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鄉野有仙
綠意盎然的浮空島上,有桃樹有清泉,有仙鶴嬉戲,有龍魚吐珠,有奇花異草無數,還有一名雙目緊閉的道人。
道人胸膛飄出霧氣,如綢帶一般,疏而不斷。雙肩與頂上金光、瑩光、紫光緩緩凝聚。
過了許久,道人胸膛不再有霧氣飄出,隨後雙肩與頂上三光聚攏,形成一道道絲線。
絲線纏繞交織,金蓮、白蓮、紫蓮逐漸形成。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歲,三花終於定型,神氣精混而為一。
剎那間,道人骨體榮華煥發,光芒四射。
浮空島上,桃樹彎腰,仙鶴叩首,龍魚沉底,奇花異草盡伏地。
道人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平視前方,一眼萬年。
「居然耗費了十萬年,才化盡五氣,三花始現。金仙之道何其艱難,唉...」道人深深嘆了口氣,言語中滿是失落。
此刻,白鶴幻化成童子,走到道人身側,畢恭畢敬道:「恭迎老爺出關!」
道人看了一眼白鶴,便知它是自己坐騎的後代。
當初決定閉關后,坐騎蒼天白鶴不願離去,道人也難割捨,便帶著蒼天白鶴進入了閉關之所。
為了不讓蒼天白鶴無聊,道人還順手抓了一個集群的仙鶴進來。
十萬年過去了,蒼天白鶴的墳頭依舊如新,而伺候道人的仙鶴都不知道是它的第多少代後裔了。
「好好修行。」道人鼓勵了仙鶴童子一句,便站起身來,一如凡人一般,步行到浮空島邊緣。
只見這個小世界內靈氣匯聚成雲,時不時往下方下一場靈雨。
而下方世界有山有水,生機勃勃,儼然成了一個野生動物園。
只不過這裡養得都是異獸,如飛行的蠃魚(lou)、三尾獨眼的讙獸(huan)、魚身蛇頭生六足的冉遺魚、三首六尾巴的鵸鵌(qitu)、魚身蛇尾的虎蛟等等。
此刻,所有異獸都俯首在地,擺出任人宰割的姿態。
道人見了,不禁咽了咽口水,即便修行十萬餘年,即便已達玄仙境巔峰,但口舌之欲一如初心,始終不變。
「咦?那虎蛟雖身長矯健,但魚鱗暗淡,顯然是病了,不如貧道捉來贈與五師兄罷!」道人隨手一揮,下方碧海之中飛上來一條體長近百米的虎蛟,乖巧的鑽進了他的衣袖之中。
這麼自覺的食材,是否缺乏了些野性呢?
罷了罷了,相信五師兄的手藝可以彌補這一點缺陷的。
道人笑了笑,準備出關后先去師尊處報個到,再去找五師兄暢談理想。
他抬頭看向空中的太陽,一腳踏出便進入其中。
那炙熱的高溫,彷彿不存在一般,道人只管向前走。
在太陽的中心處,赫然立著一道金色大門。
道人微微一點,金色大門隨即敞開。
隨後,千到金門次第打開。
道人一步踏出千萬里,從閉關之所走出。
一腳踏在外界的土地上,道人正要興奮的喊出:「我歐藏華出來了!嗯??」
結果卻被眼前的景象生生打斷了,此方世界滿滿的靈氣呢?
怎會如此稀薄?
還有前方這條波濤洶湧的大江是哪來的?
歐藏華又回頭看了一眼,更加無語了。
他的閉關之所可是道門三十六洞天之一的巍南山·玄光天,巍南山為十萬大山之一,本身就層巒疊嶂,現在怎麼變成一個小土坡了?
「難道是我的打開方式不對?」歐藏華掐指,想要算一算髮生了什麼事。
可心念一動,就感覺大事不妙。
他生生頓住,神情凝重了起來。
身為道祖的第九位弟子,即便自己修為沒到金仙境,這世間也無人敢對他出手才是。
可感覺是不會錯的啊!...
「難道這十萬年間,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歐藏華抬頭望去,發現三十三天盡無一絲仙氣。側耳傾聽,黃泉九幽亦無鬼神低語。
「怎麼回事?!」歐藏華心中有些不安了,他居然感應不到師尊的存在。
師尊可是道祖,大千世界不可能有東西能威脅到師尊的。
歐藏華當機立斷,單手一握,靈寶·茭問出現在他手裡了。
此物在凡間的寺廟中常常用到,形似月牙,乃是占卜問卦之物,擲茭於地,觀其行,便知結果。
一般的擲茭是向神仙問卦,而歐藏華是比神仙還高一級的玄仙。他擲茭自然不可能是問神仙,而是直接問天道。
他盤腿坐下,將靈寶·茭問往地面一拋。
「吧啦!」一聲脆響,兩片茭問相互碰撞落在地上,一陰一陽,這是天道會回答他的意思。
歐藏華心中一喜,接著無數的畫面猶如洪流一般瞬間沖入他的大腦。
這是此方世界十萬年來發生的所有事件組成的信息洪流,大到道祖講經,小到中子分裂,無所不包。
如此龐大而雜亂的信息洪流,就便是玄仙境的歐藏華也無法承受。
就在他痛苦不堪的時候,所有的畫面全部定住了,就像電腦死機一般。
可歐藏華卻無比輕鬆,他有些疑惑,抬頭一看,只見那信息洪流的中央,端坐著一位鶴髮童顏的道人。
「師尊!」歐藏華眼含熱淚,關鍵時刻,又是師尊救了他。
道祖神情柔和的望著徒弟,沒有說一句話,卻又像道了千言萬語。
接著,信息洪流開始倒退,一幕幕畫面迴流,速度越來越快,道祖也離歐藏華越來越遠。
等到歐藏華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那個小山坡上。
他看著地上裂開了的靈寶·茭問,心中升起一陣悲涼。師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卻從道尊的眼神中讀到了許多東西,總結便是一句話。
「莫問因果,順道隨緣...師尊啊...」
就在此時,小山坡下方,一群人抬著四個轎子,正吹吹打打的朝著江邊走去,這群人中間是三個穿著大紅大綠、臉上塗著油彩、正蹦蹦跳跳的神婆神漢。
隊伍後方,則是四對哭得撕心裂肺的老夫妻。他們被一群婦人拉扯著,始終無法追上轎子。
歐藏華見此微微皺眉,天空隨即變得陰沉下來,隱隱還有雷光滾動,彷彿隨時可能下暴雨一般。
領頭的神婆見此,扯著嗓子喊道:「看到了嗎?都看到了嗎?河神已經生氣了,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加快腳步啊!」
漢子們看著黑雲壓頂,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原本還有些可憐轎子里的女子,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
唯有平息了河神的憤怒,才能保住村子,他們才能繼續在這片土地上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