顧禹謙笑了一下,「先說前面一個問題,就像我剛剛說的那一切,你讓我拿出湯嘉航直接犯罪的證據,我拿不出來,我只能用那種方式,逼迫他露出狐狸尾巴。」

顧禹謙再看了一眼稚言,他說:「至於目的,大概是為了世界和平。」

稚言沒忍住,輕輕笑了一下。

倒是趙業城和張毅賀,聽到他這個回答,對視了一眼,都表示這答案非常敷衍。

趙業城道:「顧律師,你最好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目的,畢竟你跟湯嘉航之間的對話,如果有心人故意玩文字遊戲,或許會牽連到你。」

稚言擔心顧禹謙不好好回答這個問題,最後真的被定為湯嘉航的同黨,她兀自解釋道:「趙檢,顧律師跟湯嘉航不是一路的,否則他就不會把跟湯嘉航的對話錄下來,還特意直播給我們看,為我們提供證據。」

趙業城說:「凡事都有動機,我這麼問,也只是為顧律師著想。」

顧禹謙道:「要說動機,其實也算是為了給家父討回一個公道。」

趙業城一臉疑惑,「家父是?」

「宋靖恆。」

趙業城對這個名字當然熟悉,不僅僅只是趙業城熟悉,張毅賀也很熟悉,畢竟當年宋靖恆這號人物,公檢法無人不知。

知名度跟現在的顧禹謙也差不多,都是公檢法從業人員的惡夢。

張毅賀意味深長道:「原來,你們是父子。」

「沒錯,我父親從湯嘉豪的案子之後,就關閉了律所,但他卻遲遲沒來美國和我們團聚,我後來才知道,他是被人威脅了,並且在半年後,葬身火海,他早就立好了遺囑,並囑咐我和母親不要再回南城,甚至不要參加他的葬禮。」

張毅賀是知道當年的那一場火災的,但當時是按照意外來處理的。

「難道那件事也是湯嘉航做的?」

「我沒有證據,但我後來知道,是他。」

趙業城輕嘆了一息,「沒想到當年那件案子,犧牲了那麼多人。」

作者有話說:

下周內正文能完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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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簡介:先婚後愛文

楚庭月看著對面的聯姻對象,是她的高中同學,

印象中他高冷不愛說話,冷臉拒絕了無數靠近他的女孩,

沒想到十年後的他竟然也會答應聯姻。

跟舊識聯姻似乎有點尷尬,但為了家族利益,

楚庭月不得不硬著頭皮,「我們這場聯姻只是做做樣子,我不會當真,一年後,我會跟你簽離婚協議。」

對面的男人冷著臉,「可以。」

楚庭月道:「聽說你有個白月光,就算我們結婚了,你也可以繼續和她在一起,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男人道:「你說的沒錯,如果我們結婚了,我就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楚庭月道:「雖說我不介意,不過你不要太明目張胆,畢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兩人隔天就領了證,成為合法夫妻。

楚庭月以為,他們的婚姻只是擺設,並不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

但漸漸地她發現,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一年後,楚庭月遞出那份離婚協議,「離婚協議我讓律師擬好了,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男人沉默了許久,才問:「楚庭月,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在?」

楚庭月一臉疑惑,反問:「你的白月光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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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律師的戀愛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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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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