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心 第二十章 精靈
暗黑之心第二十章精靈
草原上吹過來血腥的風,嗆得人鼻子澀,舔一舔嘴唇都是鹹鹹的味道。
殘肢斷腿,滾落的頭顱,還帶著肉的膀臂,沾著毛的頭皮,橫七豎八的羅列在瑪法草原上。烏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跑」,跑的越遠越好。可是四周如同鐵桶一樣,哪裡有一絲生機?
左胸上的羽箭扎進體內,隱隱作痛,烏勒提馬向黃蜂團方向逃竄,獸人那邊占不到任何便宜,趁黃蜂新敗軍力不足趕快突圍。就在此時,瑪法城門大開,殺出一支軍隊,馬特瓦格、卡爾平、精靈人催馬上陣,加入戰鬥。烏勒軍團的構成多是南方各地其他城池的士兵,經過昨晚的奮戰,已經疲憊至極,此番獸人以逸待勞,如同切瓜砍菜,形勢完全一邊倒,馬特瓦格突然叛變又使烏勒雪上加霜,士兵人人無心戀戰,一鬨而散,紛紛投降。烏勒顧不得這麼多,直管向前突圍,其手下的親信衛隊為了逃命也殺紅了眼,真就衝出一條血路。烏勒也不回頭,死命地向前飛馳,眼見離戰場越來越遠,心裡稍感欣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住性命再圖捲土重來,也不管傷口一直在流血,抽馬狂奔。
風輕輕拂過前面的一片樹林,達達的馬蹄聲敲在草地上,格外的響亮。
誰帶來風的訊息?誰操縱風的方向?
偉大的風神佛萊爾,操縱風的精靈是風神的使,輕盈的羽箭是風神的信物。
羽箭,又見羽箭,樹林中飛出一片箭雨,如同一群風的鴿子,可鴿子不會殺人,而它卻毀滅一切。
烏勒感到重心突變,一個不穩,只聽到胯下的寶馬一聲慘痛的嘶叫,自己已經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周遭跟隨的幾百衛兵七零八落,人仰馬翻,一支支帶著白羽的翎箭輕輕地帶走了人的呼吸,漏網的魚兒再次撞到了網上。
又是一群奪命的「白鴿」飛過,烏勒四下一望,只有二十多人健在,不由一陣凄然,霸業未成卻先上黃泉路,真是不甘心啊!
「林中什麼人?放冷箭是什麼英雄?有膽量的出來一會。」烏勒死也要死個明白,看看到底栽在誰的手上。
林中一陣短暫的沉默,陸續走出二百多人,為兩人一個精靈打扮,相當俊俏,另一人竟是烏勒從未看上眼的——羅德——夏爾蒙身邊的吟遊詩人。
羅德裝著很莊重地上前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笑嘻嘻嘲諷地說:「王子實在太慢了,在下在此等候多時了。不過故人重逢我真是太激動了,上次梵心一別,已有數月時光,我羅德對您可是敬仰有加,與您交談真是三生有幸啊。喲,今天王子您這是怎麼了?呀呀呀,怎麼怒氣沖沖的,我們好不容易再見面,您即使不高心也要裝出愉悅的表情嗎?看我多燦爛,哦,對了,我可是自肺腑地,我……」
羅德猶自叨叨不停,烏勒實在忍無可忍,哪裡受過一個下三濫的氣?臉色鐵青,也不答話,揮劍便刺,嚇得羅德急忙閃避。
「哎呀,二王子有話好說嘛,不要動不動就亂砍亂殺的,砍著人就不好了,就算砍不到人,碰到什麼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破壞它們的生命也於心何忍啊?哦,偉大的大地之神里德,原諒無知的人吧!」羅德裝出虔誠的表情作著向神靈祈禱的姿勢。
烏勒火冒三丈,狠命地照著羅德又是一劍,那個精靈拽出隨身短劍靈巧地格擋住,逼得烏勒舊傷作痛,鮮血直流,旁邊的衛兵趕快上前將其圍住,護在內里。烏勒用惡毒的眼神盯著這個精靈,實在想不到自己會死在一個異族人手中。
羅德不管這些,用手攏了攏頭,整理一下型,吹一吹遮在眼前的幾根金,看著烏勒狼狽的樣子,視若未見,依舊笑嘻嘻地說:「哎呀呀,看我真是沒有禮貌,忘了介紹貴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英勇無敵戰無不勝的烏勒王子」,說罷偷眼瞧了一下鼻子都氣歪了的烏勒,然後一個標準屈身禮,右手對著那位精靈:「這位就是玉樹臨風迷死人不賠錢整個大陸僅次於我超級美男子無敵之帥哥羅德的精靈族二王子格蘭迪。」精靈涵養非常好,對這個不知是讚美還是貶低的評語不做什麼過激的反應,只是微微而笑。
烏勒不禁心頭猛顫,暗道不妙,暗黑法師神通廣大居然把一直深居布魯斯的精靈族請來,自己今天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遠方一陣煙塵迷漫,追兵已經趕到,一面黃蜂的旗幟在風中嘩啦啦作響,不久一個五百人的騎兵中隊將眾人圍在垓心,為的正是艾爾文。艾爾文昨夜潰敗,丟兵棄甲,六萬多人損失過半,尤其黃蜂的主力四萬人傷亡嚴重,讓艾爾文急了命地找烏勒泄,所以親自帶侍衛隊追殺而來。
烏勒果然是條漢子,面對包圍,從容不變,一咬牙將左胸上的羽箭拔出,殷紅的鮮血隨之迸出。烏勒大吼一聲,挺身而起,揮劍向艾爾文衝來,其親信受到感染,亦視死如歸,向前衝殺。
精靈族向後一撤,黃蜂騎兵結成陣勢,在艾爾文的帶領下猛衝,高大的馬匹穿過,騎兵勒住戰馬,折身再戰,只有烏勒和兩個衛兵背靠背縮成一團,艾爾文也不顧騎士法則,利劍一指,騎兵如風樣再次飛過,烏勒被一匹馬高高撞起,重重地落在地上,艱難地爬起,用劍抵住草地,身子抖得如同風箏,口角都是血,瘋樣地狂笑,對著精靈族的格蘭迪說:「給我來個痛快的!」說罷用眼角鄙視著艾爾文,眼神中滿是不屑。
格蘭迪看了看羅德,又看了看艾爾文,一揮手,身後兩隻羽箭準確無誤地刺透烏勒的心窩,一代梟雄就這樣倒在了瑪法草原上。
日頭爬上了正午,陽光亮晃晃的,死神無處隱形遁去了。一陣風吹過,將血腥帶向遠方。
蒼雲走廊,克頓城。
大廳里一片沉默,寂靜的沒有半點聲響。夏爾蒙臉色平靜,沒有任何錶情,冷冷的眼神望穿凝固的空氣。大家心裡有事,擔心瑪法的戰事,但誰也不敢先開口。
公主希麗婭坐在主位,夏爾蒙和拉曼侍坐下左右,暗黑團和蒼雲團的將領分別列坐。阿利耶瞧瞧暗黑法師,又看看其身後影子樣的青瞳,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久,傳令兵急匆匆而來,一聲長長的「報——」劃破了寂靜的氛圍。
一個很乾練的士兵單膝跪倒,急速地報告:「瑪法戰報,卡爾平大人傳信:一切照計劃進行,瑪法已經被我軍佔領,烏勒戰死城外,請大人指示。」
眾人頓時嘩然,戰報太突然了,原本三個軍團圍攻瑪法,雖也能破城,但亦要付出慘重代價,如今暗黑法師率最精銳的暗黑團返回克頓才幾日,瑪法就被攻佔,實在匪夷所思。且此消息居然是卡爾平傳來的,半獸團的傑拉特和黃蜂團的艾爾文都在瑪法,為什麼是卡爾平送來加急捷報?
夏爾蒙好像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臉上沒有任何欣喜若狂的白表情,只是眼睛彷彿更亮了些,環視著四周議論紛紛的將領。整個大廳頓時又變得鴉雀無聲,眾人正襟危坐,看著神秘莫測的暗黑法師。
傳令兵見沒有回話,繼續上報到:「瑪法軍夜襲黃蜂團,艾爾文將軍傷亡慘重而敗退,傑拉特族長前來支援,雙方合擊大敗瑪法軍,烏勒王子突圍后被截殺。」
夏爾蒙頓了頓,目光掃向傳令兵,靜靜地問道:「烏勒王子具體是怎麼死的?」
傳令兵附在地上,高聲回復:「回大人,艾爾文將軍率兵追殺,最後烏勒王子請求痛快一死,羅德大人和精靈族人用箭將其射殺。」
眾人又是一陣喧嘩,彷彿這個消息更加令人吃驚,大廳里一片驚訝之聲,「精靈……」連阿利耶也不禁顯露出詫異的神色。只有上的幾個人沒有動,公主希麗婭秀美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暗黑法師與拉曼彷彿早就知曉此事,顯得很平常,青瞳帶著面具,只有兩道冷冷的目光盯著前方。
夏爾蒙輕咳一聲,眾人立刻又壓住討論,等待主帥話。暗黑法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低地說:「傳我的話,卡爾平留守瑪法,半獸團與黃蜂團原地待命,將烏勒按王子的禮儀厚重埋葬,畢竟他是先帝的兒子。」說罷斜著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公主,但希麗婭彷彿未曾聽見,沒做任何反應,讓夏爾蒙有點怪怪的感覺。自從這個公主來到蒼雲,好像和從前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沒有了以前的尖酸諷刺,變得沉默寡語,臉無表情,什麼事都不聞不問。
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大陸,暗黑法師的名字如同風一樣吹遍了每一個角落,名都大邑,荒村郊野,人們都在談論著血腥的瑪法戰役,斟酌著此役中惹人遐想的元素。
布魯斯,碧森城。
碧森城深居於森林之中,環境幽雅,與自然和諧融洽。其建造當初多方考慮,將其建於此處,易守難攻,配合精靈族的神箭軍團和狼人部落的狼族軍團,可謂銅牆鐵壁,不熟悉地形將寸步難行。精靈族居於布魯斯南部的月光森林,狼族則分佈於一山之隔的月亮山谷。
皇帝霍夫曼在庭院中背手而立,涼風習習,各種奇花異草散著油油的綠意,鳥兒唧唧地鳴叫,假山上飛流下的白瀑濺起朵朵水花。
外面細細的碎步踩在落葉上,沙沙作響,兩人並排而進,恭敬地站在霍夫曼身後,亦不言語,靜靜地聆聽清脆的飛瀑聲,任憑小水珠偶爾頑皮地飛濺在衣角上。
霍夫曼轉身優雅地坐在裝飾精美的藤椅上,端起高腳杯,抿一口血紅的葡萄酒,搖搖頭深深地回味半天,驀地飄出一句:「雅格,瑪法怎麼樣?」
奧古斯都家族的新長老雅格急忙躬身應答:「正如陛下所料,烏勒戰死,瑪法被破。」
「嗯,」霍夫曼緩緩抬起頭,思量了一小會,看著雅格身旁的另一人,「師,那個暗黑法師你看如何啊?」
此人銀飄飄,兩道白眉斜插入鬢,目光炯炯,鶴童顏,一襲白袍,手中握著一柄白色法杖,一派仙風道骨,令人頓起超凡脫俗之心。
他輕輕抖落斗篷,兩隻耳朵居然高高聳起——精靈人!
大陸三師之一的胡斯托夫,風系魔法的最高操縱,風神佛萊爾在世間的化身,精靈族長克利文的親叔父,赫然就站在這一片幽幽的綠蔭中。
磁一樣的聲音盪在空氣中,聽起來讓人那麼心曠神怡陶醉其中,「陛下,我親自見過了夏爾蒙,果然是年輕俊傑,堪稱大陸上的不世之才。我用寫輪白眼(嘿嘿,借鑒一下火影上的絕招)探視其內心想法,竟然不能看穿其心底,黑暗魔法果然強大。我在蒼雲觀其治軍,井然有條,暗黑騎士團氣勢非凡,我布魯斯無有一支軍團能與之正面抗衡;獸人部落對他亦是敬畏有加,其族長傑拉特也是一代豪傑。故蒼雲雖小,可敵一國。」
霍夫曼放下酒杯,「哦」,刺探的眼神掃視著兩人,「那你們看夏爾蒙若與我交鋒,勝算幾何?」
雅格脫口而出:「陛下英明神武,我布魯斯國富民強,夏爾蒙雖是厲害,但蒼雲彈丸之地,不足為慮。」
師胡斯托夫輕輕舉目,平和的目光中帶著銳利,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劍,直接刺透人的胸膛,讓人彷彿赤身站在其面前,內心的隱秘像小兔子樣爭相而出。
「陛下,禍患常積於忽微,此人不可不防。最好能消除於萌芽之中,現今蒼雲兼并了瑪法,土地擴大一倍,實力大增,此人野心勃勃,他日必成我國之敵,須早早準備啊。」
霍夫曼騰地站起身來,神色凝重,一甩長袖,堅毅地說:「師,那就按原計劃進行吧,此事由你負責。另外給你回月光森林見見克利文,讓他做好一切準備。」
然後看著恭敬的雅格,一臉嚴肅地說:「你去月亮山谷看看狼族的裝備怎麼樣了,把我的親筆信交給斯盧根,讓他一塊到碧森走一趟。記住,別讓他像以前樣鬧亂子」
兩人答應一聲,躬身退下。涼風又拂過霍夫曼孤獨的身軀,陽光透過空隙,在地面上映下斑斑駁駁的陰影,一片一片,鋪在布魯斯的國土上。
克頓城,主帥府邸。
夏爾蒙微笑著坐在短桌后,維西提著酒壺一陣狂灌,羅德在一旁俏皮地打趣,青瞳沒有帶面具,臉色和潤了許多,少了平時的幾許殺氣,阿利耶侍坐在暗黑法師下。
維西咕嚕嚕將一壺美酒全部下肚,拍著桌子大喊:「再來一壺,快再來一壺。」
羅德裝著很生氣的樣子,擺一個酷斃的姿勢,指著維西說:「喂喂,我說你大呼小叫什麼啊,感覺自己立了很大功勞是不是?不就跑跑腿嘛,我可是真正的出生入死,浴血殺敵,擒殺烏勒,最大的功臣就是我舉世無雙英俊瀟洒人見人愛青春無敵美男子——羅德,哦耶!」頭一擺,右手一揮,臉色嚴肅,完全一派騎士的風範。
維西也不抬頭,抱著一壺新酒,沖著羅德一陣狂暈:「啊我呸呸呸呸……擒殺烏勒?笑死個人,聽說某某人被人家重傷的烏勒逼得抱頭鼠竄,要不是精靈二王子擋住,他的小命都沒有了,哎,要是某某人真的掛了,世界真就清凈了。哪像我維西居功不傲,輾轉大半個大陸,從六華城跑到碧森再折返回來,兩條腿都快磨斷了,哎呦,哎呦……」
眾人皆笑,羅德臉色有些難看,很無辜地大吼道:「你這是什麼朋友?一點面子都不給,一定要罰你,這壺酒歸我了。」說罷快速將酒壺從不備的維西手中搶過,維西大怒,口中連連喊道:「還我酒來,還我酒來!」羅德迅速跳到阿利耶身後,仰脖咕咕咕一飲而盡,然後得意的奸笑。
維西好不容易搶過酒壺,搖一搖現裡面已經空空如也,眼神中放出殺人的光芒:「我的皇宮貢酒啊,這可是尼婭從瑪喀斯送來給我的,本來就剩下這一壺了,你個王八蛋,你喝完自己的就來跟我搶,我要和你拼了。」
阿利耶見狀忙拉住維西,好言相勸:「不要急,我上次從赤蘇來的時候給大人帶回來幾瓶貢酒,你要喝,給大人要啊。」
維西聞言大喜,不相信地看著夏爾蒙:「木頭,這是真的?你可不能不義氣,我替你跑這麼遠的路,你得獎賞我。」
夏爾蒙嘴角一咧,說:「你這次去辦事,我也沒虧待你啊,你說在六華城人家都送你什麼東西了?席娜都告訴我了說你收穫頗豐哦,碧森城估計你也沒有白跑吧?」
維西嘿嘿一笑:「這也算是跑腿錢嘛,好木頭,再給我一壺,下次我再幹活絕對賣力。」
夏爾蒙對著阿利耶搖搖頭,笑著說:「真拿你沒有辦法,看在你辛苦的份上,就再給你一壺吧。」
羅德一聽禁不住大聲嚷嚷,「我也有功勞,憑什麼只給他一個人?不公平?」
夏爾蒙裝著很生氣的樣子,「羅德你都已經搶喝維西一壺了,還想再要啊?罷了罷了,塔爾回矮人山洞還沒有回來,我就把他的那一壺讓你保管,塔爾來了要酒我就不管了。」
羅德大喜,自己保管不就是自己的了,管他老矮人什麼時候回來呢,自己先喝了再說,嘿嘿……
暗黑之心第二十章精靈
草原上吹過來血腥的風,嗆得人鼻子澀,舔一舔嘴唇都是鹹鹹的味道。
殘肢斷腿,滾落的頭顱,還帶著肉的膀臂,沾著毛的頭皮,橫七豎八的羅列在瑪法草原上。烏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跑」,跑的越遠越好。可是四周如同鐵桶一樣,哪裡有一絲生機?
左胸上的羽箭扎進體內,隱隱作痛,烏勒提馬向黃蜂團方向逃竄,獸人那邊占不到任何便宜,趁黃蜂新敗軍力不足趕快突圍。就在此時,瑪法城門大開,殺出一支軍隊,馬特瓦格、卡爾平、精靈人催馬上陣,加入戰鬥。烏勒軍團的構成多是南方各地其他城池的士兵,經過昨晚的奮戰,已經疲憊至極,此番獸人以逸待勞,如同切瓜砍菜,形勢完全一邊倒,馬特瓦格突然叛變又使烏勒雪上加霜,士兵人人無心戀戰,一鬨而散,紛紛投降。烏勒顧不得這麼多,直管向前突圍,其手下的親信衛隊為了逃命也殺紅了眼,真就衝出一條血路。烏勒也不回頭,死命地向前飛馳,眼見離戰場越來越遠,心裡稍感欣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住性命再圖捲土重來,也不管傷口一直在流血,抽馬狂奔。
風輕輕拂過前面的一片樹林,達達的馬蹄聲敲在草地上,格外的響亮。
誰帶來風的訊息?誰操縱風的方向?
偉大的風神佛萊爾,操縱風的精靈是風神的使,輕盈的羽箭是風神的信物。
羽箭,又見羽箭,樹林中飛出一片箭雨,如同一群風的鴿子,可鴿子不會殺人,而它卻毀滅一切。
烏勒感到重心突變,一個不穩,只聽到胯下的寶馬一聲慘痛的嘶叫,自己已經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周遭跟隨的幾百衛兵七零八落,人仰馬翻,一支支帶著白羽的翎箭輕輕地帶走了人的呼吸,漏網的魚兒再次撞到了網上。
又是一群奪命的「白鴿」飛過,烏勒四下一望,只有二十多人健在,不由一陣凄然,霸業未成卻先上黃泉路,真是不甘心啊!
「林中什麼人?放冷箭是什麼英雄?有膽量的出來一會。」烏勒死也要死個明白,看看到底栽在誰的手上。
林中一陣短暫的沉默,陸續走出二百多人,為兩人一個精靈打扮,相當俊俏,另一人竟是烏勒從未看上眼的——羅德——夏爾蒙身邊的吟遊詩人。
羅德裝著很莊重地上前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笑嘻嘻嘲諷地說:「王子實在太慢了,在下在此等候多時了。不過故人重逢我真是太激動了,上次梵心一別,已有數月時光,我羅德對您可是敬仰有加,與您交談真是三生有幸啊。喲,今天王子您這是怎麼了?呀呀呀,怎麼怒氣沖沖的,我們好不容易再見面,您即使不高心也要裝出愉悅的表情嗎?看我多燦爛,哦,對了,我可是自肺腑地,我……」
羅德猶自叨叨不停,烏勒實在忍無可忍,哪裡受過一個下三濫的氣?臉色鐵青,也不答話,揮劍便刺,嚇得羅德急忙閃避。
「哎呀,二王子有話好說嘛,不要動不動就亂砍亂殺的,砍著人就不好了,就算砍不到人,碰到什麼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破壞它們的生命也於心何忍啊?哦,偉大的大地之神里德,原諒無知的人吧!」羅德裝出虔誠的表情作著向神靈祈禱的姿勢。
烏勒火冒三丈,狠命地照著羅德又是一劍,那個精靈拽出隨身短劍靈巧地格擋住,逼得烏勒舊傷作痛,鮮血直流,旁邊的衛兵趕快上前將其圍住,護在內里。烏勒用惡毒的眼神盯著這個精靈,實在想不到自己會死在一個異族人手中。
羅德不管這些,用手攏了攏頭,整理一下型,吹一吹遮在眼前的幾根金,看著烏勒狼狽的樣子,視若未見,依舊笑嘻嘻地說:「哎呀呀,看我真是沒有禮貌,忘了介紹貴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英勇無敵戰無不勝的烏勒王子」,說罷偷眼瞧了一下鼻子都氣歪了的烏勒,然後一個標準屈身禮,右手對著那位精靈:「這位就是玉樹臨風迷死人不賠錢整個大陸僅次於我超級美男子無敵之帥哥羅德的精靈族二王子格蘭迪。」精靈涵養非常好,對這個不知是讚美還是貶低的評語不做什麼過激的反應,只是微微而笑。
烏勒不禁心頭猛顫,暗道不妙,暗黑法師神通廣大居然把一直深居布魯斯的精靈族請來,自己今天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遠方一陣煙塵迷漫,追兵已經趕到,一面黃蜂的旗幟在風中嘩啦啦作響,不久一個五百人的騎兵中隊將眾人圍在垓心,為的正是艾爾文。艾爾文昨夜潰敗,丟兵棄甲,六萬多人損失過半,尤其黃蜂的主力四萬人傷亡嚴重,讓艾爾文急了命地找烏勒泄,所以親自帶侍衛隊追殺而來。
烏勒果然是條漢子,面對包圍,從容不變,一咬牙將左胸上的羽箭拔出,殷紅的鮮血隨之迸出。烏勒大吼一聲,挺身而起,揮劍向艾爾文衝來,其親信受到感染,亦視死如歸,向前衝殺。
精靈族向後一撤,黃蜂騎兵結成陣勢,在艾爾文的帶領下猛衝,高大的馬匹穿過,騎兵勒住戰馬,折身再戰,只有烏勒和兩個衛兵背靠背縮成一團,艾爾文也不顧騎士法則,利劍一指,騎兵如風樣再次飛過,烏勒被一匹馬高高撞起,重重地落在地上,艱難地爬起,用劍抵住草地,身子抖得如同風箏,口角都是血,瘋樣地狂笑,對著精靈族的格蘭迪說:「給我來個痛快的!」說罷用眼角鄙視著艾爾文,眼神中滿是不屑。
格蘭迪看了看羅德,又看了看艾爾文,一揮手,身後兩隻羽箭準確無誤地刺透烏勒的心窩,一代梟雄就這樣倒在了瑪法草原上。
日頭爬上了正午,陽光亮晃晃的,死神無處隱形遁去了。一陣風吹過,將血腥帶向遠方。
蒼雲走廊,克頓城。
大廳里一片沉默,寂靜的沒有半點聲響。夏爾蒙臉色平靜,沒有任何錶情,冷冷的眼神望穿凝固的空氣。大家心裡有事,擔心瑪法的戰事,但誰也不敢先開口。
公主希麗婭坐在主位,夏爾蒙和拉曼侍坐下左右,暗黑團和蒼雲團的將領分別列坐。阿利耶瞧瞧暗黑法師,又看看其身後影子樣的青瞳,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久,傳令兵急匆匆而來,一聲長長的「報——」劃破了寂靜的氛圍。
一個很乾練的士兵單膝跪倒,急速地報告:「瑪法戰報,卡爾平大人傳信:一切照計劃進行,瑪法已經被我軍佔領,烏勒戰死城外,請大人指示。」
眾人頓時嘩然,戰報太突然了,原本三個軍團圍攻瑪法,雖也能破城,但亦要付出慘重代價,如今暗黑法師率最精銳的暗黑團返回克頓才幾日,瑪法就被攻佔,實在匪夷所思。且此消息居然是卡爾平傳來的,半獸團的傑拉特和黃蜂團的艾爾文都在瑪法,為什麼是卡爾平送來加急捷報?
夏爾蒙好像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臉上沒有任何欣喜若狂的白表情,只是眼睛彷彿更亮了些,環視著四周議論紛紛的將領。整個大廳頓時又變得鴉雀無聲,眾人正襟危坐,看著神秘莫測的暗黑法師。
傳令兵見沒有回話,繼續上報到:「瑪法軍夜襲黃蜂團,艾爾文將軍傷亡慘重而敗退,傑拉特族長前來支援,雙方合擊大敗瑪法軍,烏勒王子突圍后被截殺。」
夏爾蒙頓了頓,目光掃向傳令兵,靜靜地問道:「烏勒王子具體是怎麼死的?」
傳令兵附在地上,高聲回復:「回大人,艾爾文將軍率兵追殺,最後烏勒王子請求痛快一死,羅德大人和精靈族人用箭將其射殺。」
眾人又是一陣喧嘩,彷彿這個消息更加令人吃驚,大廳里一片驚訝之聲,「精靈……」連阿利耶也不禁顯露出詫異的神色。只有上的幾個人沒有動,公主希麗婭秀美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暗黑法師與拉曼彷彿早就知曉此事,顯得很平常,青瞳帶著面具,只有兩道冷冷的目光盯著前方。
夏爾蒙輕咳一聲,眾人立刻又壓住討論,等待主帥話。暗黑法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低地說:「傳我的話,卡爾平留守瑪法,半獸團與黃蜂團原地待命,將烏勒按王子的禮儀厚重埋葬,畢竟他是先帝的兒子。」說罷斜著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公主,但希麗婭彷彿未曾聽見,沒做任何反應,讓夏爾蒙有點怪怪的感覺。自從這個公主來到蒼雲,好像和從前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沒有了以前的尖酸諷刺,變得沉默寡語,臉無表情,什麼事都不聞不問。
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大陸,暗黑法師的名字如同風一樣吹遍了每一個角落,名都大邑,荒村郊野,人們都在談論著血腥的瑪法戰役,斟酌著此役中惹人遐想的元素。
布魯斯,碧森城。
碧森城深居於森林之中,環境幽雅,與自然和諧融洽。其建造當初多方考慮,將其建於此處,易守難攻,配合精靈族的神箭軍團和狼人部落的狼族軍團,可謂銅牆鐵壁,不熟悉地形將寸步難行。精靈族居於布魯斯南部的月光森林,狼族則分佈於一山之隔的月亮山谷。
皇帝霍夫曼在庭院中背手而立,涼風習習,各種奇花異草散著油油的綠意,鳥兒唧唧地鳴叫,假山上飛流下的白瀑濺起朵朵水花。
外面細細的碎步踩在落葉上,沙沙作響,兩人並排而進,恭敬地站在霍夫曼身後,亦不言語,靜靜地聆聽清脆的飛瀑聲,任憑小水珠偶爾頑皮地飛濺在衣角上。
霍夫曼轉身優雅地坐在裝飾精美的藤椅上,端起高腳杯,抿一口血紅的葡萄酒,搖搖頭深深地回味半天,驀地飄出一句:「雅格,瑪法怎麼樣?」
奧古斯都家族的新長老雅格急忙躬身應答:「正如陛下所料,烏勒戰死,瑪法被破。」
「嗯,」霍夫曼緩緩抬起頭,思量了一小會,看著雅格身旁的另一人,「師,那個暗黑法師你看如何啊?」
此人銀飄飄,兩道白眉斜插入鬢,目光炯炯,鶴童顏,一襲白袍,手中握著一柄白色法杖,一派仙風道骨,令人頓起超凡脫俗之心。
他輕輕抖落斗篷,兩隻耳朵居然高高聳起——精靈人!
大陸三師之一的胡斯托夫,風系魔法的最高操縱,風神佛萊爾在世間的化身,精靈族長克利文的親叔父,赫然就站在這一片幽幽的綠蔭中。
磁一樣的聲音盪在空氣中,聽起來讓人那麼心曠神怡陶醉其中,「陛下,我親自見過了夏爾蒙,果然是年輕俊傑,堪稱大陸上的不世之才。我用寫輪白眼(嘿嘿,借鑒一下火影上的絕招)探視其內心想法,竟然不能看穿其心底,黑暗魔法果然強大。我在蒼雲觀其治軍,井然有條,暗黑騎士團氣勢非凡,我布魯斯無有一支軍團能與之正面抗衡;獸人部落對他亦是敬畏有加,其族長傑拉特也是一代豪傑。故蒼雲雖小,可敵一國。」
霍夫曼放下酒杯,「哦」,刺探的眼神掃視著兩人,「那你們看夏爾蒙若與我交鋒,勝算幾何?」
雅格脫口而出:「陛下英明神武,我布魯斯國富民強,夏爾蒙雖是厲害,但蒼雲彈丸之地,不足為慮。」
師胡斯托夫輕輕舉目,平和的目光中帶著銳利,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劍,直接刺透人的胸膛,讓人彷彿赤身站在其面前,內心的隱秘像小兔子樣爭相而出。
「陛下,禍患常積於忽微,此人不可不防。最好能消除於萌芽之中,現今蒼雲兼并了瑪法,土地擴大一倍,實力大增,此人野心勃勃,他日必成我國之敵,須早早準備啊。」
霍夫曼騰地站起身來,神色凝重,一甩長袖,堅毅地說:「師,那就按原計劃進行吧,此事由你負責。另外給你回月光森林見見克利文,讓他做好一切準備。」
然後看著恭敬的雅格,一臉嚴肅地說:「你去月亮山谷看看狼族的裝備怎麼樣了,把我的親筆信交給斯盧根,讓他一塊到碧森走一趟。記住,別讓他像以前樣鬧亂子」
兩人答應一聲,躬身退下。涼風又拂過霍夫曼孤獨的身軀,陽光透過空隙,在地面上映下斑斑駁駁的陰影,一片一片,鋪在布魯斯的國土上。
克頓城,主帥府邸。
夏爾蒙微笑著坐在短桌后,維西提著酒壺一陣狂灌,羅德在一旁俏皮地打趣,青瞳沒有帶面具,臉色和潤了許多,少了平時的幾許殺氣,阿利耶侍坐在暗黑法師下。
維西咕嚕嚕將一壺美酒全部下肚,拍著桌子大喊:「再來一壺,快再來一壺。」
羅德裝著很生氣的樣子,擺一個酷斃的姿勢,指著維西說:「喂喂,我說你大呼小叫什麼啊,感覺自己立了很大功勞是不是?不就跑跑腿嘛,我可是真正的出生入死,浴血殺敵,擒殺烏勒,最大的功臣就是我舉世無雙英俊瀟洒人見人愛青春無敵美男子——羅德,哦耶!」頭一擺,右手一揮,臉色嚴肅,完全一派騎士的風範。
維西也不抬頭,抱著一壺新酒,沖著羅德一陣狂暈:「啊我呸呸呸呸……擒殺烏勒?笑死個人,聽說某某人被人家重傷的烏勒逼得抱頭鼠竄,要不是精靈二王子擋住,他的小命都沒有了,哎,要是某某人真的掛了,世界真就清凈了。哪像我維西居功不傲,輾轉大半個大陸,從六華城跑到碧森再折返回來,兩條腿都快磨斷了,哎呦,哎呦……」
眾人皆笑,羅德臉色有些難看,很無辜地大吼道:「你這是什麼朋友?一點面子都不給,一定要罰你,這壺酒歸我了。」說罷快速將酒壺從不備的維西手中搶過,維西大怒,口中連連喊道:「還我酒來,還我酒來!」羅德迅速跳到阿利耶身後,仰脖咕咕咕一飲而盡,然後得意的奸笑。
維西好不容易搶過酒壺,搖一搖現裡面已經空空如也,眼神中放出殺人的光芒:「我的皇宮貢酒啊,這可是尼婭從瑪喀斯送來給我的,本來就剩下這一壺了,你個王八蛋,你喝完自己的就來跟我搶,我要和你拼了。」
阿利耶見狀忙拉住維西,好言相勸:「不要急,我上次從赤蘇來的時候給大人帶回來幾瓶貢酒,你要喝,給大人要啊。」
維西聞言大喜,不相信地看著夏爾蒙:「木頭,這是真的?你可不能不義氣,我替你跑這麼遠的路,你得獎賞我。」
夏爾蒙嘴角一咧,說:「你這次去辦事,我也沒虧待你啊,你說在六華城人家都送你什麼東西了?席娜都告訴我了說你收穫頗豐哦,碧森城估計你也沒有白跑吧?」
維西嘿嘿一笑:「這也算是跑腿錢嘛,好木頭,再給我一壺,下次我再幹活絕對賣力。」
夏爾蒙對著阿利耶搖搖頭,笑著說:「真拿你沒有辦法,看在你辛苦的份上,就再給你一壺吧。」
羅德一聽禁不住大聲嚷嚷,「我也有功勞,憑什麼只給他一個人?不公平?」
夏爾蒙裝著很生氣的樣子,「羅德你都已經搶喝維西一壺了,還想再要啊?罷了罷了,塔爾回矮人山洞還沒有回來,我就把他的那一壺讓你保管,塔爾來了要酒我就不管了。」
羅德大喜,自己保管不就是自己的了,管他老矮人什麼時候回來呢,自己先喝了再說,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