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出了正月,天氣便逐漸暖和了起來。
蕭豫西作為皇帝越發地忙碌了起來,書月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可以做,便依舊在研究吃食,另外也開始看醫書,每日都有大夫來她宮殿之中幫她與杏兒查看傷勢。
杏兒臉上的傷痕倒是褪去了不少,她們二人身上的傷痕也漸漸地好了大半,與從前比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的變化。
只是與從前未經歷過大火時候的柔嫩光滑皮膚比起來還是完全不同的。
絡繹不絕來她宮中為她祛除疤痕之人不知道有過多少,但最終都在謝罪。
因為想要把大火燒過的皮膚恢復成大火沒有燒過之前完全一模一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書月起初也有些遺憾,到後來也漸漸把遺憾藏到心底,她與杏兒能有如今,已經是很難得的日子了,不可再奢求太多。
只是杏兒有時候每次伺候她沐浴之時,瞧見書月背上的那片頑固到怎麼都無法祛除的疤痕之時,還是感到難過。
這一日,蕭豫西不高興,似乎發了大火,那邊伺候的太監便來求書月能否去勸勸蕭豫西。
書月便又親自做了一碗蓮子羹,讓人提著去了勤政殿。
蕭豫西見了她,眉宇之間有些愧疚,但倒是脾氣好了許多,撫摸了她的頭髮,低聲嘆道:「我原想我坐到這個位置上,便再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書月立即道:「皇兄如今已經給蜜蜜帶來了這般自在的日子,哪裡還有什麼委屈可言?」
蕭豫西眸色又黯然下去,他曾試圖揀選些優質的年輕官員,給書月做駙馬,但卻有要求,便是容貌品質才學俱佳,卻不能投入過多在仕途上,一生之重便是陪伴照料好公主。
他倒是選了一人,可人跪在地上滿是感激應承之後,轉頭回自己的府邸便私下道自己喜愛皮膚光滑年紀較小的女孩兒,公主再尊貴,也滿混傷痕年紀大了,若非是因為在皇上面前不得造次,決計不會應允,趁著聖旨未下來之前,那人悄悄讓人又為自己尋了個年輕貌美的通房,自以為瞞得密不透風,卻早被蕭豫西的暗探發覺了。
蕭豫西怒不可遏,當即便尋了由頭把那人貶到了一處偏遠的縣城做案首。
這件事倒只是其一,還有一件事便是他從前最得力的部下陳軒之事。
陳軒這人仗義敢闖,行軍打仗又最是聽話,替他擋過刀,唯一的缺點便是喜歡女人,可這時代男人三妻四妾身邊多個女人也是常有的事情,蕭豫西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方面不大管他。
可誰知道陳軒這一次卻玩了個不該玩的人,他不知道為何豬腦子犯抽,去宣德侯府要與昔日鼎鼎有名的大將軍晏杭比試,晏杭倒是真的提劍與他比試了幾招,二人難分勝負,末了晏杭還用好酒招待了他。
陳軒十分欣賞晏杭的性子,連著去了幾次宣德侯府,卻因為醉酒做出了讓人難以言說的醜陋之事。
他把那晏杭的夫人當成了一個貌美丫鬟給臨幸了,醒來之後大驚失色,可那貌美婦人病弱可憐,身著肚兜跪在床上求他憐惜,說晏杭不能人道,自己伺候陳將軍之前都還是處子。
她極盡柔媚,又的確生得楚楚可憐,雖然是處,床上功夫卻著實了得,加之被單上那一抹鮮血讓陳軒心都顫抖了。
不知道為何,他當真對這女子上了心,跪在地上苦求蕭豫西准許宣德侯府與陸鶯嵐和離,而後他再悄悄地將陸鶯嵐收為通房。
蕭豫西只覺得荒謬至極,當場便怒砸了茶盞,陳軒性子本身也倔強,便只道昔日的好兄弟如今登上皇位便忘了從前的情誼,他不求富貴只求這麼一個女人難道都不成?
若是不成,他便乾脆辭官歸鄉,忘卻從前一起打天下的難處!
蕭豫西幾乎咬碎了牙,最終卻只能應允了陳軒。
誰讓他欠著陳軒一個救命的恩情?
書月靜靜地聽著蕭豫西的話,神色倒是淡淡的。
蕭豫西愧疚地說:「蜜蜜,等那不成氣候的陳軒厭倦了她,我便依舊會讓人把她看押起來,不許她過一日舒坦日子。」
書月笑道:「陳將軍既然冒著殺頭的危險求她,自然是很喜歡的。皇兄不必為這些事情覺得愧疚,蜜蜜如今與從前的事情都離得很遠了,那些人過得好與不好,其實蜜蜜都不太介意了。」
她現在也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了。
這樣說著,蕭豫西總算心情好了些,又問她:「可有什麼想吃的?若是宮裡沒有,我便讓人去宮外買。」
書月想起來上次自己說起來想吃一種石頭糖,她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京城是沒有的,蕭豫西便派了人去了陽城去買。
這其中的人力物力,不知得耗費多少,若是這些銀錢花費在百姓身上,豈不是更好?她想想都覺得後悔。
因此就算她有什麼真的想吃的,也絕對不會真的說出來。
「宮中吃食花樣那麼多,都是外頭吃不到的,蜜蜜都吃不過來了,沒有什麼很想吃的。」
蕭豫西對吃食不是特別在意,何況宮中御膳房確實是什麼都有,且都是些精緻昂貴的食材,這方面自然不會叫書月受委屈。
因為皇帝事物繁忙,書月沒有多留,便帶著杏兒一道去逛御花園去了。
眼見著都三月份了,御花園裡落英繽紛,各色杏花桃花櫻花開了滿世界,粉白一片漂亮的很。
書月在鞦韆上坐了一會兒,仍舊是覺得索然無味,便有宮女提了食盒來放到石桌上,伺候書月用點心。
可書月這幾日胃口不是很好,她覺得在宮裡待久了,便又會覺得日子苦悶,興許人就是這樣,總覺得別處的日子更好。
她吃不下那些點心,私下便與杏兒說:「我想起來以前咱們在陽城的時候會挖一種叫野蔥的東西,野地里是最多的,北地不長這些東西,那東西用辣椒茴香等物腌上幾日,吃起來當真是香辣可口,下飯的很。」
說起來野菜是與自家田地里特意種的菜不同。
杏兒知道書月不願意讓皇上大動干戈命人去找,便道:「那奴婢便私下偷偷地讓人去問,就說是奴婢想吃,若是有去陽城的商隊,便幫咱們帶一些來好不好?」
書月立即點頭:「若是能找到,便是再好不過了。」
這宮中如今書月便是最受看重的主子,宮女太監也都知道杏兒是她最貼身的侍女,那是她還未當公主之前就帶在身邊從小一起長大的。
因此杏兒去托那些侍衛幫自己打探近期是否有去陽城的商隊時,侍衛一口應了下來。
而後第二日便來告訴杏兒,明日便有去陽城的商隊,他已經把銀兩以及要摘的野蔥長什麼樣子都告訴了對方。
杏兒高興得很,回宮便把這事兒告訴了書月,書月也忽然間就生出了一種期待。
好似在日復一日當公主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件曾經覺得平平無奇,如今卻覺得也挺有意思的事情。
陽城到京城來回至少一個半月,書月算了算,也只能安心等待。
這一日晏杭正收拾好行囊準備出發之時,他母親便來了他房中,瞧見他要出門,心疼地問:「你身子都還未好全,前幾日甚至咳血,怎麼現下又要出去?這是去哪裡?」
晏杭只道:「有點事要辦,娘,您莫要擔心。」
盧向晚怎麼會不擔心?雖然說皇上突然改了主意,說是那陸鶯嵐乃是陸家的女兒,雖然是出嫁了,但依舊是陸家女,乃是戴罪之身,且晏陸兩家的親事乃是先皇的陰謀,便賜他們和離,陸鶯嵐很快便被人帶走了。
對於晏家而言,能讓陸鶯嵐離開宣德侯府,那這是好事一件。
但沒多久,外頭便傳出來許多難聽的流言來。
有人說陸鶯嵐之所以跟晏杭和離,是因為陳將軍看上了陸鶯嵐,與陸鶯嵐行了苟合之事,又發現晏杭不能人道,陸鶯嵐還是個處之。
那些事兒說的不堪至極,總之外頭的人,許多都在笑話晏杭不能人道,笑話宣德侯府沒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昔日堂堂的大將軍現下被人戴了綠帽子一句話都不敢說。
晏杭的確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安安靜靜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倒是盧向晚氣得頭疼了許多日。
如今見晏杭要出門,她勸阻幾句,知道勸不住,也覺得日子無望,最終嘆氣回了自己院子。
晏杭收拾好形狀,只帶了司馬寒一人,二人快馬加鞭,很快離開了京城,朝著陽城的方向趕去。
本身要二十天的路程,因著他們一路上行得極快,倒是十幾日便到了,晏杭到的第一日,便是去盧家曾經的舊址看了一會兒。
那處早已是一片廢墟,曾經書月住的院子看那廢墟便看得出來燒得最厲害。
他恍惚之中,還記得自己與她曾經在那個院子里說過多少話,做過多少事。
晏杭閉了閉眼,最終還是離開了盧家舊址,帶著司馬寒一起找了一處河堤,一棵一棵地挖野蔥。
司馬寒蹲得腿都麻了,明明都挖了兩麻袋了,但看著自家主子仍舊在認真專註地挖著野蔥,心裡嘆了一聲,得,繼續挖吧!
只是他真不知道,這陽城的野蔥究竟有多好吃?
從前四姑娘從燕城腌好託人帶到關外給晏杭,被晏杭小心地放著,比吃肉還要珍惜,只高興的時候才會夾一筷子出來就酒。
如今主子又千里迢迢地來挖野蔥,這當真是決定美味嗎?
司馬寒決定,他要多挖一點,等回頭做好了,他一口氣吃一大盆!
作者有話說:
在親戚家吃過腌的野蔥,當時覺得味道還行吧,可不知道為啥吃過之後念念不忘(偷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