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夜深,福寧殿中,
裴競不愛燭火輝明,相反,偏愛幽暗寂深。
只見他如今垂散髮髻,坐於床榻之上,好整以暇般用手指尖沿著床沿處敲打那香檀木所制的床板,節律下的「咚咚」聲在寂靜幽暗的大殿中尤為刺耳。
阿顏垂首立於裴競身前,那青綠色婚服的袖口處還沾著斑駁的血跡。
「阿荇,過來。」
只朝她招了招手,隨後眼詰笑意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趨緊近。
只是他那笑意,令她感到不適。
讓她覺著,自己只是他的掌中玩物。
「坐上來。」
阿顏落在衣袖間的手指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顯得蒼白,見裴競拍了拍自己的腿讓她坐上去,在心中冷哼,只覺著裴競真不要臉。
一如既往。
心一橫。
著手便去解自己的腰帶,眼一閉,她就當是被狗咬了。
裴競卻在她指尖觸及她腰間腰帶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亦是冰涼,也感受不到裴競的半絲溫度。
「阿荇這身這麼漂亮,自己動手,豈不可惜。」
話語間,手掌覆於她的腰際,又是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摟過她。
婚服複雜,就像她穿起來費了不少時間,同樣,裴競脫下它們時,也是十分緩慢。
男子像是得了趣,每脫下一件,都有意無意劃過她的腰腹處,又是輕聲淺笑。
最後,在她身上只剩一件小衣和中褲時,被他攔腰抱起,摁在了他的龍榻上。
傲然睥睨地俯視著她。
要說他與裴湛最大的不同,怕也就是裴湛從不會用這種打量的眼神看她。
裴競壓近她,指腹撩過她的頸間鎖骨,感受到她身體一僵時,覆上她耳畔。
嘲謔她道:「阿荇喜歡這些的,不是嗎?不然朕的四弟怎麼會如此放不下你了。」
阿顏在心裡冷笑一聲。
不過是在說她是靠著床上功夫才獲取裴湛信任的。
真齷蹉!
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只是渾身上下早已草木皆兵。
究竟為什麼?
那個曾經救她於水火的少年,會變成如今她這般陌生的模樣。
他如今都坐上這個他夢寐以求的位置了,究竟為何…
還沒等阿顏再多思考,裴競就已經撫上她的腿跡,俯下身,開始咬她的唇。
慢慢下移,直至她的腰間。
真的,完全不喜歡。
只覺著黏膩。
閉上眼睛,咬住牙關,就當是被狗再咬一次。
反正,這種事,她早有預料了。
裴競自己身上燥熱,氣火難消,可身下的女子…
這麼久了,卻還是一如之前,甚至是變得更加不自在。
不經意冷哧一聲。
便掰住女子的下頜,讓她睜眼。
要讓她看清楚,她究竟是誰的人。
阿顏吃痛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裴競幽洞眼眸下的不滿和狠辣。
兩廂對峙下,靜的只有兩個人不均的呼吸聲。
正當一切默然之時,宮殿外想起來了零零碎碎又混亂的腳步聲。
「太後娘娘,陛下已經安寢了,您…」
「皇後娘娘,您得勸著點太後娘娘呀…」
「狗奴才,滾開。」
「讓陛下出來見哀家,哀家要問問阿湛究竟是犯了什麼錯?」
太后怎麼也想不通,怎麼就傳出湛兒通敵的消息了,連帶著陛下連夜查抄了寧王府,連湛兒都被關了起來。
就連她相見都見不到一面。
出了這麼大的事,她不信陛下能睡得著。
可才推開這些閹人一進殿中,入目於眼的卻是滿地男子女子堆疊在一起的衣物。
心下滿目憤恨,開始咒罵謝婉芸這個小賤人,在這個時候還敢來勾.引皇帝。
可當她憤恚走近之時,只見在榻上與陛下糾纏的根本就不是謝婉芸。
竟然…
竟然是那個勾.引湛兒的的妖精。
只著著一件肚兜就上了陛下的龍榻。
太后一口氣沒順上來,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差點沒背過氣去。
幸而秦鳶華還算反應快,見勢攙扶住了太后。
可她也沒反應過來…
四弟的女人竟然在她夫君的榻上。
瞬間只覺著渾身都打了個寒顫。
怪不得她之前覺著那個叫阿顏的和芸貴嬪像。
正面沒發覺,可如今看著這個叫阿顏的側面,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那樣的身姿…
可為什麼?
陛下扣下了寧王,難不成還要奪走他的妻不成。
裴競也不算太驚訝,給阿顏攏了下被子,便翻身下榻,請走了太后。
大殿里唯一一根燭火,發出「噼啪」燃燒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房間中尤為明顯。
屋裡只剩下了阿顏和秦鳶華。
看她如今只著寸縷,被與她在榻上男子的妻室抓個正著。
也就裴競能給她這「待遇」了。
不知為何,閃過一絲悲涼,當真是,她活該才是。
阿顏轉頭,側向秦鳶華。
她可以察覺到她華服下的顫抖。
秦鳶華不自覺後退了幾步,雙手捂著嘴,眼裡的淚一滴一滴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