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桑枝怎麼可能喂他水,沒有將水潑在他身上已經算好了。
翠秀又進來。
看見一臉蒼白的人,還有臉色不是很好的桑枝。
「怎麼了嗎?」
桑枝捂著小糰子的嘴巴,淺淺笑笑:「沒有。」
翠秀:「盈兒姐怎麼沒給他水……瞧我,你還抱著安安呢,來,我給你幫忙帶著安安……這兒葯氣重,萬一安安染上了,可就不好了。」
桑枝:「……」
桑枝剛想說不必了,但安安已經伸長了手,由著翠秀抱走。
房間里就剩下兩人。
樓延鈞的目光望著桌子的水,但他胳膊上顯然易見地也纏著紗布,厚重的,不能動彈。
隨後將目光又投向了桑枝。
桑枝如芒在背。咬咬牙,想著乾脆走了算了。直覺告訴她樓延鈞不像是失憶的樣子——但是萬一,還真撞壞了腦子。而且若是翠秀他們再進來,讓他們懷疑出什麼,她虧大了。
桑枝咬咬唇,還是給人倒了杯水。
她往前一遞,心裡想的是等會一定要讓翠秀把他趕走。
桑枝把茶盅遞到了樓延鈞面前,然而人只是看了看水杯,又看了看桑枝。
桑枝的手柔嫩纖長,指甲上塗著桑葚色的丹寇,青茶色的杯子子,襯得一雙手皎白如雪。
往上。
拿著茶杯的人柳眉微微往下瞥挪著,微挑的眸子盈盈潤光,巧鼻粉唇,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桑枝見人不接,要收回。「不喝算了。」
雖然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撞壞了腦子,但是管他有沒有,桑枝都不待見他。
桑枝正要收回杯子,便見人動了。
樓延鈞向桑枝的方向走了一步,微微前傾身,低下頭來,就著桑枝手捧著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樓延鈞的氣息太近,桑枝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下。
於是,樓延鈞也只喝到了一口。
只喝了一口的人,抬起迷茫的眼,看向人。
正好汪大舜跑進來,人未到聲先到:「阿姐!阿姐!橋西員外的張公子又送了餡餅過來了!」
然後便看家自家阿姐一雙耳有些紅,把水杯置放在剛進來的他手裡。「喂他喝水。」
而後便匆匆出門。
汪大舜:「?」
*
桑枝想把樓延鈞趕走。
聽到了這話的眾人皆是訝異。
翠秀:「可是盈兒姐,把他趕走了他能去哪裡啊,他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把他趕走也太可憐了吧。」
汪娘:「是啊,這麼俊一個小夥子,也有禮貌也識大體,收留幾日沒事。何況咱們還是開藥鋪,見死不救,傳出去可就說不過去了。」
汪大舜:「阿姐,留下人吧,山哥打鳥好厲害。都不用弓箭,一顆小石頭就能把鳥兒從枝頭給打下來!」
崽崽:「呀。」在桑枝的懷裡舉起了胖胖的手,表示贊同人留下。
桑枝把小糰子的手給拿了下來。
隨後咬咬唇,看向庭院里坐在凳子上的人。——現在已經可以大搖大擺坐在了庭院里,都不必躲避眾人。
唯一支持桑枝的是藥鋪里的阿福。
按照阿福的話來說,就是阿山看著她的眼神怪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他萬分贊同把人趕出去。
但是阿福贊同沒什麼用。
桑枝只是心領了。
樓延鈞在庭院里暫時是住下了,因為是在山底下撿到的,所以汪娘他們就直接喊人叫阿山。
桑枝都不知道人是怎麼會同意這個名字的。堂堂宰相大人,被喚做阿貓阿狗一樣的名字,乾的也都是雜活。
可能真的是撞壞了腦子了吧。
桑枝輕蔑笑笑。
汪娘瞧著人俊,不願意讓人干劈柴挑水的活,平常就讓樓延鈞和阿福在鋪里挑揀草藥,幫忙一下。因為就算樓延鈞什麼都不會,只是在鋪子里待著,那天的生意也就出奇的好。
桑枝:「……」
桑枝可不樂意。她不是不樂意樓延鈞被聞聲來的姑娘們圍看,而是不樂意樓延鈞這麼輕輕鬆鬆地在這裡住下。
於是,砍柴挑柴挑水,甚至燒水做飯……有什麼苦活雜活,她準會讓人來干。
同一屋檐下的都注意到了這點。
翠秀:「盈兒姐好像很不喜歡阿山啊。」
汪娘也察覺了。
畢竟桑枝那麼溫軟的人,很少那樣針對別人。
而且他們也發現了,阿山對桑枝很是順從的樣子。
儘管平時阿山臉上就沒什麼表情,看人也是淡淡的。
但唯獨看桑枝,似乎淡淡中又藏著別樣的情緒。
翠秀:「倒是那些屁孩子點,喜歡圍著阿山玩。」
翠秀說的是大舜和安安。
大舜喜歡跟在阿山後面,是因為人能給他打鳥,做弓,讓他在小夥伴面前耀武揚威。
而安安從沒見他那麼親近一個外人,午睡都要阿山抱著才能乖乖睡下。
就連桑枝好幾次,都嫉妒得要哭了。
不過,阿山最常做的,就是跟在桑枝後面。
汪娘和翠秀多少看在眼底,並且心知肚明,樂呵呵地見其成。畢竟桑枝長得好看,而阿山模樣俊,話少還幹活多,多少有點合適。
起碼在汪娘眼裡,比那些和桑枝相親,自個倒霉還要賴她們桑枝晦氣的人強多了。
*
今兒的天不到傍晚就暗下了。
汪娘瞅著,知多半是要下雨了。
蘇水鎮雨水算多的,特別是夏季,一下就常是暴雨。
阿福擔憂地望著天:「盈兒姐上山摘草藥了,沒事吧?」
天空密布著黑壓壓的雲層。
汪娘:「沒事,小盈知道哪裡有地方可以避雨。等雨停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