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宋厝開車到體育館，平日里挺冷清的地方，今天格外熱鬧，地面停車場已經沒了位置。

宋厝只好停在了對面的商場里，他將宋好時從後座抱出來。

相比於宋厝完成任務打卡的平靜，宋好時顯得興奮多了。她穿著香芋色羽絨服，遮住了小屁屁，下面搭著白色的連褲襪和羊羔絨小棉鞋，在宋厝懷裡時，瘋狂搖晃著自己的小腿，迫切想要自己下去走路。

宋厝簡直有些無奈，「不要抱了嗎？」他問。

可是才從家裡放出來的神獸此刻電量滿滿，只想放電，呼噠噠地就要向前沖。

「不要，老師說了，優秀的幼兒園小朋友是要自力更生，不能依靠大人的抱抱！」

宋好時神氣回答著，說完后，她就要衝出去。

小姑娘的想法很美好，但現實很骨感。

就在宋好時迫不及待要去漫展里找著她的海綿寶寶時，宋厝眼疾手快直接彎腰抓住了宋好時羽絨服上的帽子，讓後者跑了個寂寞。

宋厝看著她像是小烏龜一樣揮舞著四肢，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宋好時這是奮力扭頭，還沒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控訴，指責宋厝用不對等的力量控制了自己的身體。

宋厝假裝沒看見，熟練地從車後座拿出來一海綿寶寶的小包，穿過宋好時的胳膊，令宋好時背在了背上。

這小包包其實是牽引繩，就是為了防止像是宋好時這般大的小孩趁著大人一不留神的情況下跑得沒影。宋厝將繩子的另一端系在自己手上，這才鬆開了抓著宋好時帽子的手，「走吧。」

宋好時站在原地沒動，她指了指自己前面，「哥哥先走。」

宋厝：「？？」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一瞬間，他有了一種老父親被照顧的感覺，心裡忽然覺得有點暖，哪怕在這大冬天出門看他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漫展，也覺得沒那麼難以忍受。

當宋厝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自己妹妹幽幽的感慨，還是學著大人說話的模樣，「遛狗狗的時候，狗狗就是走在前面的。」

剛體驗了小棉襖的溫暖的宋厝：「？？？」

他後悔了。

當年該把這不孝妹扼殺在搖籃中！

宋好時心情很好，哼哼著：「哥哥怎麼不走了呀？」

宋厝：「……」

穿過天橋，對面的體育館已是人山人海。是漫展，也是某二次元視頻網站舉辦的一個線下的活動，熱鬧極了。

宋厝無感，但既然宋好時想來，他就來了。

宋好時在稀奇古怪的人群里找著自己的小夥伴，但有點遺憾的是，在漫展里找出來個海綿寶寶的COSER，還不如集齊七個葫蘆娃來的容易。

從最開始的興奮，到最後的沮喪，只需要一個海綿寶寶。

宋厝看著宋好時耷拉下的腦袋，這時候也不管「誰走前面誰是狗」，只管低著頭，興緻不高地在人群里走著。

宋厝提醒了她幾次抬頭看路，但今天來找自己的「好夥伴」無果的宋好時，已經不想聽話。就在宋厝想要一把把人抱起來的時候，宋好時一頭撞到了前面迎面走來的人。

小姑娘直接摔了個屁股蹲，坐在地上的時候，那雙眼睛里都還有點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摔倒了一般，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面前穿著看起來很華麗的電視劇里的衣服的小姐姐，眨了眨眼。

賈芸走得有些急，原本今天他們一群玩民樂的約好了一起表演節目，她們個個都是二次元視頻網站的百萬粉絲阿婆主，結果誰知道臨門一腳，彈奏古箏的妹子因為在來的路上出車禍。雖然沒什麼大事，但手腕卻折了，現在都還在醫院。

馬上就要輪到她們表演，這一次漫展是網站組織承辦，現場節目都有直播。先不說掉粉不掉粉的問題，就說這一次她們是受邀過來，那也是簽了合同。如果不能按時演出，就是違約。

眼看著節目要夭折，賈芸等人只好出來在會場里看看有沒有熟悉的會古箏的朋友幫忙救場。結果她四下張望找人，而撞上來的宋好時小姑娘壓根沒看路，撞車事件就發生了。

賈芸一看到被自己撞得坐在地上的宋好時，後者很小一隻，扎著可愛的丸子頭，臉頰兩旁還有可愛肉嘟嘟的嬰兒肥，一臉吃驚看著自己，瞬間賈芸心裡就升起負罪感。她忙不迭伸手要將地上的小丸子拉起來，誰知道這時候橫空插來一隻大手，拎著摔在地上的人的帽子，將人直接從地上給「揪」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的賈芸：「……」

這是不是太粗暴了一點？

當賈芸抬頭看見將小姑娘拽起來的是個養眼的大帥哥后，她肚子里那些責備的話忽然一下有點說不出口。

宋厝不知道自己這張臉還有這種效果，他在看見宋好時被撞在地上后，將人揪了起來，確定宋好時沒摔壞后，這才微微冷了聲音，「還看不看路？」

賈芸原本以為面前少年這句帶著冷腔的話是對著自己，她剛想道歉，結果腿邊傳來一道軟嘰嘰的小奶音。

「要。」

「錯了嗎？」宋厝淡淡盯著宋好時問，但眼底有被他掩飾得很好的擔心。

宋好時能感覺到宋厝生氣了，她動了動自己的小身體，連帶著背後的牽引繩也搖晃著，這也間接搖了搖宋厝的手，那樣子任由是誰看了都知道她在偷偷撒嬌，可能就她自己以為自己的小心思掩藏得很好。

「好好錯了。」宋好時噘嘴，然後在一旁賈芸驚訝的目光下，低頭：「姐姐對不起，是我沒有看路，撞到了你。」

賈芸哪裡能真接受面前的小丸子的道歉？分明她的責任更大一點，她走得太急太快，把人給撞在了地上。

「沒有沒有，是姐姐對不起你，剛才沒注意到你，摔疼了吧？」

其實賈芸看到自己撞到了一個小女孩的第一時間心裡是有點煩的，現在的「太子媽」「公主爹」實在是太多了，就怕她誠心道歉對方也會死纏爛打，鬧得不愉快。她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被人道歉，一時間竟覺得受寵若驚。

宋好時臉上露出笑，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伸手在蹲在了自己跟前的賈芸面前掐了掐手自己的手指頭，歪頭道：「就這麼一點點，現在已經不疼啦。」她回頭飛快看了宋厝一眼，又說：「哥哥說了，犯錯就要認錯，那我們都認錯啦，我們就都是好孩子。」

她這模樣可愛得讓人有點想偷回家，賈芸不喜歡小孩，現在也快要被這一面之緣的宋好時萌化了。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著急找人，賈芸肯定會帶著跟前的小女孩去買點零食作為補償，但她這時候著急找人，只好看著宋厝，開口道：「帥哥，不然現在我們加個微信或者你留個我電話？如果你妹妹後續還有什麼問題的話，聯繫我行嗎？我現在還有點事，著急處理……」

宋厝看著對方拿出手機的動作，搖頭婉拒，「不用了。」

正拿出手機的賈芸：「……」

所幸這時候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化解了這一場被宋厝利落拒絕的無形尷尬。她一看是一起玩民樂的朋友，趕緊接起。

「……還沒有啊，我剛才打電話都問了，熟悉一點的小弄弦兒還有千指她們今天都沒有來漫展，就算是人家趕過來也來不及啊。我這邊是真的沒看見有會彈古箏的阿婆主，我有認識一個妹子今天倒是來了，但是她是拉小提琴的……」

賈芸一邊拿著手機跟另一頭的人說著，一邊沖著宋厝和宋好時兩人比劃著抱歉，她現在時間有些趕，只能先走一步。

電話另一端應該也是沒什麼好消息，賈芸神色沮喪。

宋好時這時候轉頭，她扒拉著宋厝的大腿，反正今天是找不到她的好朋友海綿寶寶，「哥哥，那個小姐姐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我能去嗎？」她的小胖手指頭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古箏她也會。

宋厝朝著不遠處的臨時搭建起來的舞台看了眼，他沒有立即反對宋好時的話，但也沒點頭。宋好時也就兩歲多點，學琴才入門沒多長時間，即便天生好樂感，跟的老師都是名家，練習也很勤勞，宋厝還是有些擔心，萬一上台忘譜，他怕宋好時直接在舞台上哭出來。那場面，想想就很……丟人啊！

宋厝抱著她走在人少的牆邊，蹲下，「那你想去嗎？」

宋好時對了對自己的手指頭，「想。」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她在幼兒園的時候，每天早上做早操的時候，老師都讓她站在最前面，給大家做示範，那個時候就很開心。

宋厝：「如果演砸了怎麼辦？」

宋好時對著的手指頭握成小拳頭，那樣子看起來信心十足，「不會噠。」她的拳頭翹出來一根短短的食指，彎著指向了自己的鼻尖，「我很厲害的哥哥。」

宋厝扶額，雖然他不怎麼喜歡上台表演這種事，哪怕每學期開學作為學生代表上台演講他心裡都是一百個不情願，但既然宋好時喜歡，他沒道理還要讓小姑娘不準喜歡。小孩子的天性，能讓他們可以在還沒有被束縛年紀里嘗試各種可能。

宋厝很快抱起宋好時，憑著他的身高，和在人群中顯眼的賈芸的身形，很快宋厝目光鎖定目標。

賈芸現如今實在是找不到人了，她看著時間，也就只有半個小時左右，就差不多該輪到她們上場。她拿著手機，在群聊里跟一起過來的朋友們商量著，不然大家將原本古箏的part分一下，在後台合練兩回，畢竟現在這可能是最好的結果。

「你好。」就在賈芸焦頭爛額時，從她身後傳來一聲微微低沉的好聽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