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藍宴光嫌丟臉,「無事,你們兩個走吧。」
水棠這才拉著桑枝的手,趕忙退下。
藍錦茹望了眼兩人離開的背影。又看自家兄長。「樓表哥屋裡的那個人,有比這個丫鬟好看嗎?」
藍宴光心不在焉,敷衍地「嗯」了聲。
藍錦茹的杏眸眼瞬間瞪大。而後肯定。「你騙人。」
又轉了轉眼,說,「哥,要不我從老夫人那裡替你討要這個丫鬟吧?——你別說你不想,你剛才眼珠子都黏人身上了!無恥!」
藍宴光:「……」
藍宴光怎麼看不出自家妹妹肚子里的那點小心思,曲指彈了下她的額。
而後身心舒暢地走出小亭子。
「你!」藍錦茹捂著被彈紅的額頭,不開心地跟上。
她當然要有危機感。樓府里藏著一個那麼嬌媚的丫頭,萬一表哥看上了怎麼辦。
已經有一個「得寵」的通房夠她不悅的了,再來一個丫頭,那還不得讓她整天氣死。
*
初五后已經恢復了上朝。
樓延鈞知道藍宴光要來拜訪,到政事堂理完事,便徑直回了府。
還未到正午。
老夫人說藍宴光兩人到樓府里四處逛逛。
樓延鈞回了樓府先回了宅院
雲石對於少爺回到宅院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桑枝姑娘,有些意外。
但還是答:「桑姑娘出去了,應該是去高閣了吧。」
現在桑枝已不用再學老夫人定的那些繁瑣的規矩,而高閣也成了她和樓知婉經常相會的地方。
雲石的話簡而言之,便是桑枝可能是同三小姐待一塊。
樓延鈞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回屋換下紋飾冗雜的朝服。
雪色初晴,外頭陽光明媚得喜人。
*
樓允溪最近過得可不好。
樓知婉定親,雖然是個她看不上的小伯爵的次子,但是——她到現在還無人問津,連個說媒的都沒有!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樓知婉比她還早早出嫁嗎!
方氏覺臉皮無光,近些日數落樓允溪也沒帶好臉色。
「都是你挑挑挑,這個不要那個不要,當初安陽侯府來說親,也是你百般嫌棄。好了,這下你就等著變老姑娘!」
樓允溪不服氣:「安陽侯那個兒子多醜!他哪裡配得上我!」
方氏氣噎。
樓允溪雙手攪著絲帕,不甘願地直咬唇。她才不想嫁給那些普通人,再怎麼,她也不能嫁得比樓知婉差。
明明……明明藍國公府的少爺就是對她有意思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樓允溪知道今日藍國公府的人來樓府了,應付了方氏后,找了個借口便溜去了大房。
*
鋪曬的乾梅花至少要下午才能收起。
水棠拉著桑枝倉皇出了庭院,心裡還有餘悸。「表小姐還真如蘭姑姑說的那樣可怕呢……」
水棠走出庭院一段路后,才後知後覺反應亭子里拿兩個公子小姐的身份。——應就是蘭姑姑提起的藍國公府的表小姐表少爺了。
「不過表少爺長得可真俊……」
水棠感慨。
桑枝卻想著剛才的乾梅花,因為撿拾了幾片沾了雪水的,手指染了些梅花的顏色。
怪好看。
那些沾了雪水的已經不能用了,等會或是明天有下人掃雪,大半是會清理掉。
但這麼好看的顏色——還能拿來做丹寇或胭脂。
桑枝同急著吃午飯的水棠說了一聲,讓人先回去。
「哎……」水棠看著人走遠的身影,躊躇了幾下,但到底是吃飯事大。
*
桑枝回了庭院。
但卻發現裡面早已有了人。
是剛才在亭子里的寶藍錦服的男子。
此刻正站在她們剛才撿拾乾梅花的雪堆旁,不知道在看什麼。
桑枝發現人後想縮回腳,然而卻已經晚了一步。
藍宴光笑宴宴:「躲什麼?」
桑枝不好意思地出來。
藍宴光拾起了片雪堆中的梅花瓣,指腹揉捏片刻,才抬眼朝桑枝看去。
「落了什麼嗎?」
他語氣柔和。
桑枝卻忽然記起了人來,眸子瞪圓了一刻,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啊」聲咽下肚子。
藍宴光彎了下唇。
自家妹妹聽說樓延鈞回府了,急忙忙要去迎接。藍宴光無所事事,鬼使神差又回了剛才的庭院來。
雖然也不知道返回來做什麼。
但看見一庭院的梅花瓣,總莫名有點興趣。
「回來撿不要的乾梅花啊。」藍宴光桃花眼笑彎。「你可真會持家。」
「小心些,你不要捏壞了。」桑枝認出他不是壞人後,膽子也大了些。
半蹲在雪堆邊,小心翼翼地將落在雪中的乾梅花拾起,放進手掌心上攤開的乾淨的手帕里。
見藍宴光拾起了一枚細瞧,桑枝生怕他給揉碎了。伸手就從他手指間把梅花瓣接過。
桑枝可是一瓣都不想浪費。
並且在看到藍宴光淺淺的笑,美其名曰:「等會捏碎了就染你一手顏色了。」
藍宴光將剛才捏著梅花瓣的指腹合攏進掌心。
*
「表哥,老夫人剛說表哥下午都要府里,今天天氣這麼好。表哥陪錦茹放放風箏吧。」
「申時後會落雪,不宜放風箏。」
藍錦茹的眼彎:「那十五的燈會表哥陪錦茹去吧。咱們小時候經常去元福樓猜燈謎,錦茹還要那個大大的兔子燈籠!」
樓延鈞:「不妥。」
藍錦茹氣鼓:「為何不妥?」
樓延鈞淡淡:「你已不是小孩子了。」
藍錦茹炸惱:「錦茹不是小孩子,但錦茹是小姑娘!姑娘家就算出嫁了也會喜歡小燈籠!」
樓延鈞沉吟了會:「讓宴光陪你去。」
藍錦茹:「……」
一直默默跟在後面的雲石。
真虧大少爺能夠一直沉著地應對錶小姐的一會笑一會哭的。
藍錦茹是生氣了,她故意放緩了步伐,不跟上樓延鈞。
這也就導致了跟在最後的雲石——不得不再放緩步伐,免得跟上了表小姐。
到時候他就怕得成表小姐的出氣桶了。
藍錦茹落了一段距離,發現表哥根本無所覺。又惱火又委屈,提著小裙擺又跟上。
樓延鈞的背影高大而挺直。
時隔八年,表哥愈發地冷峻沉穩。
藍錦茹自小就想當表哥的妻子,這個念頭在剛才在游廊撞見表哥時,像枯木逢春,遏制不住地生機盎然。
藍錦茹的臉頰在剎那間便染起了紅暈兩朵。
藍錦茹在小委屈的同時,撇撇嘴,便也不使小性子了,趕緊跟上了表哥的步伐。
誰讓表哥對誰都是個木頭臉。
她就體諒體諒他好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大堂而去。
前方拐角的游廊有細碎的笑聲和話聲。
待藍錦茹好奇抬眼,便看見了自家兄長和剛才看見的漂亮丫鬟談笑融洽。
好啊。嘴裡說著不要,竟然自己偷偷跑去找那小丫鬟了。
藍錦茹捂唇笑,為自己抓到了哥哥的一個把柄而偷樂。
然後便見前頭的人停了下來。
游廊上的人也看見了他們。
藍宴光最先收起笑容,「表哥。」
桑枝捧著裝著梅花瓣的手絹,眸子在看到樓延鈞時,明亮了一剎。但看到了有客人在,淺淺行了個禮。
藍錦茹一眼看出了這個小丫頭看著表哥時眼眸的流露的傾慕神色,一下子便不高興了。
好在表哥可不是看重美色的人。
藍錦茹偷偷瞥了眼樓延鈞冷淡的面色,勾起了唇。
雲石在後面探頭,緊張得額頭都冒汗了。
樓延鈞眉頭幾不可見皺了下,目光從兩人身上淡淡掃了遍。
藍錦茹:「哥哥怎麼在這,還說你不喜歡,我走了你就和那小丫頭……唔唔……」
藍錦茹話說一半,便被自家兄長與捂住了嘴。
藍宴光:「老夫人應該等久了。走吧。」
桑枝早在行禮后就先行離開了。
嬤嬤之前教的規矩她還是懂的,不能太過恃寵,也不能太過顯擺身份。
*
桑枝惦記著一手絹的收穫。
用過了午膳。她便想著做點梅花胭脂。
等知婉來,還能給她試試新的妝容。
正當桑枝將梅花瓣裝進小木盒,雲石過來傳她過去書房。
似乎是少爺讓他去幫忙研墨。
桑枝覺得有些稀奇,今日不是有客人來嗎,少爺怎麼才過午便去書房了?
桑枝想歸想,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事過去。
樓延鈞穿著墨青色的錦袍,身量高大,他坐在書案前,捏持著一卷書卷的手指修長冷白。
聽到敲門聲,他淡淡撩起眼皮。
一雙瑞鳳漂亮的眼,深沉而冷淡。那怕是捧著書,卻跟書生氣毫不沾邊,甚至從那雙沉黑的眼仍舊能看出暈染深處的肅殺氣。
但桑枝和少爺相處久了,並不會害怕。
她行了禮,和往常一樣過去書案邊研墨。甚至還滿眼憧憬地詢問了少爺幾處近日書上不懂的地方。
在桑枝眼裡,少爺是無所不知的。
直到兩人距離愈來愈近。
桑枝才后覺今日的少爺好像哪裡不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
桑枝望著外頭的天:「少爺,現在還是白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