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30章 第30章

窗扇透出外頭澄亮的光。

桑枝雙眸濕潤,雪白肌膚染上一層紅暈。

恍惚間,桑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連抬手推拒的力氣都沒有了,起初還能撐靠在胸膛處的手,也滑落了下來。

下人們眼觀眼鼻觀心地送來了熱水。

樓延鈞沒有離開。

他還算克制,並沒有多要,起碼外頭的天還是亮著的。

穿戴整齊后。

看著幽怨著一雙含水眸子的人,頓了一下,走了過來。

桑枝留了許些汗,鬢髮都是濕漉的。

因為是在書房。

樓延鈞只讓端了小盆的熱水,稍加擦洗。

擰凈了毛巾。樓延鈞本來是要放桑枝手裡,但桑枝似乎沒有接住的樣子。

或者說,沒有力氣接住。

樓延鈞沉抿了下唇,改親手替人擦拭。

他先給人擦了臉,垂著眼眸。

若不是剛才少爺對自己做的事歷歷在目,桑枝都要被他穿戴好衣服后冷淡的表情給騙過去了。

桑枝臉小,攤開的毛巾便能蓋住。

樓延鈞握著人輕巧的下巴,一手毛巾從眉眼到嘴巴,控制了力度擦拭。

桑枝的眼尾還是殷紅的。

許是剛才哭多了。

溫熱的毛巾一移開,桑枝淚珠也就跟著掉了下來,聲音也是啞的,無盡委屈。

「少爺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

桑枝沒想明白,以前少爺要的次數也多,可今天她明明都難受了,少爺還要欺負她。

桑枝越想眼尾愈發的紅。

「是桑枝做錯了什麼嗎?」

樓延鈞喉動了下。

桑枝一哭,鼻頭也跟著紅了,可憐至極。

在朝堂上能冷麵以一駁眾的人,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

半會。

「十五的燈會,可以去。」

桑枝睜著淚眼,半天才明白過來,這是一句賠禮的道歉。

桑枝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瞪著眼,如果說不要,但燈會她確實是很想去的。但,這算什麼解釋。

桑枝扁了下嘴。

最後哼嗯了聲,算是應下。

*

正月十五。

一入夜。

長京街頭巷尾,都亮起了點點恍若璀星的燈籠。

來往笑語,煞是熱鬧。

多是華衣錦服,僕從跟隨,所到之處,玉佩香囊環環交響。

樓知婉對於桑枝忽然能出來了很是好奇。

堂哥看著可不像好說話的人。

但桑枝並不告訴她原因,樓知婉問多了,桑枝還會跑開故意轉移注意。

樓知婉不問了,只是一路笑嘻嘻地打趣她。

各街各處都有小燈會,但若問最負盛名的,便是元福樓的燈會。

裡邊的獎品豐厚,燈謎也是最有趣的。

樓知婉小時常跟哥哥來玩。

果不然。

等樓知婉和桑枝到時,元福樓裡外都是人。

登樓賞景的名額也已經佔滿了。

樓知婉懊惱:「早知道讓夏果他們早點來佔了。」

桑枝抬頭,望著高大的樓塔也很是羨慕。

樓塔建造得華麗,每層紅瓦朱檐下都掛著漂亮的紙燈籠,層層疊加著,遠遠的,仿若是整座樓塔都在發光。

現在買登樓的牌號,還得排上許久。

樓知婉:「我們先去放孔明燈吧。」

桑枝點頭。

但兩人才剛轉身,就有一個僕從模樣的人過來攔住她們。

「二位姑娘,如若不嫌,我們公子想請二位登樓共賞佳景。」

樓知婉下意識擋住桑枝,挑眉:「你們觀景點在幾層?」

僕從稍微抬高下巴,滿是底氣:「回姑娘,在三層。」

樓知婉忍住沒讓自己的嗤笑聲出聲。

三層能看什麼?黑溜溜的腦袋嗎?

樓知婉婉拒。

僕從不死心。「那麼那邊的姑娘,能否收下我們公子的玉佩?我們公子覺姑娘很是合眼緣,所以……」

樓知婉就知道他的目標是桑枝。

事實上,一路來,投注在桑枝身上的視線只多不少。

堂兄好不容易才同意讓桑枝出來,她可得保護她,要不然下次堂兄說不定就不讓桑枝出來了。

樓知婉:「什麼玉佩?能值幾個錢當?來福,霍奇……」

樓知婉喊人,樓府的跟隨的撲衛立馬上前。

拿著玉佩的僕從只能灰溜溜離開。

樓知婉處理得得心應手,又看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上前,叉腰正要回絕。

小廝:「樓姑娘,我們公子想見你。」

樓知婉認出了是盧珏的小廝,頓了下,臉一下就紅了。

桑枝身後笑,朝那小廝道。「帶路吧。」

盧珏也在樓塔里,他們的位置不低不高。

樓知婉見到心上人,兩人只是相望著,臉上都有肉眼看見的紅暈。

桑枝笑著把空間留給兩人,正打算四處看看。

便見樓塔上,下來了幾人。

為首的便是藍宴光。

還有他的妹妹藍錦茹。

身旁均是錦衣華服的貴子貴女。

藍錦茹率先認出了桑枝。

沒有人對美人不會印象深刻,特別還是表哥府里的美人。

就在其他貴子貴女看得呆怔的時候,藍錦茹已經撥開了旁人,來到桑枝面前。

「你怎麼在這?」

桑枝:「回表小姐,出來逛燈會。」

藍錦茹:「你個小丫鬟也能說出來就出來?你和誰來的?」

桑枝:「和三小姐。」

藍錦茹聽到不是表哥,心下一松。

藍錦茹道:「跟著,和我們一起。」

桑枝愣了下。

「表姑娘,但是……」

藍宴光:「錦茹。莫要胡鬧。」

藍錦茹則直接攥挽住桑枝的胳膊,強行把她拉進他們的隊伍。

「我和她有眼緣,就要讓她陪著我。」

其他貴子側眼瞧。

「人多也好,就由錦茹吧。」

貴女們倒是不太樂意。

不過藍錦茹的脾氣她們也知道,不悅歸不悅,也不敢出面反對。

桑枝就這樣被強拉進去。

*

藍錦茹全程拉著桑枝的胳膊,似乎是怕人跑了。

藍宴光偶爾擔憂的回頭。怕自家妹妹又做什麼夭。

相比藍宴光明正大的關切。

其他貴子投注的視線則是內斂多了。

幾人剛從觀景台下來,正要去放天燈玩玩。

僕從們很快就買來了天燈。

連帶著桑枝的份。

藍錦茹:「你會寫字嗎?可以在上面寫想寫的東西。」

桑枝:「會一點。」

於是,藍錦茹便站一旁等著桑枝落筆。

桑枝:「……」

桑枝一時沒想好寫什麼。

藍錦茹看著前頭自家兄長投過來的警戒目光,靠近桑枝的耳,悄聲道:「那你就寫『藍宴光』。寫我哥的名字。」

桑枝:「為何要寫……表少爺的名字?」

藍錦茹唬下臉:「你不寫你就是有異心。」

又問:「你是不是喜歡錶哥?」

最後一句,藍錦茹問得很輕,但很是認真。

桑枝的耳有點熱。沒想到她會問這麼直接的話。

藍錦茹狐疑地眯了眯眼,還想問,就被走過來的藍宴光輕攥耳朵拉走。

「你好好寫,我要檢查——啊疼!」

藍錦茹被拉到一邊,耳提命面寫天燈。

能許願的事,她自然是歡歡喜喜地寫上要和表哥白頭偕老的一連串願想。

而桑枝這邊,絞盡腦汁,還是寫下了三個字。

有一貴女悄悄靠近。

沒看清桑枝寫什麼,只是眼尖瞥見一個「藍」字。

桑枝還未察覺,便覺後背被撞了一下,往前一撲跪,壓壞了地上的天燈。還被支撐紙天燈的木枝劃了一小道口子。

桑枝這一摔並不顯眼。

但是看著像各做各事的貴子貴女們,其實一直都暗中偷看著人。

於是,桑枝一摔,齊齊的目光都光明正大地投了過來。

有激動的,甚至都站了起來。

藍宴光:「怎麼回事?」

貴女迅速解釋:「我想來看看她完成得怎麼樣,她自己就摔著了。」

反正無人看見她出手,貴女一臉無辜。

藍宴光微蹙了下眉,沒說什麼,上前扶桑枝。

然後便被自己急躁躁的妹妹擠開。

「怎麼了怎麼了!哎呀我的天燈!怎麼摔壞了!」

貴女又可憐楚楚地說了遍剛才的解釋。「我沒想她那麼嬌貴,風吹能倒似的,我還是輕手輕腳的,都沒出聲,她自己就摔……」

「你做賊嗎躡手躡腳的!」藍錦茹說,「知道她嬌貴,你還凈往她身邊湊!把我的天燈都弄壞了!」

貴女臉一陣紅一陣白:「……」

藍錦茹朝她翻了個白眼,蹲下來看天燈的情況。

被壓扁了,但還能看清寫的字。

藍錦茹連忙攤平。

下一秒后,面色古怪地看向旁邊的桑枝——

「你為什麼寫的我的名?」

桑枝:「因為這是你送的天燈,還有謝謝你帶我來放天燈。」

桑枝莞爾。

長得媚的人總是容易讓人有敵意,但她若是對你露出點……像是別人沒有的笑意。

那便容易讓人心生一點點悅動。

藍錦茹心臟漏跳一拍,靠近。「我知道了,你是喜歡我哥,想討好我是嗎?」

桑枝驚得忙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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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庭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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