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獵人
洛克轉頭望去，看到了不遠處一個身影，正在艱難的爬行。
那身影半邊的肩膀骨骼碎裂，胸腹凹陷了進去，一條手臂折斷，可依舊在拚命挪動著身體。
他的目標是一把手槍。
一把方才他被洛克撞飛后，掉落在地上的手槍。
洛克的腳步聲響起，朝著地上口鼻鮮血狂噴，半邊身體都酥爛的查帕素察走了過去。
查帕素察彷彿聽到了洛克的腳步，似也知道洛克在朝他走近，但他依舊不肯放棄，還是拖著破布袋似的身體，掙扎著去抓那把手槍。
只是，就在查帕素察手指即將觸碰到那把手槍時，洛克的腳已踩在了槍上。
「嗬嗬——」
查帕素察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抬起頭的雙眸等著洛克充滿了深深的怨恨與不甘。
從戰火紛飛的莫洛爾，帶領著一群同胞逃到這個階級如天塹、官僚腐敗、幫派林立有著自由港之稱的西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掙扎求生。
他們已是失去了祖國的人。
莫洛爾的黎猜皇朝覆滅，哪怕在那片土地上再建立起一個國家，與他們也沒有關係。
為了生存，他向弱勢的女子打過劫，殺過毫不相干的無辜之人。
為了生存，他將自己的妻子姊妹同胞女性，送給其他人品玩，只為微薄的生活費。
為了生存，他闖入過於他一樣處於底層的貧民家裡，殺了原先的主人，霸佔他們的居所。
為了生存，他讓曾經最引以為豪，整個莫洛爾驕傲的皇家護衛軍，成為非法販賣器官組織的打手和幫凶。
洛克低頭看了一眼依舊掙扎著不肯放棄的查帕素察，突然抬起腳，踩斷了對方的脖頸。
對於這些流亡逃難在西林的莫洛爾人，洛克沒有太多的同情。
他們的遭遇足夠的可憐，但他們的作為又足夠的可恨。
為了能夠在西林立足，成為了隆科這樣哪怕是本土黑幫和地下實力都嗤之以鼻的爪牙，僅僅是上次洛克在解救凡勃侖的那個廢棄工廠所見，其罪孽就已讓他內心的怒火沸騰，無法平息。
噠噠——
忽而，有極其細微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洛克猛然抬頭，右手一下將腰間的爆彈槍給拔了出來，對準了黑暗中的某處。
「嗨……別別別……我，可沒有惡意。」
一個略帶著幾分意外的聲音響起，「還真是個厲害的傢伙，我只是看了你一眼就被你發現了。」
從黑暗的角落之中，走出了一個人影。
這是個看上去應該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皮膚黝黑，在不算明亮的光線里簡直有著天然的隱藏效果。
不算高，差不多一米八五的個頭，體型強壯，留著平頭短髮，第一眼看過去去與大多數西林底層，出賣力氣的勞工、建築工並無多大區別。
可這中年人的裝束卻有些誇張。
黑色的作戰背心，迷彩的作戰褲和皮靴，背上背著兩把大槍，一把近戰霰彈槍和一把中遠程的突擊步槍，從肩膀到肋下腰部掛著兩條拇指大小的子彈的彈鏈，分量少數也有一二十斤，在腰間左右還挎著兩把大口徑手槍和一把三十公分左右長的腰刀。
另外，還有五六枚經過改裝的手雷，掛著彈鏈和腰間的空隙。
以洛克的眼力和信息捕捉能力，在這個中年人的雙腳皮靴上，還發現了一把微型手槍，以及一把大概十公分長的匕首。
這樣誇張的武器裝備，
在西林洛克是第一次見到。
哪怕是西林的特警隊，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其武器裝備也遠遠遜色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中年人。
「嗨，嗨，放鬆放鬆，別緊張。」
這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在看到洛克拔出爆彈槍后，連忙雙手左右攤開，示意他雙手空蕩，並沒有拔槍的動作和威脅。
「我只是路過的，嗯，被吸引過來看看的……」皮膚黝黑的中年人，望著洛克訕訕地笑了笑。
但洛克雙眸望著對方，絲毫沒有半點放下警惕，彷彿根本不相信對方的話。
以洛克如今越來越強的感知，很多時候都能有一種來自生物本能的預感。
他從這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出現后，就察覺到對方給他帶來一種強烈的威脅。
不是那種針對他的惡意，而是一定程度上，能夠給他造成威脅和麻煩。
比他之前在紅番鎮夜場遇到的那個怯塔爾人，以及前面被他打死的史丹佛，都要來得強烈。
「呃——」
皮膚黝黑的中年人似乎也覺得自己一身的武器裝備，有些難以取信於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個，我真的路過，路過的。我，獵人，獵殺那些藏在黑暗角落最深處的邪垢。」
「邪垢？」
洛克聽這個詞，眉頭微微蹙起，出聲問道，「說具體點。」
在來到這世界的半年裡，其他的各種黑暗面，洛克已見了不少，但如中年人所說的陰邪污垢，他卻還是第一次聽聞。
當然，過往地下世界里也有流傳一些街區，還有黑巢深處，有著恐怖怪異的都市傳說。
只是這樣的事情洛克從不當真，可看著面前這人……
獵人！
獵殺黑暗角落最深處的邪垢？！
「看來你不知道？」
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對於洛克的問題，似也有些奇怪，但隨即攤了攤手，「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猛……猛人，肯定知道一些呢，既然你未曾踏足，那我就不能多說了。陰暗泥濘會滋生蟲豸，罪惡污穢則誕生邪祟，大抵就是這樣的事情。總之，我沒有惡意。」
說著，這中年人還指了指洛克腳下的那些屍骸，彷彿被嚇到生理不適一樣，全身打了個顫，輕吸了口氣道，「我可不想和你這樣的變態……不是，是強者，發生衝突。」
「你走吧。」
洛克收起了爆彈槍，沒有再繼續多說其他。
他確實沒有從對方身上察覺到惡意，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雖表現很古怪，但洛克卻聽出了對方所的每一句似乎都是真的。
洛克摸不準對方的來歷，他也無法確定其身份的真假，但既然沒有惡意，暫時放任對方離去就是。
至於對方的獵人身份，以及所說的什麼誕生黑暗深處的「邪垢」之類的事情，洛克對此不置可否。
他未曾見過，無法斷定其所言真假。
「呼——」
皮膚黝黑的中年人見到洛克放下爆彈槍，似乎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來，長長吁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唇，伸出手指了指洛克的爆彈槍，又有幾分心有餘悸道，「你那把大傢伙，看著就很夠勁。」
洛克卻沒有理會對方，只是將爆彈槍重新插回后腰上，毫無疑問是一個識貨的傢伙。
「吶，那個，你這邊的屍體，最好找人清理……算了，你報警或者給市政打電話，他們都會有人來清理的。」
皮膚黝黑的中年人看著地上的一具具屍體，「不然屍體堆積，血肉腥氣，還是不好的，容易招惹那些……」
「啊——」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一聲痛苦的呼喊聲響起。
洛克和那突然冒出來的中年人，聽到這個聲音都是一驚。
「該死的，不會吧？！」
那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低聲自語了一句，也不管洛克，拔腿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其身上雖是背著沉重的裝備，但動作速度，卻是遠比一般人迅捷。
洛克微微蹙了下眉，幾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