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汪瑭在蘇水鎮住下的第三天。
更加確定了那個冷臉的男子和桑枝不是夫妻關係,頂多是厚著臉皮在糾纏桑枝姑娘。
首先便是那個小孩雖然常纏著那個冷臉的男子,但桑枝姑娘並沒有多待見人。
汪瑭一次經過院子,看見了男子在劈柴,桑枝姑娘拿著幾盒胭脂路過,人停了下來遠遠地看,桑枝姑娘似乎察覺了視線,但掃了一眼便轉開了,甚至加快了腳步離開了庭院。
甚至還有一天夜裡,經過桑枝姑娘的房前,看見了冷臉的男子正好被桑枝姑娘給推出來。
桑枝姑娘的臉甚至因為生氣而漲紅,門也關得極為響。
汪瑭走過去,嚴肅:「男女授受不親,桑姑娘一介清白,兄台怎能如此糾纏不清!兄台被人拒嫌至此,就應該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
樓延鈞只是掃了眼人,離開。
汪瑭甚至看見了人手裡拿著的像是藥膏一樣的東西。
汪瑭立馬想到了某種話本里的事。
啊!真是畜生!
汪瑭搖搖頭,心裡更加肯定了這個砍柴工的粗鄙。
為了得到更加確切的答案。
汪瑭還專門問了姑母。
汪娘:「哦?你說阿山啊?安安?應該是人的崽吧,你看他倆長那麼像,眉眼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桑枝的話?不知道,應該沒什麼關係。」
汪瑭著重聽後半段。「侄兒也覺得沒什麼關係,可憐桑姑娘一定深受其害。」
汪瑭面色嚴肅,想起那麼一個貌美可憐的姑娘,竟然要忍受一個登徒子的糾纏不休,瞬間義憤填膺。
*
庭院里。
姜譯蘇現在已經可以不顧形象直接拿著茶壺對嘴灌。
樓延鈞:「……」
樓延鈞讓翠秀另外買了新的水壺。
姜譯蘇嗤之以鼻。
抹了把嘴。
「聽說你昨晚又去了念念的房間,你到底要糾纏我們念念到什麼時候?」
樓延鈞:「她是我夫人。」
姜譯蘇冷笑:「夫人?你給名分了嗎?還是明媒正娶了她?」
樓延鈞沉默。
姜譯蘇又道:「你的夫人,不該是和離了的公主,起碼也得要那等地位才配得上您呢,樓大人。我們念念何德何能?」
樓延鈞沒有理會姜譯蘇的陰陽怪氣。
姜譯蘇:「我已經傳了家書回雲州,念念和安安,我遲早會帶走。」
樓延鈞皺眉望了人一眼。
兩人正說著,前頭桑枝和翠秀走過來。
汪娘蒸了些米糰子,因為看他們幹了一日的活,離午飯還長著,怕人肚子餓了,所以讓人先吃些填填肚子。
畢竟這兩人來,就是做白工的,除卻包了吃住。汪娘可是一分工錢可沒給,但兩人卻不僅把粗活都包攬了,還拉動了他們草藥鋪里的生意。
桑枝遠遠便看見樓延鈞,人曬得有些微銅色的膚,即便流著汗,仍舊沒有脫掉衣衫袒胸露背,而是連衣衫扣子系得整整齊齊。
挺立而站,如沐風林木。
沉穩俊肅。
桑枝只是看了眼,便被人捕捉到視線。
樓延鈞停下手裡的活,注視著人過來。
視線直白而熱烈,絲毫不加掩飾。
桑枝耳微紅,想起了昨夜人進來,拿著藥膏要給她塗傷口。
她哪裡有傷口?
直到樓延鈞說肩上,桑枝才想起是上次被小偷撞到肩膀的事。
雖然那日回來有淤青,但淤青早就消了……再說了現在才要給她塗藥膏,像是貓哭耗子一般,桑枝只覺得人是在吃豆腐。自然惱紅了臉,把人趕出去。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扭傷了肩膀?
快到了近前,桑枝故意和翠秀換了一下位置,她負責給姜譯蘇送米糕,而讓翠秀給樓延鈞端送。
姜譯蘇十分高興,「念念送的米糕子,是哥哥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了!」
桑枝笑笑。
姜譯蘇的赤誠和熱烈,總會讓桑枝心底多少有些溫貼。
樓延鈞沒什麼表情,只是視線落在桑枝身上,沒有移開。
但桑枝恍然毫無察覺,送了米糕便離開。
姜譯蘇著實高興,特別是樓延鈞只能在旁邊干看著。
不過樓延鈞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稀罕的樣子。
但姜譯蘇可稀罕了,這可是他們念念親手拿給他的,說不定還是他們念念親手包的……
當兩人離開后,樓延鈞立馬將姜譯蘇手裡還剩餘的一塊搶了過去。
姜譯蘇:「……」
姜譯蘇:「!!樓延鈞我殺了你!」
暴跳的人自然沒能打過人。
樓延鈞依舊沒多餘的表情,兩口吃完搶來的,然後,將手裡剩下的其他當做補償一樣,放在了姜譯蘇的木碗里。
姜譯蘇:「……」
*
秋嬸子最近老來草藥鋪找汪娘。明裡暗裡地透露著橋西員外的公子想見桑枝的話,甚至還送了好些東西過來。
鮮魚、布匹、簪子,豬肉……
汪娘自然沒收。
汪娘:「秋嬸子,這事急不得,而且我們盈兒她近日抽不出時間來啊。這不,她兄長最近才來……」
若換成之前,汪娘是有意想讓桑枝找個伴,也能幫忙照顧安安。但現在不說有個安安的親爹來,就是汪瑭那事——桑枝還頂著汪盈的名,她怎麼敢幫忙說親。
以前也是自己糊塗,才應了下來說親的事。
不過幸好也沒成什麼。
秋嬸子收了橋西員外家好些東西了,自然不可能因為汪娘幾句話就被打發。
事實上,橋西員外家也並不看好「汪盈」。一是老管家回去稟報,說人生得過於艷。員外和夫人覺得太過有姿色的女子靠不住,更不用說還帶著一個孩子。二便是,才剛見第一次面,橋西員外的兒子便被草亭子砸傷了,這不晦氣是什麼?
但奈何員外兒子說什麼都想娶,寵溺兒子的老爺和夫人便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秋嬸子:「汪娘啊,做人可不能這樣,人員外公子傷得可多重啊,受傷時候還心心念念著你們盈兒。」
汪娘無語:「秋娘子,他受傷又不是我們盈兒下的法,那草亭子要塌下來,總不能怪到我們盈兒的頭上去吧?再說了,人受傷養病的時候,我們盈盈也是買了好些東西去探望過了。哦對了,聽說人員外還不待見,把我們送東西的翠秀給趕回來了……這明擺著不稀罕……」
汪娘撥了下算盤子,「也不知怎麼現在就稀罕上了呢。」
秋嬸子:「……」
秋嬸子討了個沒趣,只能灰溜溜先回去。
而汪瑭正好將這一幕撞見。
搖搖頭,將手中的書卷放下。
沒想到桑枝姑娘如此坎坷,竟然不止被一個給糾纏不休。
汪瑭更加肯定了,要出手幫忙的決心。就如書卷中他最推崇的當今宰輔樓大人的文章一樣,任何大安子民,都可以救國救民為己任!
挽救桑姑娘於水火,也應是他「救民」的己任!
*
樓延鈞上次沒有給人抹成藥膏。
白日看見桑枝提重物時,右肩明顯是頓了下,甚至在人後偷偷揉,就知道人並沒有看見他放在窗戶的那隻藥膏。
或者是看見了,但沒有用。
於是當夜。
桑枝屋裡又來了不速之客。
安安在床上睡熟。
桑枝被忽然地推門聲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等看清了人,才惱怒一瞪。
樓延鈞看了下窗,果然,那隻藥膏還放在外面,人並沒有發現。
桑枝壓低了聲音:「你又來做什麼?」
樓延鈞走近。
桑枝整個人都繃緊了,往後一退。
樓延鈞探身,將窗外的藥膏拿了進來。
桑枝總算看清了,抿了下唇。
樓延鈞:「你的肩膀還沒好。」
桑枝別開臉,嘀咕:「早就不疼了,也沒有淤青……唔。」
樓延鈞只是輕輕一按。
他手長,桑枝還沒反應過來,人的大手已經捏按住了。
桑枝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水光瀲灧的眼一瞪,滿滿是水霧和怒氣。
樓延鈞喉結動了下,垂眸,從人過於艷麗楚楚的臉移開。
輕舔了下薄唇,找回聲音:「你不是說不疼嗎?」
桑枝嘴硬,「那是你故意按,才疼的……」
樓延鈞冷淡:「我幫你,還是我看你自己塗完?」
桑枝:「……」
桑枝:「為何都要你在?」而後咬唇,「你出去,我自個會塗。」
樓延鈞並沒有動。
半會,往人的方向行了一步,似是輕嘆一聲氣,「那我幫你。」
桑枝后腰已經靠在了桌子上,再退已經沒有地方。
因為人的靠近,耳朵都熱紅了起來。
桑枝:「你再過來,我便喊人了。」
樓延鈞:「好。」
桑枝:「……」
桑枝最後還是屈惱地自己脫下了一小截衣裳,露出受傷的半邊肩膀。
雪白的,細膩的,圓潤如藕節。
入眼,像是透著漂亮的瑩白玉色。
上頭有淡淡的淤青。
足以想象那日,撞得有多猛。
樓延鈞眼暗了一下。將藥膏擰開,塗沾在手上,而後伸出了手。手掌覆蓋住人的肩膀。
手底下的肩,小而圓,細膩柔滑。
樓延鈞輕輕為人揉開淤血。
可能是動作大,或者力度重了點。
桑枝咬著唇,輕抖了下。
樓延鈞頓了下,放輕了力度。
半會。
桑枝抬起微微濕潤的眼,眼睫濕漉,小聲問:「好了嗎?」
桑枝飽滿挺翹的唇微張,貝齒輕咬著紅潤的唇瓣,眼兒水漉漉。沒有哭,但卻像含著一汪水一般,柔轉的,清嫵的。
樓延鈞知人嬌氣,受不了丁點疼,哪怕是之前床笫之事,常常也是汗流了,淚水也流了一夜。
水做的一般。
樓延鈞唇乾澀,啞了會:「……還沒。」
忽又道:「抹葯之事不能半途而廢,要再連續抹上近十天才行。」
桑枝狐疑看了人一眼。
樓延鈞:「……否則,葯就不靈了。我明晚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