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誰是妖修,我們可以正兒八經的人族。」再次被認為妖族的聞雯怒目反駁,「自己沒有見過金髮碧眼的人,就目光短淺得見個長得漂亮的就說妖修,也不知道長那麼大有沒有離開自己宗門外出歷練過,要不然怎麼會襯得自己像只不學無術的井底之蛙。」
前面喊了「妖修」的少年師姐上前一步,帶著歉意拱手行禮:「仙子莫怪,實在是因為最近鎮里鎮外時常出現妖修傷人一事,我師弟上一次被妖修嚇得受到了驚嚇,情急之下難免說了不中聽的話,還望仙子原諒。」
被師姐推了一把的少年雖然仍是憤憤不平,也老老實實地道了聲:「對不起。」
「我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說你是妖修。」聲音囁嚅得無須風吹就散。
「哼,你前面罵我的時候罵得那麼大聲,為什麼就想要本仙子因為你兩句輕飄飄的話原諒你,做夢。說話聲音那麼小,是沒有吃飯嗎。」她對於除了自家人外的其他人,都小氣得很。
「你,你,你………」氣得臉蛋漲紅,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少年就差沒有冒出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什麼我,你什麼你,要是不會說話就………」解氣的話都沒說完,白笙的巴掌先輕飄飄地落到了她腦袋上。
原先不滿的那股火跟泄了氣的小皮球戳了口,只剩下委屈的小可憐,小嘴扁著諾諾喊了聲:「阿娘。」
「好了,忘記娘親怎麼和你說的了嗎。」
「我沒有忘記,我就是不喜歡別人打一照面就喊我妖修。」她是妖不假,但她就是不允許其他人喊她妖修。
「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那位小道友又沒有做錯什麼,你是姐姐,應該讓著人家點。」白笙揉了揉女兒的腦袋,覺得她的性子和她爹執拗得如出一轍。
「好嘛,既然娘親都這麼說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勉為其難地原諒他一次好了。」
小少年見她不情不願地施捨口吻,臉蛋漲紅得像染了血的紅桃子,指著她哆哆嗦嗦:「你,你欺負人。」
「我就是欺負人怎麼樣,誰讓你比我小。」聞雯轉過身,還不解氣地朝他扮了個鬼臉,「小屁孩。有本事等你長大了再說。」
絲毫沒有想到,現世報會在不久後到來。
他們落腳的地方並非客棧,而是早些年青雲宗買下的一大塊地,搭建而成的院落。
院內假山流水話春風,小橋白玉亭,彩蝶翩躚落花生姿,小青竹投了一池春水。
他們的隔壁是逍遙宗,天恩寺。
三大宗之一的逍遙谷與七大派之一的逍遙宗雖有一字之差,實力卻是天差地別,更聽聞逍遙宗是當年被逍遙谷趕出去的一個分支。
白笙剛進屋沒多久,像只花蝴蝶的聞雯戴著花環穿梭進來,手上不知道從哪兒禍害了一捧山茶。
見到剛泡好的一壺六葉瓜茶,擺好的黑白棋局,小鼻子抽搦地拉著她手臂撒嬌:「娘親,你說好等下要和我們出去逛一下隱陽城的,你可不能忘記了哦。」
「我怎麼會忘記。」白笙看著剛泡好的茶,恐怕無福消受了。
出去的時候,聞雯突然神神秘秘湊到她耳邊:「娘親,爹爹想要偷偷給你驚喜,還不讓我告訴你,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驚喜嗎?」對她而言,他說的驚喜往往是驚嚇過多。
隨著夜幕籠罩,流螢藏花間。
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原先亮著燈的室內頃刻間只余青煙裊裊幾許,西風卷珠簾。
黑,連修真者進入后都辨認不到方位的黑,唯以聲辨位。
殷九里前腳剛踏入,後腳脊背跟著竄起一陣寒意。
一隻冰冷的手無聲地掐上她脖子,吐著分叉信子的毒蛇在她耳邊噴洒毒液,鋒利獠牙大張,似在尋找哪一塊位置最好下口。
「你是誰。」明明是詢問的普通語氣,聽在殷九里耳邊猶如惡鬼索命。
「師,師父是我,我是,九…九里………」窒息的感覺過於強烈,以至於全身肌肉死死緊繃著,牙齒合不齊打顫。
「青雲宗的人嗎。」一聲冷嗤,似從鼻間冷哼。
「師,師父,你………」窒息感導致大腦缺氧的殷九里完全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知道他不像是師尊。
男人聽到她是青雲宗人,將差一點兒捏斷她脖子的手鬆開,扔在地上。
「咳咳咳………」
死裡逃生的殷九里正捂著脖子拚命呼吸著新鮮空氣,劇烈咳嗽得胸腔上下起伏,這才注意到哪裡不對,猛地一個抬頭,正好撞上一張陌生的臉,黑闐闐的瞳孔宛如鋒利刀刃。
呼吸一窒,尖叫道:「你不是我師父,你到底是誰!」
陌生的臉,熟悉的房間,猛地令她毛骨悚然。
這裡是師父的房間,師父為何不在這裡!
「本尊倒是好奇,你又是誰。」闕五音嫌惡的收回手,看她的視線居高臨下得像看哪來的陰.溝老鼠。
被那目光盯得一個哆嗦的殷九里打了個寒顫,虛張聲勢道:「我是澹臺尊者的首席弟子,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應該明白我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哦,不知道你一個當人弟子的,三更半夜跑去當人師父的房間里想要做什麼,別是功法上遇到了瓶頸,想要與你的好師尊神魂相交才可解。」一聲冷嗤,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我師尊之間清清白白,豈能允許你污衊。」
「清白,本尊倒是瞧著哪哪兒都不見清白,這做了賊的,可沒有一個會扯著嗓子大喊自己是賊。」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又怎會不透過事物表面看到本質。
此刻的殷九里在男人的實力壓迫下,再也綳不住了:【系統,這個瘋子到底是誰!】
【闕五音】。
【???】殷九里杏眸大瞪地看著眼前相貌不能稱得上普通,應該說是醜陋的男人,怎麼都無法將他同上一次見到時,仙風道骨,氣韻飄然出塵的男人聯想到一塊。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書里的闕五音不是霽月清朗,琢琢如玉的溫柔男人嗎,怎麼會是眼前的瘋子!】
而且房間里住的不應該是許燼,怎麼會是闕五音!
【宿主前面不是就感覺得到,這個小世界的人物與你看的那本書中人物,可有半分貼合。不說劇情,單論人物。】系統無情冷漠的口吻,徹底戳破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
之前的她還能自欺欺人說肯定會回歸正途的,誰知道到了最後完全是兩眼一抓黑。
要是她不能依靠書本劇情得知接下來的走向,不就是失去了最大的金手指之一。
………
前面離開院落,正出來逛街的幾人。
「娘親,你在想什麼啊?怎麼一直悶悶不樂?」聞楓看著與自己相牽的手,能感覺到主人的煩悶,浮躁。
「沒有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今晚上的煙花挺好看的。」
「啊?煙花,哪裡有煙花?」抬頭往天空看了好幾眼,哪裡都沒有見到煙花,見到只有滿天繁星璀璨。
就在他挪著腦袋回來時,突然聽到半空中火焰騰升,緊接著有人大喊。
「快看,有人放煙花。」
幾顆流螢飛星空,驟然綻響化為千萬縷黃柳鵝,翠月柳,碧玉石絲絲綻放落心尖。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你說我要是對著煙花許願,能不能成真啊。」
「要許願也是對著流星許,哪裡有對煙花許願的,你是不是傻啊。」
白笙隔山河見到正提著小兔子花燈朝她招手的男人,又見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的璀璨煙花。
明白了先前聞雯說的驚喜。
朝他點了點頭,無聲的口型在說著:「我很喜歡。」
煙花雖美,易冷而逝。
回去的路上,白笙看著一人抱著盞魚燈,提著零嘴的父子三人,以及藏在丹府內的一瓶化形水。
縱然心有不忍,仍是說出了:「隱陽城的栗子百合糖水,海底椰雪梨糖水很不錯,你們要去嘗一下嗎。」
「要,白白怎麼知道我們正好口渴了要喝甜水。」
朧月之下,命運的齒輪正在轉動。
被扔出房間的殷九里此刻正扶著牆,伸長手指往喉嚨里扣,試圖將他喂進去的藥丸給扣出來。
但那藥丸遇水即化,即便她將膽汁都給嘔出,仍是無用功。
【系統,你能不能分辨出他前面給我喂的是什麼東西!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只要一想到她的身體里藏著蠕動的蟲子,她就噁心得想要換一具軀體。
【他給宿主喂下的不是蟲子,更不是毒,類似於一種詛咒。】它雖然有法子可解,卻不打算用在蠢貨身上。
殷九里一聽,渾身血液跟著倒流,指甲掐得掌心出血:【什麼詛咒?】
【主僕咒術。】類似於締結妖獸的印記,又有著細微不同。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總不能真的要被他牽著鼻子走!不行,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現!】
【宿主不妨先看他準備做什麼,假如他想要做的,正是你所想,豈不是正中下懷。】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敵人,說不定還會成為一把用得極為順手的利刃。
【要是不是呢?】有些事,她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若不是,宿主就將它變成是,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是』。】褪去了奶聲奶氣的聲音就像是,引誘人犯罪的撒旦之子。
來,只要我們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到達你幻想中的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