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練字短時間看不出效果。
但是調養的功效在不日里卻在老夫人身上出現了點成效。
桑枝學了套按摩的手法,這是曾在少爺身上實行的,後頭又在陳大夫的指點下精鍊了幾次。把一些多餘的步驟削減掉。
然後在水棠和蘭茴身上練習無誤,再教給了蘭茴。
蘭茴向老夫人自薦后,每晚都會給老夫人按摩上一次。起初老夫人還有許些彆扭,後頭身子舒適后,便每晚都喚蘭茴替換靜扶進來伺候。
連續幾晚,把靜扶氣得夠嗆。
按摩上手了后,蘭茴才敢再推薦老夫人洗腳時加入的幾味助眠的草藥。
她不敢擅自添加。話說出后,就等著老夫人指示。
樓老夫人聽罷只是看了蘭茴一眼,而後點點頭,做允許了。
泡腳有了段時間,老夫人氣色果然好了許些。
甚至感覺常年來籠罩在胸前的結郁都驅散了開來。
連涵嬤嬤都驚訝效果。甚至忘了靜扶的拜託的在老夫人面前虧損蘭茴的事,誇起了蘭茴來。
樓老夫人則是淡淡:「你倒真覺得是蘭茴這個丫頭自己的功勞嗎?」
涵嬤嬤:「老奴還以為是蘭茴這丫頭從哪開竅了。」
樓老夫人:「你沒聽她每次進侍三兩句都不離開『友人相贈』的話?」
涵嬤嬤訝,她還以為那是蘭茴的謙虛之詞:「這個友人……」
樓老夫人哼了道,「定是在等我開口邀見呢。」
樓老夫人對蘭茴口中「友人」的身份多少有點思緒。
蘭茴和誰走得近,在整個樓府,她還能不知道嗎?
*
桑枝被樓老夫人傳見。
是在一個陰雨的天。
春寒乍起,桑枝甚至將小襖穿上了。
實話說,剛聽到老夫人要見她,桑枝除卻片刻欣喜,還有點害怕。畢竟樓老夫人嚴厲的面孔給桑枝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幸好是今天少爺休沐在府。
多少給了桑枝點底氣。
桑枝隨傳喚的蘭茴過去了。
蘭茴一路寬慰著桑枝。
桑枝到時,蹲身行了禮。等到樓老夫人允聲時,才悄悄撩起眼皮看人。
老夫人比她上次見到時,氣色好了不止半點。雖然還是緊繃著臉,但是卻沒有那麼嚴肅。
老夫人喚她過來果然是那些按摩和調養的事。
桑枝之前曾設想了好幾種老夫人會有的反應。
所幸是好的一面。
老夫人只是不咸不淡讚賞了幾句。
*
從老夫人屋裡出來。
桑枝算鬆懈了一口氣。
路過了小庭院,忽然聽到了假山後似有說話聲。
桑枝駐足,好奇投去一望。
這一望便看見了兩個意想之外的人。
著著一身墨藍圓領錦服的藍宴光,眉頭微鎖,背手面對著前面之人。
而站在藍宴光面前的,是桑枝最驚訝的——樓允溪穿著芽紅刺繡的褙裙,眼眶泛紅,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
樓允溪:「若藍公子不相救,允溪不日便得出嫁於人面獸心的蔡鎮成。」
藍宴光:「樓小姐不滿婚事,自可向老夫人或表哥相求,你們一屋同檐,於情於理沒有我這個外人擅自干預的份。」
樓允溪淚光泛在眼中:「藍公子還不明白嗎,允溪不嫁,是允溪心有所屬……」
藍宴光打斷樓允溪的話,聲有阻止:「二小姐。」
樓允溪似是沒聽出,掉下了淚珠來:「若那人是你,允溪可以不要名分,不要錢財聘禮,哪怕私奔……」
藍宴光見她越說越離譜。「二小姐請自重。我與表哥還有約,恕不奉陪。」
樓允溪被拒,几絲惱羞成怒。「允溪是哪裡不好?只因為我不是桑枝嗎?不是堂兄懷中千嬌百媚的人嗎!藍公子敢說對堂兄的人沒有異心嗎!」
藍宴光皺眉回頭。
假山後的桑枝聞言一愣。思及該走時,樓允溪已經帶著哭腔的跑出來,「你會後悔的!」
桑枝忙蹲下一避。
所幸傷心的樓允溪並未看見她。
桑枝小心鬆了一口氣,抬腳正要走,便聽後頭幽幽聲。
「瞧我發現了什麼?」藍宴光的聲音,「一隻偷聽的小貓,小貓這是聽了多久呢?」
桑枝耳漲紅,「我,我只是路過,不小心……我什麼都沒聽見,也沒看見……」
桑枝眼神躲避開,匆促道了聲不是,飛快離開。
游廊上,人兒提著裙擺跑遠,一身嬌紅色的裙子搖曳如花。
藍宴光直到人沒影了,才收回目光,捻下了一旁枝丫的花。
初春的花含苞嬌弱,紅艷欲滴,藍宴光苦澀一笑。
*
樓延鈞今日是要同藍宴光去查鹽政的文宗。
他在書房看書,聽到了雲石傳報藍宴光已經到府了。才起身去睡卧換衣。
墨袍錦繡,玉佩朱環,最後在腰帶上繫上了鴛鴦荷包。
樓延鈞推開門,正好看見桑枝回來。
桑枝被祖母傳喚過去,樓延鈞是知道的。一方面他也知道祖母找人過去的原因,並不是為難桑枝。所以便沒有管。
現在看見桑枝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一張雪白的小臉泛紅。
樓延鈞眉頭皺起。在人要摔時,抬手扶住。「怎麼這麼慌張?」
難道祖母責罰了人?
桑枝見是少爺,嘴一扁,忘記了是在外面,便撲進了人懷裡。
雲石忙識趣地轉開眼。
院中忙碌的丫鬟也面紅地離開去做其他事。
樓延鈞身子僵了會。而後放下手,輕撫了撫人的肩膀。
桑枝抬起了眼:「嚇著了。」
樓延鈞:……
*
春闈的榜出來了。
高珏中了會元。
頭榜!
樓老夫人和陳氏十分欣喜。
樓知婉在得獲消息后,訝異后也是驚喜。
「他那個笨腦瓜也是挺好使的嘛。」
高珏於三月初一殿試。
樓老夫人特讓忠管家備上了薄禮去祝賀。
她近些日子在桑枝的調養下,整個人都舒適了許多。
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除卻一事。
二房的方氏竟然私底下稀里糊塗應了要和蔡府結成親家。
樓允溪還找上了她,言說非蔡鎮成不嫁云云。
樓老夫人險些沒被氣暈過去。
二房一家,跟掉入了錢眼子里去了。
樓老夫人再堅持,連她那怕妻的二兒子也找上了門來說理。閉口開口,皆是兩家結親的好處。
樓老夫人不願理會了,丟了句若是執意要結這門親事,便讓他們分家滾出去。
樓允溪自是執意要嫁。
她知道祖母在說氣話。
被藍宴光冷情地拒絕,大大傷了樓允溪的自尊。只有位高權重的蔡府才能和藍國公府相一較。
她要風風光光嫁入蔡府,她要讓藍宴光後悔。
*
樓老夫人最後還是妥協了。
樓知婉婚事請期在五月。
樓允溪比樓知婉大上兩歲,若要在樓知婉前成婚,便得在這幾月里。
蔡府已經下了聘禮來。
樓府因為兩個小姐的婚事,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府內兩位小姐接連成婚,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這事出在樓府,又牽連上一個人盡皆知的貪官蔡卓和一個新科會元。倒又成了長京議論的熱點。
長京的酒樓。
雅間。
衣裳華麗的權貴公子們圍聚著聽曲碰盞。正座的男子模樣方正,一雙小眼卻透著精厲的光。
正是蔡副相的三子蔡鎮成。
「恭喜三公子,抱得美人歸啊。」
「三公子,恭喜啊。」
蔡鎮成的婚事就在近期。
雖然是他爹給操辦的,但他也聽說了樓家的二小姐,似乎也是個貌美的。
蔡鎮成聽著一聲聲誇讚,只漫不經心勾起了唇。
天下南北各色美人他見過不少,光養在後院便有近十個。一個大家閨秀而已,並沒多少值得他放在眼底。
一貴公子:「要我說,長京最美的,便當屬於樓副相的通房了。」
另一人訝道:「你也見過了?」
貴公子:「燈會那日誰沒瞧見啊。千嬌百媚,就連鼎芳閣的花魁都不及一半。」
「竟然只是個通房,要是我的人,我護手心裡也得捧成寶。」一公子嘖嘖。
「用你捧成寶?你不知樓相房裡除卻了那通房就無其他人了嗎。這不是已經成寶供著了。」
蔡鎮成聽得奇異。抿口酒:
「真有那般絕色?以前怎未聽過?」
貴子:「蔡三你不知,樓相……」
蔡鎮成不悅提醒:「是副相。」
大安朝的副相共有三位,而正相位還尚空缺。樓延鈞和他爹在爭宰輔一位置,長京誰人不知?
沒想到爹還要和樓府結親。在他眼裡,樓延鈞一個連他爹的一半歲數都無的小兒,能和他爹同等位置就是荒謬,竟敢和他爹爭權,實在囂張。
貴子乾笑:「是,是樓副相。是我嘴叉了眼……」
也屬實是長京內的百姓百官幾乎都認定了樓相的身份。更別說,他聽他爹說,皇上對樓相幾乎是言聽計從。
而蔡卓……什麼名聲,又誰人不知。
貴子們心思各異,但還是不好在蔡鎮成面前顯露出來。
蔡鎮成:「你繼續說。」
貴子只得接上話:「……樓副相是你還未回長京的前幾月歸京的,那通房也是樓家的老夫人從外尋來的。自不是長京人。」
蔡鎮成放下杯盞不屑:「真有那麼傳呼其神,那我倒是要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