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如果放在平常，聲控遇見好聽的聲音怎麼會不激動？只不過此刻的情況特殊，即便是遇見了極品男音，賈芸也沒心情主動搭訕。
但賈芸轉頭時，在看見來人，那雙眼睛里閃過一瞬驚訝。
「啊？是你們？」賈芸收斂了一下自己焦躁的心情，「是小妹妹覺得有哪兒不舒服了嗎？」
賈芸暫時只能猜到這可能，她不覺得自己跟跟前這個冷峻的少年之間還有什麼別的交情。
「沒有的，姐姐。」宋好時現在坐在宋厝的手臂上，自覺自己比對面的人高出一個頭，臉上的表情不要太滿意，她主動道：「剛才聽見姐姐說找人，我也會古箏的。」
剛才宋厝帶著她過來之前已經告訴過她，如果她想上台表演，那隻能靠自己。自己去跟人交流，如果別人不同意的話，她也不能哭鼻子。
宋好時痛快答應了。
賈芸被面前這對兄妹再一次弄得意外極了，「啊？」她看著宋好時，雖然妹妹可愛，但也不能因為可愛就隨便答應讓人上台。「可是妹妹，我們是要上台表演，不是隨便彈彈的呀，你太小了。」
這種情況，宋好時在過來之前就被宋厝提醒過，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看起來離靠譜還差得遠。
「可我不是隨便彈的呀，姐姐你沒有找到人，可以讓我先試一試，不行再說呀。」宋好時的小腦袋瓜里，如今裝得最多的就是樂譜。幼兒園上學的時間很晚，放學又很早，在家裡就算是沒有人監督她，她早上起來后也是雷打不動地彈鋼琴，放學后也是雷打不動地練習古箏，練琴時間結束后，這才會跑出去玩。
別人家的小孩子練琴不少都是哭天搶地，但在宋好時身上，完全沒有這樣的現象。她就是自己喜歡，當初宋家的父母才送她去選自己喜歡的樂器學習。
賈芸覺得有點荒唐，但偏偏這時候在對著宋好時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時，心軟了那麼一下，等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帶著宋厝兄妹到了後台。
今天出車禍的女生，是在體育館門口被車撞的，她帶的琴，現在還在後台。先前賈芸等人也問了對方，這琴若是有人會彈，可以拿去使用。
給民樂幾個阿婆主準備的後台房間里，現如今有些吵鬧。
當賈芸硬著頭皮推開門時，裡面的人剛想跟她打招呼，就看見了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來宋氏兄妹。
跟這滿屋子「古人」相比，宋氏兄妹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宋厝面無表情，至於宋好時，是一點尷尬都沒有，還很是好奇地看著滿屋子同樣在這時候看著自己的人。
這麼多好像在電視劇里才能看見的小哥哥小姐姐們，讓她驚呆了。
宋好時是不知道什麼叫做「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道理，反正她現在好奇地看著滿屋子跟自己和幼兒園的夥伴們都不一樣的哥哥姐姐，那雙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清透又純粹，倒是先一步把屋子裡的一群人給看得主動迴避了她的視線。
「啊咦？這是什麼情況？芸芸你身邊這位？」有跟賈芸關係好的女生，在看見宋厝時，不由眼睛一亮，看著賈芸主動問。漫展上可從不缺俊男靚女，不過不少人是有妝容加持，可是現在跟著賈芸進來的這位，很明顯是素顏，也很明顯這素顏看著讓人想叫絕。
賈芸乾笑一聲，「剛才在外面找會彈奏古箏的小姐姐，結果沒找到，但小妹妹現在是有個現成的。」
這話一出，嘈雜的房間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安靜了那麼一瞬。
片刻后，喧鬧湧來。
「不是吧？」
「芸芸開什麼玩笑？你說的小妹妹不會是現在跟在你身後這位吧？」
「看起來是挺可愛，上台當個吉祥物也不是不行，但彈琴？你這是在逗我？」
「是我沒有睡醒幻覺聽見你的話，還是你沒睡醒你在說夢話？」
很顯然，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人會真的相信面前這個看起來都才到自己小腿處的小姑娘會演奏，亂彈還差不多。
宋好時感覺到自己受到了輕視，在宋厝懷裡掙扎著，示意自己要下去。
宋好時這時候趁著大家都還在爭執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房間里唯一一架古箏跟前。
她記得從前爸爸媽媽跟哥哥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哥哥就直接將成績單放在媽媽面前，媽媽頓時就不說話了。
她後來問哥哥為什麼，哥哥說反駁別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證明自己能行。
「錚——」的一聲，琴弦被撥弄，琴聲響起，隨後一段流暢的曲子就從宋好時手裡悠揚地傳了出來。
如果一般規定，像她這般大的同齡人不能這麼流暢，那她就不當一般的同齡人。
她可是自從學琴后，每天都會花費至少四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來練習兩種樂器，平常在幼兒園的時候，她還坐在老師身邊，一起合奏的小樂童，才不是一般的小朋友。
宋好時坐在琴前的樣子，肉嘟嘟的小臉一下變得嚴肅了不少，抬手起勢，看起來真有幾分樣子。
自打宋好時坐在琴前撥弦時，房間里的討論聲一下就沒了。隨著宋好時手下的一段音符的流瀉，不論是賈芸還是她周圍的朋友，臉上的神情都變得很精彩。
這合理嗎？
一個小屁孩居然都能不看譜子背下來一段樂譜？一個明明就應該還入門級學著怎麼纏指甲的年紀的小豆丁，怎麼就這麼厲害？簡直把她給能的。
宋厝一直沒吭聲，抱臂站在門口的角落處，他對周圍環境沒多關注，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宋好時身上。自己妹妹是什麼水平，宋厝每天在家怎麼會不知道？
在學琴唱歌這樣的事情上，他妹妹年紀小，但可從來沒叫人操過心。
即便她現在真的才上幼兒園。
宋厝的嘴角牽出一淺淺的弧度，低頭笑了笑。
賈芸如今已經被周圍的朋友圍著，大家都在問她是從什麼地方找到這麼個寶貝。雖說宋好時的搖指聽著不算是很熟練，但在她們的譜子劃分里，也可以沒有這一部分，將搖指可以換給琵琶的長輪。賈芸剛想把自己和宋氏兄妹相遇的小插曲講出來，一回頭就看見了宋厝嘴角的笑，她愣了愣。
先前她見宋厝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沒想到對方笑起來這麼讓人忍不住想再多看兩眼。
賈芸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不是戀愛腦，宋厝這樣的男生一看就很難拿下，何況，一個妹控，很可怕。而看著宋厝這模樣，賈芸百分百肯定對方還是個超級妹控，一般人都追不上。
一曲結束，宋好時坐在凳子上，乖乖仰著頭看著圍著自己的一群漂亮姐姐哥哥們。
宋厝在不遠處看見這一幕，沒忍住，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深了些。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他知道宋好時現在這副模樣，就是在等表揚了。
不過剛才宋好時的表現著實驚艷，現在激動表揚的聲音可不少。
「不過，我們的樂譜她在這麼短時間裡能記住嗎？」這時候圍在宋好時身邊的一女生有點擔憂開口。
「不管了，先把譜子給咱們妹妹看看。如果妹妹記不住話的，旁邊的人再分一分。」有人給出主意。
時間緊急，看起來也只有這樣。
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當賈芸將樂譜遞給宋好時時，正要解釋今天她們表演的是一首大熱門的歌曲，宋好時先一步奶呼道：「我會！」
她其實認識的字還不多，看小人書都全是注音版。但是現在看著手裡的樂譜，她清楚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孤勇者！我會唱的！」
奶氣的聲音激動起來，更讓人覺得奶呼呼了，尤其是這聲音的主人還不知道自己得意的小表情都已經被眾人看透，格外吸睛，大家都好笑地看著她。
宋好時哼了兩句，「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我們都喜歡的誒！」
原本還在欣賞著奶呼呼的小奶包的表情的一群成年人，在這一刻聽見宋好時的話時，忽然覺得胸口中了一劍。
這，如今他們都已經淪落到跟幼兒園的小盆友的審美一樣了嗎？
宋好時不知道為什麼房間里的氣氛一下變得有點凝重，她不是沒聽見大家的心聲，但不理解，乾脆直接不看曲譜，自己彈了起來。
在家練琴的時候，彈自己喜歡的譜子特別有動力，她今早練鋼琴也彈了兩遍，對樂譜早就爛熟於心。
無形之間被幼兒園的小妹妹炫了一把的成年的哥哥姐姐們，在後台跟宋好時合了兩遍，確定沒問題后，一群人抱著樂器準備登台表演。
宋厝最開始沒吭聲，但到了這時候，他還是走到宋好時跟前。小姑娘力氣小小，顯然是抱不動面前的琴。
「緊張嗎？」宋厝蹲在宋好時面前問。
沒想到他擔心的畫面完全沒出現，宋好時眼裡不見半點即將登場的慌張怯懦，相反的她很興奮，在聽見自家哥哥的聲音時，抬頭：「開心的！」
說著，宋好時伸出短短的五根手指頭在宋厝跟前，「擊掌！」
宋厝配合抬手，碰了碰她軟軟的手心。
「哥哥在下面看我。」宋好時上台後，坐下來趴在跟前給自己放琴的宋厝耳邊小聲說，「我可以。」
小小的人，語氣卻很篤定。
明明聲音都還帶著稚氣，眼睛卻熠熠生輝很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