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隨著她一走,聞楓,聞雯二人馬上急著圍過來。
「爹爹,你要是再繼續和娘親生氣,說不定娘親真的不想理你了。」
「娘親答應嫁給那個壞女人的主要原因也是為了離開無妄海,又不是真的因為喜歡。」
他們還欲再勸時,這裡哪兒還有老父親的身影,恐怕早就心急如焚地追了出去。
離開小院,往人潮湧動鬧市走去的白笙看著一直尾隨身後的人魚,遂走到賣餛飩的小攤前停下,好等他突然撞上來。
兩隻眼睛一直黏著她的笨蛋人魚一個轉身沒有看見她,急得馬上加快腳步追上來,結果一不小心撞進了一雙帶著戲謔揶揄的眼睛里。
「你不是還在生氣嗎,跟出來做什麼。」
「我不是擔心有些人連晚飯都沒有吃,出來的時候還沒帶錢,萬一餓肚子了怎麼辦。」明明是擔心,嘴巴卻不願示弱。
「客官,你要的兩碗餛飩來了,請慢用。」將汗巾往肩上一搭的王伯正端著兩碗煮好的餛飩走過來。
一碗撒上碧綠蔥花點綴還不夠,還得往裡加一大勺香菜,佐以紅辣椒,炸得金黃酥脆的黃豆點綴,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另一碗只是簡單地灑了幾顆蔥花,飄飄悠悠在金黃湯汁上。
白笙見他拉長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坐下,抬眸間明知故問:「還在生氣嗎。」
「生氣,我怎麼可能不生氣,我現在都快要氣炸了。」手中木筷應聲而斷。
「即使你再生氣,我的想法都不會改變分毫。」她想要離開這裡,迫切地想要離開。
她被捲入無妄海快有四個多月,期間她無論多努力都尋不到離開的法子,如今有一個現成的機會擺在她面前。就像是在一個飢腸轆轆的流浪漢面前擺放著滿漢全席,又怎能讓她不心動,並搖著頭,捂著肚子說不餓。
白笙不知道他聽進去與否,只是見他連餛飩放涼,泡脹了都沒有動過白瓷勺。
隨著七日一到,因著城主大婚,城內城外,遠的近的都擠了進來看熱鬧,亦或是為了沾沾喜氣。
也不知道城裡又混進了多少妖修,致使妖氣衝天得連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鋪滿鮮花紅毯的十里長街,商鋪錦旆都掛上了大紅燈籠,琉璃美人玉,兩街道兩側擺滿了她所鍾情的鬼罌粟。
但這位城主,又怎知她鍾愛鬼罌粟?
著高領金線牡丹百合大紅馬面長褂,高束馬尾,額間牡丹花鈿與靨邊紅痣相呼應的白笙看著身穿鳳冠霞帔,腰間玉石流蘇飄帶,一張喜帕遮住花容月貌的新娘在丫鬟的攙扶下入轎時,總覺得她有些奇怪,並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只是那絲奇怪,很快隨著落轎煙消雲散。
穿紅衣,鬢別紅花的喜婆見她愣在原地不動,小手一揚,香帕一甩催促起來:「新娘子,你還不快點將城主從轎里抱出來,要是耽誤了吉時怎麼辦。」
喜轎內的新娘也聽到了聲音,沒有等來她的回應先一步掀開轎簾,朝她伸出了那隻白皙修長的手。
白笙斂下眼中思緒萬千,彎下腰將人打橫抱起。
在圍觀群眾不可置信的聲響中,跨火盆,進正廳,隨後聽著喜婆高聲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或許是城主結婚,嫁的還是位女子,就連半個鬧洞房的人都無,也讓白笙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是真的不喜歡應對人際關係,更不喜歡當猴被人圍觀。
原本以為在家中待著的一雙兒女,此刻正眼眸亮晶晶地躲在角落,手上還抓著一把松花粽子糖。
「哥哥,娘親今天好好看。」她說完,還吸溜了下口水。
「娘親哪天都好看。」
「嘻嘻嘻,哥哥說得也是,娘親哪天都好看。」舔了一口糖葫蘆的聞雯繼續說道,「不過今天的娘親比往日都好看。」
又左右尋不到咬著小手帕的爹爹,問起:「今天怎麼沒有看見爹爹?爹爹去哪裡了?」
燭火搖曳,紅綢悠悠的喜房內。
走過雙梅紅蓮綉屏風的白笙看著手捧滔婆的女子,眉心煩躁異常,也沒有上前掀她蓋頭的打算。
二人就那麼僵持著,任由空氣冷凝。
直到外邊傳來一聲鳥叫,白笙想著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遂拿起置於紅布上,系著綢花如意的如意秤。
掀開蓋頭的那一刻,呈現在她眼前的是額貼牡丹鈿,唇抿胭脂,眉如墨染,九顆珍珠連成珠顏妝,整個人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玫瑰花的少年。
少年身穿金線綉牡丹喜服,領子偏低能看見他精緻的鎖骨,露出的一小塊皮膚雪如凝脂,本就纖細的腰肢更被勒得不足盈盈一握,耳邊戴著叮叮噹噹的紅珊瑚珍珠耳掛,額佩水滴珍珠。
「白白,是我。」捕捉到她眼中驚艷的聞瑜笑得越發甜美,心裡就跟含了一口蜜。
「你怎麼在這裡?」驚艷褪去,懷疑形如潮水。
「我作為你的夫君,不出現在這裡應該出現在哪裡,而且我們可是拜過天地,在月老的姻緣簿,三生石上寫過名字的夫妻了。」他雖然知道這個理由漏洞百出,不過能拜了堂就是極好。
白笙有太多的疑問還未整理妥當,少年已經將倒好的合巹酒遞了過來。
小臉紅撲撲,眸含期待:「白白,我們該喝合巹酒了。」
隨著合巹酒一飲而盡,聞瑜的臉蛋紅得宛如滴血,緊張又羞怯地拉著她衣角:「白白,今晚上………」
「睡吧,我有點困了。」白笙見他一臉躍躍欲試,又怎能猜不出他想要做什麼。
不行,絕對不行。
「今晚上可是良辰吉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日子,你怎麼能說困了。」聞瑜說著,就要去解她腰帶,哪兒管她同意與否,將人給吃了才是今晚上最主要的重頭戲。
「我們兩個連孩子都有了,你還胡鬧什麼。」在他伸手的那一刻,白笙立刻握住他的手嚴防死守,絕對不給這條可恥人魚半分可乘之機。
「你也知道我們孩子都有了,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親熱。」又忽然想到什麼,桃花眼微微瞪大,「白白,你是不是不行啊?還是我真的對你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了,所以你才會這樣對我的!」
「你不要總是胡思亂想。再說了一個男人整日將『不行』掛在嘴上,成何體統。」有時候白笙真的想將他腦袋敲開,看下裡面裝的是什麼。
「要是你能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我怎麼會胡思亂想,還不是你沒有給我安全感。」
「那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有安全感。」
「很簡單,我要白白親我一下。」最高明的獵人,往往會偽裝成獵物進行狩獵。
一臉嫌棄的白笙看著那張放大的臉就快要懟上她的唇,勉為其難地貼了一下。
這一貼,更給了聞瑜得寸進尺的理由。
「既然白白都親了我,我勉為其難地也親白白一口。」
*
院外大門的台階上,正吃著滿嘴沾油的聞雯看了眼還亮著燈的喜房,有些好奇。
「蘭姑姑,你知道爹爹是怎麼和娘親認識的嗎?」
「我能說我也不清楚嗎。」更不清楚王怎麼想到要假裝一個廢材去接近一個人類修士?還神速的有了一兒一女,最令人髮指的是那個女人還對王始亂終棄!
至於兩位小主子看著倒是挺可愛的,就是這心眼蔫壞蔫壞。
「殿下可知道王為何會偽裝成這樣嗎?」
鼻尖抽搦的聞雯想了想,回:「我之前聽爹爹說,好像是怕娘親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會被嚇到,這才用了普通的身份接近。」
「………」
話雖如此,不過這動不動就哭鼻子,抹眼淚的主,真的是那個能令小兒不敢夜啼,各大深海霸主聽著聞風喪膽的主嗎?
光是想想,她覺得那個被主盯上的女人貌似挺慘的,又由衷地生出一股欽佩感。
亮如白晝,繁花細枝的室內並沒有他們所想的旖旎滿春,更恰當來說,應該是十不搭九,八不配七。
「白白,為什麼大晚上的還要讓我寫大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過分!」眼眶泛紅,咬得牙齒咯咯直響的聞瑜憤恨地看著擺放面前的文房四寶,想要將他們撕碎的心都有了。
他幻想中的洞房花燭有很多種花樣,姿勢,就是完全沒有想過他會趴在書桌上寫大字,就連身上穿的大紅喜服都沒有換下。
「你四書五經背了嗎,我之前讓你默的弟子規,百家姓現在認識幾個字了。」手持戒尺的白笙笑眯眯道。
「我明明認識他們了,是他們不認識我。這些作業我明天寫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今天。」
「今日事今日畢,明日事明日言。」
「可今天是我們倆洞房花燭夜的日子啊,你能不能放過我。」毛筆一錯,致使剛寫好的一頁大字瞬間報廢,整條魚急得頓時要哭了。
要是在這樣下去,天都快亮了,他都還沒牽上一個小手手。
端著一盤葡萄過來的白笙拈了一顆遞在嘴邊,搖頭:「不行哦,你應該知道無論做人,還是做魚都得今日事今日畢。」
「聽話,吃個葡萄后我們繼續寫。」說完,又拈了一顆葡萄遞到他嘴邊,又掐了他氣鼓鼓的小臉蛋。
想要馬兒幹活,怎能不給點甜頭。
隨著天亮來臨,起了個大早的聞雯,聞楓二人正蹲在房門口等著他們起床。
更暗中打賭,爹爹和娘親會不會再給他們添個哥哥姐姐。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