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好夫君會納妾嗎
雖然崔夫人由崔員外擺平了,但她還是硬撐著好幾天沒給崔呈衍好臉色看。
崔老夫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孫兒病好了她大喜,孫媳婦變男妻沒重孫抱了她難受。但好在有崔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老夫人耳邊吹風,不停地在勸她要看開點,不就是娶男妻嗎,阿衍病好了比什麼都重要。
不得不說,崔呈衍這兩位伯母在合夥洗腦這方面,有著過人的天賦。
連著好幾天下來,老夫人也動搖了。溫良給她請安,也不再吃閉門羹了。
「子行,這麼快就把棘手的事情擺平了,不愧是你。」穿過崔府迴廊時,巫雪說調侃道。「你知道嗎?城中的八卦都傳瘋了。說是崔府逼娶不成反被坑,花大姑都歇業好幾天了,不敢出門見人呢!」
這幾日,崔府的平安脈請的非常勤。崔夫人不是今兒頭痛就是明兒心慌,還有老夫人也時不時這裡疼那裡痛的,擺明了就是做給崔呈衍看的。
孝子賢孫崔呈衍難不難受巫雪不知道,他只知道,崔府這是想著法子要給回春堂增收,順便再給坊間傳聞增添幾分小料。
「一定是我那兩個多嘴的伯母傳出去的。」崔呈衍無奈道。「上次大伯母找花大姑算賬就把新娘是個啞巴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現在我的病好了,還要娶男妻,她們可不得在輿論上造點勢,好逼得我爹娘和奶奶不得不接受?」
往日里都沒見兩位伯母往奶奶那跑得勤快,這幾日倒好,寸步不離,活活脫脫的婆媳情深。
「聽說你還裝病博同情了?」巫雪笑他。「還被你爹發現拿雞血裝咳血,挺行的啊,和葉孤雲有的一拼。」
會武功的葉大人還總三天兩頭從屋頂上摔下來,崔小公子不遑多讓。
「爹娘心軟,賣賣慘就能混過去了。」崔呈衍不以為意,全然看不出幾天前還在巫雪面前愁眉苦臉。「不搞這麼大,也看不出大伯和二伯在搞什麼名堂。」
說到這,崔呈衍停下來,神神秘秘地對巫雪一笑:「昨夜我閑來無事,竟獵到了一隻鴿子。」
巫雪知道崔呈衍在綠水寨就有打下信鴿的光榮事迹,所以毫不懷疑他是有意為之。他挑眉看著崔呈衍,等他繼續說。
「你說巧不巧,是我大伯的信鴿。」崔呈衍說。「紙條上的字跡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其實昨天晚上,是崔呈衍死乞白賴地邀請溫良去小花園賞月,然後才無意間撞見一隻正在天井盤旋的信鴿。
崔呈衍說,良良,上次的烤鴿子還沒兌現,我現在就給你再整一個。
話音一落,一隻可憐又無辜的鴿子就被崔小公子無情擊斃。
「崔子行!你又殘害無辜的小生命!」溫良額角青筋暴起,表情複雜又微妙。「賞月是假,獵鳥才是真吧?我真是小看你了!」
這回真是溫良冤枉崔呈衍了,賞月才是他的最終目的啊,獵鴿只是順便。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崔呈衍的唇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微笑。
巫雪看見他的小表情,只覺得一陣惡寒。
他沒記錯吧?現在應該是深秋,怎麼崔小公子一副春天到了的模樣?
「飛鴿傳書里寫了什麼?」巫雪問。
巫雪的發問讓崔呈衍稍稍從良良真可愛的遐想中抽離出來,表情也正經了許多。
「只有兩個字,無礙。」崔呈衍說。「真是惜字如金,滴水不漏啊。」
簡簡單單兩個字,如此一來,就算信鴿被人截獲了,也叫人猜不出中間到底在說什麼。
看來,幕後黑手的謹慎程度,比他們想的還要深。
巫雪蹙眉,忽然伸手捏住了崔呈衍的手腕。
崔呈衍嚇了一跳:「清安!我可是有媳婦的人!」
他的良良是醋罈子成精,他也不想被葉孤雲糾纏決鬥。
巫雪完全不理崔呈衍的一臉抗拒,自顧自地問:「自那日之後,無相的餘毒可還有再複發?」
無相?一直按時吃藥的崔呈衍都快忘了這茬子,他不確定地說:「複發倒是沒有……清安,可是出什麼問題了?」
巫雪絕不可能無緣無故提到無相,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崔呈衍收起了戲謔的表情,臉色凝重起來。
巫雪說:「前幾日給你把脈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平穩的氣息下似乎出現了分叉,剛才一診,更有此感。老實說,你最近是不是偶有心悸,但很快又恢復如初?」
見崔呈衍點了點頭,巫雪又問:「子行,誰為你熬的葯?」
「小玉啊……」崔呈衍被巫雪這連環發問搞得有些糊塗了。「小玉不可能被收買的,難道是這葯出了問題?」
「子行,你聽我說。」轉過無人的迴廊,巫雪壓低了聲音。「我懷疑其中有一味藥材被換了,解藥變毒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崔呈衍何其聰明,不僅明白,而且還順藤摸瓜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你是說……他們發現了?」
巫雪點頭:「對,有內鬼。」
「我們之間,還有幕後黑手的棋子。」
☆
崔呈衍想過,自己貿然恢復,一定會招致禍患。
可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
巫雪為崔府的每個人都看過診,飽受無相困擾的只有崔呈衍。
換句話說,幕後黑手針對的人只有他,崔員外和崔夫人都是安全的。
書房裡,崔呈衍站在窗前,立成了一尊雕像。
溫良躺在搖椅里看話本,見一向聒噪的崔小公子竟然一言不發,頓覺奇怪。
一粒黃豆冷不丁地往崔呈衍的腦門飛去,陷入沉思之中的人一個晃身,順利躲過。
回過神的崔呈衍轉過身,委委屈屈地道:「良良,你謀殺親夫。」
溫良丟掉手中的話本,端起盛滿黃豆的碗就開始——
一粒兩粒三粒……好,打中了,不虧。
「不信謠,不傳謠。」溫良說。「打中了才算。」
溫良現在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與崔呈衍開沒臉沒皮的玩笑了,可謂是一大進步。
崔呈衍笑笑,走過來。
「在看什麼?」他撿起溫良扔下的話本,正要看。
「沒什麼!」溫良迅速從他手中搶過來,藏在身後。「倒是你,剛在站在窗戶前裝石獅子呢?」
雖然溫良的動作很快,但崔呈衍還是看清楚了,是他書架上為數不多的斷袖話本之一。
「良良,你想去京城嗎?」
崔呈衍突如其來的發問比他在窗前當石獅子更詭異,溫良奇怪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我成親數月有餘,你與你妹妹也分別已久吧?」
不正常,很不正常。
崔呈衍決計不會貿然提到溫欣,除非他想挨揍。
溫良從搖椅里坐起,湊過去仔細端詳崔呈衍。
崔呈衍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讓他看著,似乎很樂於跟媳婦兒玩這樣的小遊戲。
「不是吧?真打算進京趕考?時間來得及么?」
面對溫良的懷疑,崔呈衍微微一笑,認真道:「是啊,我是認真的。既然在家裡娘和奶奶都不待見我,那我乾脆去考個功名回來給她們長長臉好了。這樣說不定娘和奶奶就高興了。」
真的假的?別人寒窗苦讀十餘載才敢去考試,崔小公子都不用溫書的嗎?說去就去?
但很快,溫良就知道為什麼了。
崔老夫人忽然把他們倆叫去,和顏悅色地拉著溫良說了好多關於為人妻子應該大度之類的話。
溫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任由崔老夫人跟他東扯一句,西扯一句。
「阿良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崔家產業,遲早都要交給阿衍的。」
崔老夫人的這句話,在溫良心中引起了極大的警覺。
這麼說什麼意思?他一個男人也不可能生孩子啊……
果不其然,崔老夫人下一句便是:「為人妻子,開枝散葉是本分。既為男妻,就應該主動為夫君的子嗣問題考慮啊。」
這……讓他為崔呈衍納妾嗎?
崔大夫人適時幫腔:「阿良是個懂事的孩子,一定會明白的。咱們崔家也尊重阿衍媳婦的意思,你看這有幾幅畫像,不如你幫阿衍挑一個?」
被崔老夫人拉著說話的溫良偷偷地用餘光去瞄崔呈衍。
好傢夥,崔呈衍這廝,竟然還臉紅了。
之前在綠水寨,到底是誰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納妾的來著?
擺在溫良面前的,是崔家的長輩們精心為崔呈衍挑選的良家女子的畫像。
一個臉大如盤,一個眼小如豆,還有一個看著比溫欣還粗魯……這怎麼敢呈上來讓崔呈衍選的啊?
啊不對,為什麼不是崔呈衍自己選,而讓他來選啊!
又不是給他自己選媳婦!
溫良越想越生氣,翻開畫像的動作也變得煩躁起來。
這一切都被崔呈衍盡收眼底,他走到溫良的身後,伸手將溫良撈進懷裡,丟掉手中的畫像。
「奶奶,我是不會納妾的。」崔呈衍說得坦蕩,全然不管崔老夫人難看的臉色。「大丈夫先立業后成家,我跟我爹商量好了,現在進京,剛好還能趕得上明年開春的科舉考試。」
崔老夫人本來還因為崔呈衍不納妾而不高興,但在聽到她的好孫兒說要進京趕考之後,她的陰鬱情緒瞬間就一掃而空。
崔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好!太好了!阿衍終於要去考狀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