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溝鼠

劇烈的引擎轟鳴聲里，兩輛造型誇張，有著各種紅黑塗裝的重型摩托機車，一路沿著凈水巷狹窄的巷道行駛。

擁堵的行人驟然見著這兩輛重型摩托機車，一個個連忙避讓。

兩側各種賣菜賣水果的小販，驟然見著這橫衝直撞而來的兩輛重型機車，連連移動著自己的攤子朝後面退，一些個攤子稍微慢上一步，攤子邊緣的蔬菜水果頓時被壓得稀爛。

橫衝直撞的重型摩托機車行駛在狹窄的路中間，噪音震得周圍的人的氣血都翻騰起來。

粗大的排氣管噴出的藍色煙霧，更是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幾個抬著玻璃的工人見摩托機車朝他們駛來，連忙左右躲閃，但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到了他們面前，最終使得那一整塊玻璃，硬生生落在地上砸碎。

「哈哈哈……」

兩個連頭盔都沒有戴的重型摩托機車車手，一路見著周遭人的狼狽模樣，卻絲毫沒有半分歉意，反而彼此大笑著，只覺得有趣。

行人小販見著尾巴冒煙的兩輛重型摩托機車的背影，叫罵不已，只是大多數人又都不敢太過大聲。

有些見識的人其實都知道，這些重型摩托機車的來歷，罵罵兩句發泄下心中的鬱悶也就是了，真把那倆騎車的人招來了，後面頭疼的還是自己。

嘎吱——

引擎的轟鳴聲中，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剎車摩擦聲。

兩輛重型摩托機車停在了塔可店外的一塊空地上，兩個車手翻身從車上下來。

這兩個車手都是年齡在二十多歲的青年，一個留著一簇簇頭髮豎起的刺蝟頭，一個是小圓寸，身上穿著花花綠綠有著繁瑣吊飾的夾克和皮衣，從摩托車上下來后，就一搖三擺的走到塔可店旁的一個窄窄小巷邊。

在那小巷邊上，早有一個身上穿著花襯衫的男子，靠在斑駁的牆邊，等在那裡。

那男子身形消瘦佝僂，鬍子拉碴的臉上眼睛凸起，有著青紫色黑眼圈，靠在牆上給人的感覺就彷彿是一句隨時都要倒下的乾屍。

「二……二位是黑鳶的兄弟？」

一見到那兩個衣著浮誇的青年從重型摩托機車上下來，這個彷彿像是一句乾屍的男子，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動作略顯遲緩地迎了上去。

「你是『溝鼠』安迪？」

衣著浮誇的青年中，那個留著刺蝟頭的青年車手，瞟了一眼病懨懨的男子，輕輕皺了皺鼻子，彷彿聞到某種噁心的氣味，語氣不耐地說了句。

「是我是我。」

彷彿乾屍一樣的男子似乎擠出了一個笑臉，只是沒有什麼肉的臉頰上，隨著他的抽搐，幾乎全是一道道褶子。

「你說見過我們要找的人？人在哪？」

刺蝟頭的青年車手雖是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但似乎依舊很是嫌棄，直接了當地說道。

「嘿嘿……」被稱作「溝鼠」安迪的男子縮了縮脖子，伸出彷彿枯樹枝一樣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嘴巴里發出一種怪異的笑聲。

「還真是個只知道要錢的陰溝老鼠。」

留著刺蝟頭的青年車手望著乾屍一樣的男子，眼裡滿是厭惡，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鈔票，甩到了「溝鼠」安迪的身上，「說吧，人在哪？」

「溝鼠」安迪手忙腳亂地將那幾張鈔票抓在手裡，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手指沾著黏糊糊的唾沫點了點，突然抬起頭，看著刺蝟頭的青年車手，搖著頭道，「不夠，不對。」

「你說不說？」

旁邊那個圓寸頭的青年，

見到「溝鼠」安迪的模樣，頓時怒氣上涌，一把抓住對方的衣服，將人狠狠壓在了牆上。

「錢，錢不夠。」

「溝鼠」安迪手裡死死抓著那幾張鈔票，面對圓寸頭青年車手的威脅，卻毫無懼色，只是搖著頭，帶著怪異的笑聲說道，「我知道賞金有多少的，嘿嘿……」

「還想要賞金。」

圓寸頭青年被刺激得舉拳就想朝「溝鼠」安迪砸過去，但這旁邊的那個刺蝟頭青年卻制止了對方，「算了，找到人最重要。」

說著，伸出食指和中指，朝圓寸頭青年勾了勾。

「哼！」

那圓寸頭青年不滿地重重哼了一聲，從夾克里掏出一卷用皮筋紮成的鈔票，交到了刺蝟頭青年手上。

刺蝟頭青年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捲，遞到了「溝鼠」安迪的面前，只是在對方伸手要去接過的瞬間，手指一曲，將那捲鈔票稍稍收回來幾分，眼睛盯著「溝鼠安迪」，語帶威脅道：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不然你該明白，從我們黑鳶幫手裡騙錢的後果。」

就在幾日前，黑鳶幫將上次環港大賽時，無人機拍攝到的那個提著藍白箱子的黑衣人視頻與截圖的照片，散發給了西林的地下世界。

任何人能夠提供線索，或者直接找到人，都能從黑鳶幫這裡領取1000怯比的賞金。

這1000怯比對於新城區的中產家庭不算多，可對於舊城區這邊底層的民眾，以及幾乎沒有什麼正經收入的無賴混混來說，已是相當不小的一筆錢。

而找人，通風報信、打探消息等等……對於這些底層的老鼠臭蟲來說，那更是一件改善生活、甚至藉以謀生的事情。

在西林不論是幫派還是治安廳，又或者是其他勢力，缺了他們都不成。

舊城區十區三鎮，各種各樣的監控和攝像頭難以推行，某種程度上這是這些人的存在。

「溝鼠」安迪拿到那捲鈔票后，解開皮筋點了點，這才將鈔票全部疊在一起，塞進面前褲襠的某個位置，手指又拿出來在鼻尖嗅了嗅，彷彿味道極為讓人陶醉一般。

「說吧。」

留著刺蝟頭的青年車手，強忍著「溝鼠」安迪那噁心的動作，再次冷聲說道。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溝鼠」安迪又從後面的褲兜里掏出了一張，通過簡易印表機打出來的視頻截圖照片，伸出乾瘦的手指在照片上點了點，又指向對面的塔可店，「但這家塔可店的老闆肯定認識他，我不止一次見過他出現在這家店裡。」

「塔可店。」

兩個黑鳶幫的車手齊齊轉頭，望向旁邊不遠的塔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