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阿爾斯蘭擄走桂冷心開車去一個地方,他要氣死了,氣得發瘋。
把人帶到當時的天穹酒店,桂冷心再次在此地見到岳父大人,她像個小雞仔似的坐在韓縱面前,「沐伯父,又是你。」
「嗯,算你識相,竟敢逃婚。」
「……」一時之間竟不知這話是褒獎還是恐嚇,她看了一眼其身旁的阿爾斯蘭,男beta恨不得吃了她。
「為什麼逃。」韓縱問到。
「?……」誰說我逃婚?桂冷心懵逼,她明明是被人打暈擄走,綁架幽閉,深受其害。直覺告訴她一切都是沐伯父在背後主導,但仔細想想,聯合親女兒的死敵蔡子墨在婚禮上讓阿蘊出醜,沐伯父這麼要臉面的人,肯定不會這麼做吧。
「恐婚?」她試探地回答,小心謹慎盯著韓縱的臉,觀察其反應。
「怕什麼。」韓縱不緊不慢從桌上木盒子里掏出一根雪茄,把玩在手。
桂冷心想起阿蘊家裡陰森幽暗地下室,毛骨悚然的水晶棺,韓未熙落在額頭的溫柔輕吻、蔡子墨緊握的迷迭香試管,種種複雜像蛛絲般緊緊纏綁著她,拖著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迷局。不安、嫉妒、困惑、惶恐交織在心頭,盤絲結繭,讓她本能地想要掙脫出來喘口氣。
她給了個模糊而籠統的回答,「怕將來我和她都會後悔,一切太快了。」
「小朋友,你是對的。」韓縱訕笑一聲,讀不出情緒,他捏揉手中的雪茄,扭曲變為他想要的形狀。「我這個女兒脾性驕縱,從小被家人寵壞了,我一個人管不動。她向來我行我素不聽人勸,這件事算是給她一個教訓。」
真不是他乾的嗎?桂冷心默默思索。
又見韓縱吩咐下人,緊接著,她的手機提示音響起,「您的銀行卡到賬兩千萬。」
「……沐伯父,同樣的招數你還要來幾次?」桂冷心故技重施要給他加兩塊轉回去,卻意外發現被限額,靠,轉不了了!
「你以後不要再和她見面了,你不適合她,既然逃婚了就滾遠點。」他點燃打火機,烘烤雪茄茄腳,緩緩轉動。
「......我和阿蘊的往來我們自己會做主。」
「還想掙扎?」韓縱揚頭,手下遞過去幾張照片,「我女兒肯定沒告訴你實情,她有嚴重的自/殘、自/虐傾向。」
桂冷心掃了照片一眼,有些觸目心驚。沐蘊之割傷手腕自拍,血流蜿蜒,只露出半張臉,眼神空靈懵懂。果然和自己先前猜想的一樣,太過缺愛導致偏執,她還刻意隱瞞。
是呀,畢竟是連性別都能偽裝十幾年的人。桂冷心面對韓家各色人物真就像只小雞仔,而人家斜眼瞥你都懶得提刀。
「她這毛病很多年了,我那一兩頓打算什麼。蘊之的情緒一直不穩定,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家裡也是為她操碎了心。小朋友,你架得住嗎?」
「那也是你害的!」桂冷心怒道,「你還有臉說她?」
「她乖乖聽我的不就好了。「他鷹隼般的眼裡露出寒光,「可這人嘛,總沉浸在過去,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韓縱意有所指,桂冷心聽得半懂不懂。
瞧著桂冷心糾結的模樣,韓縱直接問了,「我問你,小朋友。如果你和蘊之往來,會受傷會流血,不只是你,也許會牽扯進你的家人,甚至失去他們,你還願意嗎?」
桂桂沉默了,那一刻思索許多,腦中一團亂麻。
「我願意!」旁邊久立的阿爾斯蘭卻毫不猶豫搶答。
韓縱和桂冷心齊刷刷看向他,阿爾斯蘭舉手鄭重道,「不管她怎樣我都喜歡,我願意,我對她才是真愛!」
「……」桂冷心承認那一刻她有些自慚形穢,她在感情中還是會考慮自己,阿爾斯蘭卻不會------起碼看上去是這樣。但是,一段感情中適當的考慮自己不是應當的嗎?尤其是涉及到傷人傷己這種真的會流血的事情。桂桂短暫的二十三年感情白紙生涯里還沒有接觸過這般複雜糾結的情形。
兩個人都舒適的婚姻才幸福,如果明知會受傷害也要跳入,也許....也行?
......真的可以嘛
......不可以嘛?
「你看,你猶豫了,阿爾斯蘭才是我欽定的女婿,他最適合我女兒。」韓縱拍拍小夥子肩膀笑道,噴了他一臉二手煙。
鬼才清楚韓縱怎麼挑中了一個beta女婿。桂冷心閉眸嘆氣,肩膀鬆懈,「我知道了。」
被攆出飯店后,桂冷心一個人站在街角,一手撫著手機屏幕,一手拿絲巾遮住臉,難道真只能這樣放棄?可是想到和沐蘊之相識這段時間的美好,難以割捨,不知不覺,淚水一顆一顆滴在屏幕上。
很快,屏幕亮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喂?阿蘊,好,在哪兒見面,我們談談吧。」
兩人相約在音樂坊,桂冷心特意換一身乾淨服裝,戴好帽子口罩前往。遠遠看見戴墨鏡穿一身黑色的沐蘊之,她側眸在欣賞台上表演,不知在思索什麼。
桂冷心坐下后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蘊?」
沐蘊之回頭,看見桂冷心熟悉的臉龐時一瞬間淚奔,她取下墨鏡,露出紅腫的眼睛,委屈道,「你怎麼才來見我?你到底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要怎麼說。」桂桂好心疼,伸手想摸摸寶貝的臉,想替她吻乾眼淚,可是怯於行動。
「不是說好了會保護我嗎?只要我想要,你什麼都願意做,你說過的呀。」
「……嗯,我說過。」可是無能的我連自己的婚禮都保護不了。
「那你為什麼食言了?」沐蘊之握住桂冷心的手。
「我.....我暈倒了。」她抽出手,抱住腦袋低頭注視桌面,不敢看對面人的眼睛。
「暈倒了?」沐蘊之狐疑著,「整個婚禮現場的監控都查過了,連個人影也無,你到底怎麼了?」
「......我害怕.....」桂冷心終是承認了內心的恐懼,這花費了她很大的勇氣,「我沒有逃,但是我認識你不到兩個月,缺乏了解,有時候感覺你很陌生。」
「害怕?」沐蘊之搖頭,淚水像珠簾一顆顆往下掉,拿起絲絹擦眼睛,「你如果恐婚,那我們可以延期,可你就那樣在婚禮上拋下我,很好玩嗎?」她拿出一張滿是摺痕與淚跡的小紙片,梨花帶雨,儘是幽怨,「【所以我逃婚了】,你看看,是你寫的嗎。」
「不要這樣……」桂冷心抬頭,每當看見沐蘊之楚楚可憐又含媚的模樣,心理防線就會慢慢潰堤。「你喜歡我什麼?喜歡我陪著你,溫暖你,對你笑,可是難道只有我能做到?」
韓未熙的輕吻在桂桂腦海里揮散不去。
「你在說什麼?」沐蘊之皺眉,這可真是個有趣的送命題。
「還有你家的地下室,藏著多少秘密?」
沐蘊之神色已變,原來她知道了,看著桂冷心的眼睛喉頭微動,「那都是我小時候收藏的寶物,是我的回憶。」
桂冷心從她眼裡看出戒備,似乎不想回答,「為什麼一直瞞著我呢。」如果真沒什麼的話,她何以不願提。
沐蘊之別過臉閉上眼睛,表情糾結痛苦,她心底有一片死湖不願被靠近。
……
「所以呢,因此你就膽怯了?猶豫了?」她睜開雙眼,嗓音低沉著,面上已沒有適才的慌亂之色。
「總覺得被你隔絕在外,像是一個籠中寵物,我看不清表象后的真實……」桂冷心攤開雙手看自己脆弱的掌心,這其中牽扯太多,她竟連一片蛛絲馬跡都捕捉不到。總是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她,可是自己在沐伯父、蔡子墨、韓未熙等人面前,連螻蟻都算不上。
沐蘊之沉默了,她此生嚮往美滿家庭,真正屬於自己的家,所以在遇見桂冷心以後將希望盡數傾注在她身上,孤注一擲,甚至有些自私。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再問你一次,留在我身邊,做我的獨有開心果,不論未來發生什麼,願意嗎。」
獨有開心果……聽起來就像是寵物,桂冷心唇間顫抖著,萬種思緒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一個字。
沐蘊之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轉眸來冷看著她,伸手撫摸小桂子可愛的唇瓣,傾身溫柔落吻,漸使力咬得她疼。
「啊……」桂子感受到那股侵略性,嘴唇似乎被咬破了,撕裂般得疼。
她以拇指擦拭其唇間的紅漬,勾起一抹笑,「你今天不要我,會後悔的。」
桂冷心眸光閃動,想到沐蘊之將來和別人出雙入對,又如何甘願呢?只恨自己身軀弱小,無法擺脫林立的束縛與恐懼,被看不見的手擺弄其中。
又見她從名牌包里掏出精緻的禮物盒,裡面是要替桂冷心戴上的婚戒,她笑道,「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我說不的人。」說完把戒指留在桌上,起身翩然離開。
桂冷心看著她背影失神,半晌,撿起桌上的戒指,藍鑽蕭邦,多美啊。
她獨自開車回家,成年以後從來沒這樣丟臉的哭過,說不上有多疼痛,只覺巨大的空洞、失落感侵襲而來,像重疊山巒壓得她喘不過氣。
沐蘊之泄憤似的將外套扔一邊,躺沙發上獨自凝望天花板,想到不久前兩人還在此歡愉,竟破碎得這麼快——自以為是的小心兒,非不聽話要自作主張。
哭得累了就蜷縮著睡著,不安到天明,不知什麼時候,門口出現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原來是韓縱和他中意的幾個副手。
老爺子杵著拐杖走前來,瞧了一眼無精打採的女兒,面露不屑,「為了個女人頹廢成這樣,不爭氣的東西,還好你沒跟我姓韓。」
她沒回話,按照家族規定,Omega只能隨母姓。
韓縱坐到單人沙發上,又命人給他倒茶,神情陰冷道,「現在知道誰是對的了?一心要嫁給那野小子,搞得這麼隆重,結果成了全世界的笑柄。還好沒人知道你是我女兒,要不然我這老臉都讓你丟盡了。」
「你是來奚落我的嗎?」沐蘊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見韓縱得意的模樣只覺可笑,他贏了,可是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
「我想來看看你是否有悔改,想聽你親口承認自己的愚蠢,承認你這天生Omega的腦子,有多低能。」他抬手指了指沐蘊之額頭。
沐蘊之看著他深覺可怕,冷笑道,「如果說我愚蠢,那一定也是遺傳你,明明是一家人你卻老想著以暴力制服我、言語羞辱我。」她指著韓縱的老臉,「韓老闆,你有腦子嗎?」
「你——!」他怒了,又扔掉拐杖習慣性的松襯衫袖口的扣子,看著安躺的人面露危險之色,緩緩抬手。
「怎麼,又要打我嗎?」沐蘊之不屑道,「我脫了給你打怎樣,不是有這個癖好嗎?」
「沐蘊之!」韓縱氣得血液倒流,這女兒從小就跟他做對,不管怎麼打怎麼管教,從來都不服,倔骨頭一個。
啪——!
他一巴掌打在沙發沿,看著沐蘊之條件反射閉上眼睛,咬唇隱忍,惡寒道,「我不打你,浪費力氣。」
轉而命令手下幾個人去儲藏室,他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