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噗嗤。」

「哈哈哈，第一次聽見裸奔可以這麼解釋。」

「要不要臉啊，這麼大的男生了還進女廁所，進去了還偷看人家小姑娘，有點噁心。」

「長見識了，這不就是傳聞中的太子媽？就你家兒子矜貴，人家小姑娘就不矜貴咯？我看人家小姑娘這麼可愛，比你兒子矜貴多了。」

「我倒是覺得剛才那哥們說得沒錯，你覺得看一眼沒關係，那就讓我們多看兩眼啊，有本事說別人，你倒是有本事脫啊！」

宋厝這解釋，著實是讓本來中了李逍遙一劍的女子又中了第二劍，而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笑出聲。而且圍觀的還有不少女性，在聽見剛才那女子的話時，不由從看熱鬧的吃瓜群眾，變得真情實感憤怒，開口主動懟了上來。

宋厝沒覺得多好笑，他嚴肅看著對面的女子，「一米二以上的兒童還需要買票上車，難道這麼大的人還不能自己去洗手間？到了女廁所，偷窺偷拍，這是一句『孩子小不懂事』能敷衍的嗎？品行惡劣，不加管束，犯罪預備役是吧？」宋厝目光涼涼地掃過對面藏在母親身後的男孩，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宋好時在他身邊，如果不是因為不想要在妹妹心裡留下暴力的陰影，宋厝覺得自己可能真會忍不住動手。

「就是就是，這麼小就知道偷拍，三歲看老啊！」

「這才是教養問題吧，真是熊孩子必有熊家長。」

「自己不會教育的話，那社會教他做人，我覺得挺對。」

「跟這種人廢什麼話呀，要是我我就直接打一頓，不要臉，偷拍人家小姑娘，真是夠噁心。」

周圍的指責聲也越來越大，那帶著男孩的女人臉色變得難看。她一個人對上宋厝時，還能撒潑。但是當周圍圍觀的群眾全都在指責她時，這一下她就有些慫了，只能嘴裡反反覆復咒罵著現在多管閑事的吃瓜群眾，儼然已經忘了剛才就是她自己主動想要將事情鬧大，想借用看熱鬧的群眾讓宋厝下不來台，哪能想到如今，適得其反的情景？

很快，警察來了。

事情一目了然，宋厝手中還有證據，就在眾人以為只需要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時候，宋厝忽然開口：「請等一下。」

宋好時剛才並沒有接受對方的道歉，她雖然還不十分明白被人偷看被偷拍是什麼具體含義，那些照片也只拍到了她的褲襪，但她仍舊覺得心裡生氣又害怕，現在躲在宋厝懷裡。

何況對方究竟是不是真想跟她道歉，她一聽就能知道。

分明她在對方給自己道歉的時候，還聽見了對方心裡的咒罵。

而宋厝顯然也感覺到幼妹情緒的低落，像是眼下這樣懨懨沒精神的模樣，宋厝差不多能猜到剛才因為警察過來而不得不捏著鼻子給宋好時道歉的母子心裡的想法。

如果此刻宋好時不是這狀態，宋厝聽見人道歉也完事兒，但顯然宋好時很是受到一番影響，宋厝便覺得不能就這麼隨便說了算了。

宋厝拍了拍她的後背，「我讓律師過來，都別忙著走，事情還沒完。」

像是這樣的小糾紛，警察來了也只能調解。未成年人也不能拘留十日，但宋厝咽不下這口氣。

他不缺錢，也不缺律師團隊。

他偏偏要較真，要給妹妹一個公道。

那對母子顯然沒想到宋厝會來這麼一出，「你瘋了嗎？」

宋厝沒理會，只等律師過來處理。

直到律師真來了的時候，那女子這才慌了，拚命拉扯著自己兒子想道歉求原諒。她今天來這裡吃飯，當然不是因為多有錢，只是尋常的一頓飯，而是想著過年花點錢吃一頓好的，拍了不少照片發朋友圈，誰知道能碰上宋厝這樣的硬茬，吃得好不好她現在是不知道了，但這官司，她覺得應該不怎麼好吃。

但宋厝是多心硬的人，哪裡可能聽兩句懇求就真笑著說什麼算了的話？

「誰都不可以欺負我妹妹。」宋厝只對著那對母子留下了一句話。

宋厝簡單交代了兩句后，就帶著宋好時離開，後續的事已經不需要他再操心。

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倒是李逍遙跟在宋厝身後沒離開，還熱情地不行跟宋厝打著招呼，「嗨，兄弟，一起吃個飯？」

宋厝是沒想留下來的，但看著妹妹現在懨懨的樣子，他只好點頭。

李逍遙一邊跟宋厝搭話，一邊用餘光看著自己弟弟，嘴角勾了勾。

他覺得自己應該還算是好哥哥，李禮是什麼性子，今天竟然主動讓自己卷進麻煩里，還不就是因為看上了人家小姑娘？

如果李禮現在知道李逍遙的想法，可能白眼都能翻上天。

他，堂堂一年級的小學生，能有成年人那麼多污七糟八的想法？

宋厝將宋好時放在位置上，破天荒問她要不要吃點奶油冰激凌，這道甜點在餐廳也相當有名。但宋好時還是懨懨的搖頭，垂頭喪氣地坐在位置上，捏著自己的裙擺，都快要把羊毛的裙邊揉得皺巴巴。

這時候忽然一道琴音在宋好時耳邊響起，她微微一怔，然後抬頭，就看見李禮不知道什麼時候借了剛才樂團的小提琴，這時候在宋好時耳邊拉著小曲。

宋好時的確被吸引，她也不再低著頭沒精打采，利落地指出來剛才李禮有個音節彈拉錯了。

G小調的巴赫，雖然宋好時還不能完全記下來譜子，但她卻聽過好多次。李禮一拉錯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了。

李禮挑眉，「你會嗎？」

他說這話時，像是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來了一本琴譜。

宋好時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得到對方首肯后，從凳子上蹦躂下去，就坐在了餐廳中央已經無人彈奏的鋼琴跟前。

一串音符從宋好時的小手之間流淌而出，正好就是剛才李禮拉響的那一段樂曲。

李禮這時候站在鋼琴旁邊，重新將小提琴放在了自己肩頭，抬手配合著宋好時的鋼琴聲拉了起來。

漸變節奏音曲在餐廳里響了起來，原本宋好時心裡還很有點擔心，剛才這個小哥哥就拉了那麼一小段都能拉錯，萬一現在又錯了怎麼辦？

她的擔心最後被證明還是白擔心了，一曲終了，李禮手中的小提琴也沒出過一次差錯，彷彿剛才在她耳邊錯亂的那個音符只是幻覺。

宋好時坐在凳子上，歪著頭，「你好厲害。」她說。

李禮放下小提琴，「你更厲害。」

宋好時眼睛一彎，就笑了。她能看出來別人是在真正誇獎自己，還是敷衍地彩虹屁。

「那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奇怪，有的時候怎麼勸說，她都會像只困獸，在死胡同一般，怎麼都出不來。但有的時候，一個玩具就能分散。

而現在，因為一首曲子，宋好時這時候顯然已經忘了剛才發生的不愉快，她朝著凳子一邊挪了挪，給李禮讓出一個位置，小手還拍了拍黑色的皮凳，「你坐過來呀。」

李禮猶豫了一下，他不怎麼喜歡跟女孩親近，但是看著面前的宋好時，李禮忍不住想，這應該不算是女孩子吧？看起來就只是個小豆丁，跟學校里那些女生可不一樣，就算是坐在對方身邊應該也沒什麼麻煩。

想到這裡，李禮才規規矩矩在宋好時旁邊坐下來。

宋好時像是找到了同好一樣，有些興奮地戳了戳自己的小手，「我彈一個音，你能說出來是什麼嗎？」

「好。」李禮點頭，很乾脆答應，然後還很配合地閉上了眼睛。

宋好時隨便彈了音。

「咪。」

「嗦。」

「哆發。」

「來發來嗦。」

不論是宋好時彈單音還是多音，身邊的少年總能很準確地直接講出來是什麼音。

宋好時終於停下手，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小哥哥，由衷道：「哇，李禮哥哥好厲害誒，比我哥哥還厲害！」

李禮微微一笑，自從學琴后，他聽多了讚揚。不過來自面前小糰子的誇獎，他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耳朵。「你可以嗎？」

宋好時點頭，有來有往，這一回換做是李禮彈奏，她來猜。

她第一次學琴時，就被老師發現了絕對音感，加上她跟的一直是名師，入門就已經開始被老師有意地鍛煉著視唱練耳，現在的功底雖然不及能像是李禮這般能一次性聽出來四五個音節一直不出錯，但在同齡人里，絕對算是佼佼者。

李禮：「你真的很厲害。」

宋好時這時候睜開了眼睛，小臉蛋有些紅撲撲的，她甜甜一笑，遇見別人對自己真心誇獎的時候，小糰子除了害羞之外，還有……

「是呀，我老師也這樣說的呀！」

宋好時自我肯定一般點頭，她說的都是實話，真的很多老師都說她厲害的。

李禮從小被認為是音樂神童，不過現在聽著宋好時的話，他覺得有趣極了。

就在兩個小孩子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友誼時，窗外忽然亮起來一團團的煙火，絢爛地照亮了整個夜空。五光十色，宛如繁星跌落人間。

宋好時的注意力幾乎立馬就被吸引走了，她從凳子上跳下去，趴在巨大的落地窗跟前，仰著頭看著天空，「哇！」

李禮也走到了她身邊，不過這時候李禮沒有看煙花，那轉瞬即逝的彩色煙花他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盯著面前這小糰子胖嘟嘟的側臉。

看著幾乎跟蠟筆小新有差不多的肉肉臉蛋的宋好時，李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明知道自己現在的動作可能看起來非常沒有紳士風度，但他就有點控制不住，戳了一下宋好時的肉臉蛋子。

「唔……」宋好時感覺到自己被戳了，轉頭盯著身邊的人，眨眼示意問對方在做什麼。

李禮難得有點慌亂，他平常絕對不會主動招惹任何女孩子，但在看見宋好時那圓嘟嘟的臉蛋時，真沒能忍住。

這時候即便是被宋好時用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時，李禮心裡還在開著小差。

原來小糰子的臉蛋戳起來這麼軟，比糯米糰子還好玩，還想戳一下。

「沒什麼。」李禮故作鎮定，「剛才你臉上有芝麻。」

從小就被外人誇極有風度和涵養的李家小公子，又哪裡知道自己身邊的宋好時自帶外掛。

宋好時皺了皺自己的小眉頭，奈何臉上肉嘟嘟，也沒能皺出一個川字，「騙人，你明明是想戳我。」

李禮被她這話嚇了一大跳，但他也沒那麼沒出息地被詐出來，勉力維持著自己人設，「我，我幹嘛想戳你？」

宋好時也不明白，但她就是聽見跟前的小哥哥心裡這麼想的。所以，不明白的時候，她乾脆直接上手，一小肉巴掌，就貼在了李禮的臉上。

禮尚往來。

可惜了，李禮臉上可沒有她這般肉嘟嘟，宋好時不覺得戳別人的臉蛋有什麼好玩的，又有些茫然地捏了捏掌心裡的李小公子的臉蛋，「我也不知道呀，這也不好玩。」

說完后，宋好時又轉頭看著外面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煙花，用剛才揉捏了李禮的臉的雙手拍手，嘴裡還在「哇呀」地叫喊著。

李禮整個人都已經僵硬住了。

宋好時狀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李小公子卻是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從剛才的「調戲」中回神。雖然餐廳里吹不到外面的風，但他心裡早就被無形的風吹得凌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