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明恬盯著那近在咫尺、傷口可怖的掌心,呼吸又是一窒。

「阿姊……」燕雲朝低聲祈求,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狼狗,「你親親它啊。」

他把手掌湊到了明恬的雙唇處。

她素日在道觀修行,不施粉黛,也就是今天要跟著馮歡來東宮,才在臨行前往唇上塗了一點淡紅的口脂。

可這會兒時間過得太久,顏色早都掉光了,又在幾番驚懼之下,呈現出幾分蒼白。

燕雲朝傷口觸碰到明恬的唇瓣,頓時就在上面留下了一絲殷紅。他怔了怔,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又在她唇上蹭了幾下,把整片唇瓣都染紅了。

「阿姊,」燕雲朝換了手指,仔細地把殷紅均勻地塗抹在她的雙唇上,面上露出興奮的光,「你這樣好看。」

明恬感受到唇上那黏膩的觸感,一時面色僵硬,雙唇顫抖,一動也不敢動。

燕雲朝卻越看越是興奮,突然就低下頭來,換上雙唇觸碰上她的柔軟,溫柔舔舐,又撬開她的牙關,將那絲絲縷縷的血液渡到她的口中。

明恬腦子一懵,眼前似有白光閃過,等眩暈感過去,回過神來,看到的就只有面前那張放大的俊美面龐,與唇齒間揮散不去的血腥氣。

明恬深覺恐慌,頭控制不住地往後仰躲。

燕雲朝卻用手扣住她的後腦,不讓她離開半分,親吻的動作更加深入。

他手心仍在往外滲血,明恬很快就感覺到後腦的頭髮都變得黏黏糊糊,髮髻散亂,狼狽不堪。

這人……這人怎麼這樣瘋!

-

燕雲朝忘我地親吻著她,齒間的血腥氣早已散盡,他捧住她的臉,細細地品著她唇上的香甜,這般過了不知多久,他才睜開有些迷離的眼,看到明恬的神色,突然頓住。

明恬雙目緊閉,面色冷淡地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在這場親吻中投入任何情緒,就好像被他隨意翻來覆去的木偶,獃獃的,一點都不像他的阿姊。

突如其來的暴虐從心底襲起,燕雲朝眉心跳了幾下,眼底染上猩紅。

他倏地握住她的肩膀,用低啞又陰冷的聲音問:「阿姊不喜歡我這樣嗎?」

明恬睜開了眼,她目光有些躲閃,顫聲道:「我……」

燕雲朝又似是突然想起什麼,陰鷙氣勢消散,露出瞭然的神情。

「我知道了,阿姊是不是不喜歡血腥氣?你最愛乾淨,肯定是嫌我這樣弄髒你了。」

明恬心裡還有些怕這樣喜怒無常的太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聽燕雲朝這樣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她便趁機點點頭,試探道:「朝朝該清理傷口了。」

燕雲朝彎起眼睛,無比乖巧道:「好,我聽阿姊的。」

說著他竟還真的鬆開了明恬,起身下榻,走到一旁的矮櫃里翻找藥箱。

而明恬趁機坐起身,低頭整理自己身上凌亂的衣服,她看到身上道袍被沾污的點點血跡,摸到後腦處凌亂、黏膩的頭髮,頗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安安生生在道觀修行,也要被帝后召來給這樣一個瘋癲的太子治病。

燕雲朝找到藥瓶,又拿了一卷紗布,轉身朝榻邊走來,黑眸中似有流星,直勾勾地盯著明恬。

「阿姊。」燕雲朝把紗布和藥瓶放到她的手裡,又把受傷的右手舉起來,一副等著她替自己包紮的樣子。

明恬不敢露出絲毫的不情願,低眸看向燕雲朝手上可怖的傷口,輕聲問:「有清水嗎?」

他的傷處已經髒了,得先洗乾淨再上藥。

燕雲朝道:「沒有。」

「那得叫個宮人送進來……」

燕雲朝倏地沉下了臉:「我不想看見旁人。」

「……」

明恬指尖顫了一下,攥起藥瓶,硬著頭皮把藥膏倒在他的掌心上:「那我先為殿……先為朝朝簡單處理一下,等明日一早,你記得召太醫來診治。」

說完又覺得可笑,太子白天黑夜完全是兩幅面孔,也不知道等明天醒來,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夜裡發的瘋。

燕雲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垂著目,一眨不眨地盯著明恬的動作。

等明恬把紗布一圈圈在他手上纏好的時候,才突然出聲問:「阿姊也覺得我夜裡很瘋,更喜歡白天的我?」

明恬一怔,心道她都還沒見過白天的太子,這話倒是問得無厘頭了。

不管正常的太子到底如何,眼前這位著實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一句話不對就有可能讓他變臉。

明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反駁道:「怎麼會?阿姊最喜歡朝朝了。」

下一刻,燕雲朝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他皮膚很白,笑起來就像個單純良善的白面書生。明恬抬眼瞥見他的神情,又慌忙垂下眼,在他手上用紗布系了個漂亮的結。

「好了。」明恬說。

「阿姊真好,」燕雲朝坐在明恬身邊,側身抱住她說,「我也最喜歡阿姊。」

折騰半夜,燕雲朝終於肯抱著明恬躺在榻上,整個人安靜下來。明恬窩在他的懷裡,一開始還心頭緊繃,擔心他又有什麼別的動作,過了許久才漸漸放鬆,困意襲來,沉沉睡去。

再一睜眼,便是第二日的清晨——

明恬正做著一個香甜的美夢,冷不丁被人重重推了一下,她一下子驚醒過來,看到昨夜還一臉痴迷地抱著她的太子,神情冷漠地坐在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明恬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這是到了白天,太子恢復正常了……

明恬慌忙起身,屈膝跪在了榻上。

「殿下……」

燕雲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淡淡道:「出去。」

明恬喉頭一哽,應道:「是。」

她不敢多留,也覺得難堪,只弓著背,手腳並用地從榻上爬下來,彎腰穿鞋的時候,散下來的長發正好拂過燕雲朝纏著繃帶的手。

燕雲朝皺起眉頭。

明恬行了一禮,低著頭快步退出殿外。轉身的時候,後背那一片暗紅的血漬落在燕雲朝的眼裡。他默了默,想起昨夜那瘋子用他身體做的蠢事,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晦暗。

明恬出了殿門,守著的宮人立時朝她看了過來,卻是一愣,神色有些奇怪。

她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頭髮凌亂,末梢處還混著臟污,道袍也皺了,看起來就好像在殿中做過什麼……明恬抿住了唇。

宮人反應過來,笑道:「明小姐,皇後娘娘吩咐了,若是見您出來,就請您到後頭的罩房去,晚會兒還有召見。」

明恬傾身應道:「是。」

她跟著宮人前往罩房,因著一身臟污,先在幾個宮婢的服侍下沐浴換衣,收拾得清爽了,才有空閑去享用內官送過來的早食。

卻剛坐下吃了一口,皇後娘娘就來了。

明恬忍住腹中飢餓,起身朝來人屈膝下拜。

「好姑娘,快快請起。」

皇后含笑扶住明恬的手臂,面色溫和道:「本宮剛剛去看過太子了,難得是個好狀態,這都是明姑娘你的功勞。」

明恬道:「罪女沒做什麼,不敢居功。」

她甚至摸不準皇后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皇太子都把自己的手掌心扎穿了,還倔強著不肯上藥包紮,狀態哪裡好了?

其實她是不知道,昔日太子發病之時,有多瘋癲。被胡亂丟出去,死的死、傷的傷的那些宮人道士姑且不說,瘋得最厲害時,那匕首甚至能往自己心口捅。若不是身邊侍衛拚死上前攔住,太子恐怕早給自己作死了。

昨夜能安分一整夜沒折騰東宮,只是傷了手掌,對帝後來說就已經足夠讓人欣喜了。最關鍵的是,明恬是唯一一個靠近發病太子之後,還能毫髮無傷地從太子寢宮中走出來的人!

皇后可是問過那兩個伺候明恬沐浴的宮女,她身上那些血漬,竟然都是太子的,而她一點傷都沒有。

皇后按捺住心底湧起的那絲異樣,好言道:「明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往後太子這狀況,還要你多多費心。」

明恬指尖捻了捻袖口的衣料。

她沐浴之後,身上穿的是一身宮裝,雖然頭髮還是披散下來的少女式樣,但衣服顯然不是宮女穿的,倒像是……後宮里的娘娘。

果然皇後接著道:「太子如今剛滿十六,身邊一直沒個人伺候也不像話。依本宮看,明姑娘不如日後就留在東宮,做個良娣,好侍奉太子左右。」

太子妃之下,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訓、奉儀。妾室之中,以良娣為首,看起來倒不算虧待了明恬這個年過雙十的罪臣之女。

但明恬的祖父生前可是靖國公,父親是威遠大將軍,舅舅是戶部尚書,兄長是大理寺少卿。家裡沒落罪之前,她難道還當不得一個太子妃?

便是眼前這個皇后的出身都不如她。

明恬眼眸低垂,輕聲道:「戴罪之身,不敢攀附。」

皇后似乎是料到了她會拒絕,唇角微掀:「本宮知道,明姑娘是名門貴女,出身高貴,恐怕看不上這小小的良娣之位。只是經了昨夜,誰都知道你與太子共處一室,今晨又被許多宮人看見……明姑娘,本宮也是為了你的名聲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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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每晚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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