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家丁張小喜
「到這邊來,傻小子!」一個家丁很不耐煩地吼道。
嚴樹歉意地對他一笑,跟著他往裡面走去。
往前走了大約三丈,又有一幢大門樓,正鍵的繼續往裡走是那群捕快們,不久,二公子也yīn沉著臉兒跟進去,往左邊,幾個家丁惡狠狠兇巴巴連拉帶踢打地把幾個流民青年弄進一個衚衕,往右邊,是嚴樹要去的地方。
嚴樹看過一些電視劇和一些小說的介紹,還親眼見過一些古代大地主的田莊,可仍然被這姬家大莊園的規模和氣勢給震撼了!窒息!極度窒息!
這哪裡象一個地主的家?簡直跟皇宮大殿的規模相當了,難怪人們說一個朝代的沒落從一般上層階級的社會生活都可以窺見。
從高高的狹窄的被切割成無數的破碎幾何形狀的天空里,嚴樹欣賞到好幾幢古典樓房的飛檐斗拱,花花綠綠壁畫的藻井。。。。。。
一群鴿子呼嘯著從樓頂穿梭過。
「怎麼樣?看呆了傻下子?」那家丁三十來歲,蔑視著嚴樹震驚的眼神。
轉了幾轉,到了一個地方,是一排排小房間,鴿子籠一樣。
「這就是你們以後的窩兒了!記著。還有一個傢伙在這兒住著,他叫錢三。」
「大叔,我怎麼稱呼您?」
「叫我桌爺。」
「桌爺?」
「是。大爺的名字是小桌子,將來呀,你的名字可能就是偏盆痰盂什麼的了,哈哈,好了,小子,跟大爺到外面吃飯去!」那家丁滿臉邪氣,粗俗地張著大嘴巴說,露出一口還沾染著食物殘渣的大黃牙,叫嚴樹一陣陣反胃。
姬家的家丁有多少?不知道,反正嚴樹在吃飯的時候只見他們進進出出,忙碌得很。
「記著,你是我們姬家第四等的家人,知道了么?要遵守規矩,否則,惹了老爺不高興,隨便就能打斷你的狗腿!」
「是是是!」嚴樹裝作心悅誠服。
「是真的哦,你小子的手腳要放乾淨點兒,姬家的規矩極為嚴格,要是你偷了一個銅板兒,就可能被打五十鞭子,抽爛你的屁股,要是你偷了一兩銀子,馬上就你坐上登仙梯升天!」
「登仙梯?」
「吊繩!弔死你!」
嚴樹脊樑後面一涼:「難道沒有王法了么?這姬家老爺就可以隨意地處置和殺害一個家丁?」
「哧,你小子傻了吧?咱大明朝對主奴之關節規定得特別嚴厲,咱們家丁們,就是主家的奴隸,主人家是可以隨意買賣打罵的,要是主人不高興,隨意給你安一個罪名,就能把你打殺了,而官府根本就不管!因為,這是主家的權利!」桌爺的神情忽然沮喪下來,鬱悶地說。
「姬家最近幾年修理過家丁沒有?」
「有啊。」桌爺一看四周沒人,就拉了嚴樹:「走,咱到你的住處聊聊,桌爺可要好好開導開導你!免得你出錯了還連累我。」
到了嚴樹分配的住處。那桌爺神神密密地把嚴樹按到椅了打滿補丁但還算乾淨的床上,連連嘆息著,說:「最近幾年呀,不,最近幾個月里,老爺連續處置了幾個家丁,用亂棒打死了一個,用大鍋蒸死了一個,還用大枷枷了三個人的監號,一連枷了一個月,人差點兒枷到那邊去!」
「老爺很兇?」
「是啊,老爺的脾氣很古怪,尤其是最近幾年,怪得不得了。不過,更蹊蹺的是他娶了四夫人以後,脾氣越地怪了,不僅重重地懲罰家人,對交不上租糧的農家也很嚴厲,關水牢,打鞭子,媽媽呀,簡直是。。。。。。」桌爺瑟瑟抖地說。
嚴樹心中一陣凜冽:壞了,我把大明朝的地主想象得跟現代農民企業家一樣善良了,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差錯,丟了小命那還了得?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桌爺見嚴樹恐懼,更得意了,嘆息著說,「喂,小子,你知道我桌爺在這府里算老幾?」
「桌爺還能岔了去?」嚴樹見他衣衫普通,形容萎縮,知道好不到哪裡去,故意捧著。
桌爺嘆息著說:「媽媽的,桌爺在這姬家好歹也是十幾年的老人物了,竟然只混到四十三號!屬於三等家丁!」
「桌爺,那府里能有多少家丁?」
「六十個吧?嘿嘿,小子呀,今天你一來,嘿嘿,你能排上第六十一個了!」
正在說著,外邊有人叫:「小桌子?你個狗東西,哪裡玩去了?二公子叫你呢!」
「是是!」小桌子答應一聲,惶惶張張地跑了,走到門口又拐回來,對嚴樹說:「小心!不要胡來,聽你桌爺的吩咐!不能闖禍,闖了禍以後可沒有救你小子的狗命!在這府里,一條人命可不值得一提!」
嚴樹對這個惡俗的小桌子的態度改變了,覺得他也是一個不錯的人,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逝,心裡有了一些寂寞。
這時,一個小小的單薄的人影閃進了家丁的住處,往房間走去,嚴樹一看,眼睛一亮:「喂,是你啊?」
「你?」這個家丁驚慌地看了一眼嚴樹,馬上低下了頭。
「喂,你不認識我了?」嚴樹熱情洋溢地說:「那天我在姬家的大門口見你和三管家他們在一起么。」
「哦?我想起來了!」那小家丁身體單薄得實在不象話,眼睛卻很大很好看,水汪汪地充滿了神采:「你就是?有十來天了!你在門口被他們幾個欺負!是吧?」
「是啊。」嚴樹終於看到又一個社會底層的人,所謂同病相憐,感情上親近得不得了。
「可是,你後來可把他們四個整慘了!你真厲害啊。」
嚴樹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兄弟!你好,以後我們就在一塊了,請你多多關照!」
「關照?」那家丁青net的甚至於有些美麗的大眼睛驚慌失措地盯著嚴樹,趕緊掙扎著把手抽了回去,好象嚴樹的手是一條吞人的毒蛇。
「哦,就是互相照應!兄弟朋友!」
「那好啊。」小家丁開朗起來:「以後你不許捉弄我!」
「捉弄你?」
他鄭重其事地點著頭。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喜。姓張,張小喜。」
「名字夠土的!」嚴樹說:「我叫廉樹,以後你就叫我樹哥!」
「哈哈,你今年多大?」小喜有了些活潑的顏sè。
「十七!」
「瞎說!看你年齡不過十四歲!」小喜狡詐地忽閃著大眼睛。「那你得叫我哥了!」
「你?」
「我今年十七歲,但是,我是正月生的,當然比你大了!」
嚴樹把頭一點:「好!張哥!」
倆人嘻嘻哈哈地說著話,但是,多是嚴樹主動,因為小喜好象有什麼心事,老是憂鬱的一副神情,看得嚴樹都有些擔心。
「你怎麼進來姬家的?」
「我?是家裡還不起姬老爺的債賣了我,不,是姬老爺派人強把我搶來的!」張小喜達標眼淚呼噠呼噠地掉下來。
「好了好了!知道了。張哥,你怎麼跟女人似的?一掐就是一古嘟水兒?咱誰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誰家啊不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啊?」
於是,嚴樹隨口就編輯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故事。最後抹著眼淚說:「張哥啊,說起來,你還有父母在家,哦,不,是還有一個母親在家,你干夠五年還能出去重新做人,我呢?全完了,以後只有一輩子給姬家當奴才賣狗命了!」
張小喜同情地望著嚴樹,眼神格外地溫柔:「好了,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好象剛才你還在勸說我呢!」
「喂,誰在那裡几几歪歪地不幹活兒?喂!是不是張小喜?你個死狗!來呀,把這裡的房間給爺再擦拭一遍!你小子,最愛偷懶!」
一個黑大漢在房間的門口一瞪眼,凶神惡煞地揮舞著拳頭:「再不快點兒小心老子捏扁了你的蛋子!」
嚴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拉了拉張小喜:「走,我幫助你一起去!」
「太好了!」張小喜,明亮的眼睛有了些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