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意欲硬闖

第六百八十七章-意欲硬闖

少女回過身來,目光微微一掃,面上再不見絲毫笑意,沖著錦衣開口:「怎麼...難不成公子是想仗著人多,硬闖不成?」

「姑娘不允,在下怎敢,只不過心中確有好奇,想請姑娘解惑。」宗慎行面上雖滿笑意,但眼中卻凝寒光,就連身後的范謀、玄玉二人,都已隱隱感到錦衣言語之中的寒意,怕是這姑娘再言拒絕,恐就如當日阻錦衣入金刀門的弟子一般。

豆蔻少女並未止住掩門之勢,冷冷回首道:「你有疑惑,自去尋得答案,本姑娘恐怕解不得。」

眼見木門欲關,宗慎行怎願就此離去,若是旁人,或許還會相信事有湊巧,但對那位國士來說,宗慎行不信會有巧合一說,自己並未依約定離開,而他已出現在汴京之地...想至此,緩緩回首,餘光瞥去。

范謀登時會意,躬身稍退,替代而來,則是金刀門弟子們持刀逼近...

十丈之外,隱匿林中的少年三人卻因這雨幕遮掩,不曾瞧清木屋前幾人面容,只隱約瞧得豆蔻少女阻攔一眾金刀門人入內之景。

隱約瞧得那姑娘似在婉拒,金刀門人仍未退卻,顧蕭心中怒火難忍,當即便要起身,恰在此時,聽得木屋之中響起一陣怒喝,好似這雨夜驚雷一般,炸響木屋前空曠之地。

「誰敢!」

不待少女開口,木屋之中一道身影鑽出,來人黑面短髯,身形壯碩,適才雨夜一吼,氣勢十

足,此刻立於豆蔻少女身後,宛若鐵塔一般,令人膽寒,顯然一眾金刀門客不曾料到木屋之中還有此等人物存在,皆是一怔,圍攏之勢頓止。

「爾等速速退去,否則爺爺要你們有命來,無命歸!」黑面漢子豹眼環睜,面對刀客絲毫不懼,兩隻沙缽大的拳頭攥得青筋暴起,甚是駭人。

不過立於少女身前的錦衣男子,卻未慌張,面上仍是掛著淡淡笑容,階下王顏、青石則是暗暗搖頭,似全然沒將這莽漢看在眼中。

「玄玉。」階下王顏,瞧得公子背影,頓時明其心思,當即開口輕喚。

得門主親點,此前叩門的玄玉,立時反應過來,掌心稍松,那柄金玉長刀便已滑落掌心,單掌緊握,玄玉當即便要依門主心思,試探這莽漢身手。

這等細微動作,未曾逃過張虎德雙目,見對方大有動手意思,眼神一瞥就牢牢鎖住錦衣身姿...擒賊擒王,乃軍陣之法,張虎德看似莽撞,但若真論兩軍對壘交鋒,心思卻細膩許多,知眼下對方人多勢眾,若真動起手來,難免無法兼顧屋中蕭相,唯有擒下這錦衣公子,方能震懾這群人。

身形微移,見那錦衣公子似並未地方,暗道正是動手的好機會,張虎德正欲暴起,卻被一雙纖細白皙手兒阻下。

「虎德伯伯,莫要衝動。」

張虎德側目望去,只見王悅兒神色凝重,目光不曾瞧向那手握金玉之刀的男子半點

,一雙湖水眸子盡落在泰然自若的錦衣公子身上。

春日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適才還是大雨傾盆,此刻雨勢已緩,唯有細密雨線悄落,隨雨勢稍去,木屋外開闊之地,登時明朗。

隱匿遠端林中的少年三人,終將木屋外的一切盡收眼底,顧蕭尚未開口,身旁霖兒早已察覺,攥住身旁青衫低聲驚道:「是她!」

顧蕭也已經看清,那木屋之前,面對一眾金刀門人,處變不驚的,不正是入汴京城時,楚楚可憐求孫老太爺,為自家爺爺診病的豆蔻少女嗎,這麼說來,那木屋之中...

正當顧蕭暗自苦思這少女身份之際,卻聞木屋前已是異變陡生。

似也察覺到少女目光,錦衣公子面上笑意更濃,抬起雙眸,目光越過身前的莽漢、少女,直落入木屋之中,似在等待木屋之中的人開口,但當數息之後,不得絲毫回應,錦衣公子這才微嘆。

「可惜...可惜...」

聲落一瞬,金刀門眾人持刀湧上,玄玉手中金玉短刀脫手而飛,直刺向眼前少女。

莽漢見對方金刀斬將而至,忙欲護住身旁少女,卻不料身旁少女身形一閃,就已閃入自己身前,一股大力輕拂胸口,登時身形不穩,連連後退,直至後背抵在木屋門前方止住身形,正欲上前,卻聽悅兒急切之聲傳來。

「莫讓旁人擾了爺爺!」

時至此,莽漢這才瞧見,王悅兒纖細掌中,五指捏合

處,一柄金玉之刀,赫然顯現。

「悅兒...你...」莽漢顯然沒想到,儘管此前威州之時,知她習武強身,但萬萬沒想到王悅兒竟有此等身手,適才那刀來勢兇猛,自己也無十足把握將它輕巧擒下。

不過張虎德此刻無暇多想,只因金刀門客們已是持刀攻來,大有搶入木屋之勢,眼見悅兒已無需自己相護,立時大喝一聲,撲將而去。

雖說這群金刀門客們皆算得江湖好手,但張虎德沙場多年,身上那肅殺氣勢甚是駭人,當先爬上木屋一人被張虎德氣勢所懾,稍一愣神,被莽漢大手掐住脖頸...

窒息之下,手中虎頭金刀立時握之不穩,還未從對方如鐵箍般掌心脫離,就覺手中一輕...待從那雙鐵掌掙脫之時,才發覺自己已身處泥污林地之中,唯有無頭身軀立於那莽漢之手。

再想看清之時,卻覺眼皮沉重,此時方知是那莽漢奪刀梟首,自己成了他刀下第一個亡魂...廝殺之聲入耳,再望不見任何木屋之景...

眾金刀門客被這莽漢一刀震懾,沒想到他竟如此勇猛,只一招便當先的同門斬首當場,此刻一手金刀,一手拎著同門屍首,任由無頭屍骸鮮血噴洒周身。

鬚髮皆張,怒目圓睜,張虎德此刻立於木屋階上,如同浴血戰神,此等氣勢,直將一眾金刀門人盡數震懾,紛紛止步,哪怕金刀門眾之中不乏武境遠勝他者,也

不敢再近前半分。

再觀玄玉,瞧見自己一刀竟被小妮子單手接下,心中駭然已是無以言表,自己雖說已踏武之上境,但自己這知天之境是如何來的,玄玉心知肚明,並非苦修破鏡,若遇真正高手,自會落入下風,此前的青石也好,眼前的少女也罷,皆是如此。

還未交手,氣勢已弱三分,玄玉心生退意,但豆蔻少女卻不肯放他離去,心中暗念,正可藉此人震懾這些人,好讓他們再不敢隨意闖入蕭爺爺木屋之中。

定下心思,王悅兒運力丹田,手中金玉之刀反手甩出,凌厲金刀帶著呼嘯寒意瞬間斬出,沖那含笑的錦衣而去...

距離本就很近,少女出手極快,待得玄玉發覺少女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錦衣公子,想要開口提醒之時,已然晚了,眼見金玉刀就要斬在依舊不曾移動分毫的錦衣脖頸之時,他卻動了。

非是閃避,只是抬眸,儘管只是輕輕一瞥,那柄金玉之刀便已赫然止住,錦衣身前似乎有著無形屏障般,令金玉刀無法再進寸余。

這一幕直令眾人皆驚,尤是距錦衣公子最近的王悅兒,瞧見那金玉刀鋒兀自懸空與他身前,就在其注視下,金玉刀鋒不住顫抖,細觀之下,這才發現刀身周遭無形之中,似有無形之物,正將刀鋒牢牢阻住。

不覺抬眸,正瞧見錦衣眼眸中那若隱若現的劍形,王悅兒驚得一瞬失神。

正是這一絲空隙,卻

讓另一側的玄玉抓住了可乘之機,此前自己在這豆蔻少女手下丟了顏面,在場的金刀門人盡皆瞧見,如若今夜不找回顏面,門主與這錦衣公子會如何看待自己,青石又會如何看待自己,甚至這些平日里分成自己的金刀門弟子,也不會再將自己當回事。

此念一起,玄玉再忍不住心中殺意,單掌疾出,沖著持刀觀望的金刀門弟子人群,五指成爪,微微一曲,一柄金刀便從一人手中脫手飛出,眨眼間,便落入玄玉掌中,握緊刀柄,點地而起,虎頭金刀斬破細密雨線,直砍向短暫失神的豆蔻少女...

這變故來得極快,顯然王顏、青石等人都不曾想到,便是金刀門眾人亦不曾想到,堂堂護刀長老,竟會選擇此等下作手段,偷襲一個豆蔻少女。

錦衣公子對玄玉所為怎會沒有察覺,眼眸中透出些許衝動,似想出手救下少女,可當眼眸流轉,卻生猶豫,想起當年宮中慘死的母親,自己大業未成,又怎能顧念這些兒女私情。

心意已轉,這少女之死若能逼得木屋之中那老人一見,倒也值得,生死一念,宗慎行收回目光,決意任由玄玉行事。

王悅兒雖有上乘武境,可年紀太小,在威州時又是眾星拱月,被王恬視若珍寶,哪會有這等生死之境,面對生死一刻,竟有些不知所措。

張虎德眼瞅著悅兒就要喪命刀下,大喝一聲,當即飛撲而來,欲用

自己身軀為她擋刀,可他到底只是軍陣功夫,哪裡比玄玉手中金刀更快,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劈砍而下。

目眥欲裂,絕望充斥之際,卻瞥見一抹劍光襲來...

明明是初春雨夜,無月無痕,但這抹劍光卻如晴夜皎月一般明亮照人,似比起無聲夜雨更令人銷魂蝕骨,不過銷的卻不是豆蔻少女之魂,蝕得也非是無辜之骨。

刀鋒錯,發梢落...

直待額前青絲緩緩落地,眾人方才瞧得豆蔻少女已然避開了索命一刀,而斬向她的虎頭金刀,竟已從中而斷,再觀手持金刀的玄玉,已是駭於當場,一柄長劍正深深沒入他身前木屋牆壁之中,只余寸余劍身在外,兀自余顫不止...

再觀玄玉,許是那劍太過鋒利,至此時,面頰之上一道血線方才顯現...

「啊——」

雖只劃破臉頰,未傷性命,但隨著皮肉外翻,鮮血噴涌,堂堂護刀長老,卻如孩童一般捂臉倒地,翻滾嚎叫...

劍雖至,人卻並未現身,除卻錦衣公子,金刀門眾人目光皆已順著此劍來時的方向望去。

木屋之前,唯有一人,不曾側目,正是那錦衣公子,直至眾人皆望,他終是輕瞥而去,目光移時,兀自懸於他身前的玄玉金刀,竟調轉刀鋒,直衝十丈之外密林之中...

金玉刀鋒過處,彷彿細雨都已凝滯,空懸於空中,如同雨之垂憐,亦凝眾人驚詫目光射入密林。

「現身吧.

..」錦衣公子輕聲開口,密林之中忽生異動,只聞刀吟一瞬,十丈之外的密林似遭無形斬過,百年巨樹,亦隨刀吟響起,攔腰而斷。

三道身影隨著巨樹轟然欲傾,縱身而起,在一眾金刀門人注視之下,踏著傾斜欲倒的巨樹樹身騰空而來。

巨樹樹身,何止十丈,如此倒下,定會將木屋壓垮,金刀門眾人瞧得此景看,皆目露驚,紛紛倉皇躲避,唯有王顏、青石二人鎮定自若,矗立原地。

玄玉仍在地面痛苦打滾,范謀忙踱步上前欲勸錦衣公子先行躲避,但錦衣卻未顯慌張,反是一把擒住范謀手臂。

范謀心底已在暗暗罵娘,自己戎馬半生,好不容易享得榮華,豈料被這位皇子南下所擾,本想著可輔佐於他,說不定還能換來下半生的富貴,卻不想他竟如此瘋癲...想要抽回手臂,但這位公子手掌卻如鐵箍,如牽狗一般,將自己牢牢定於他的身旁...眼見巨樹砸下,也只得閉目等死。

再觀豆蔻少女,終於是回神,可當瞧見巨樹砸落,第一反應卻不是逃,而是想要回身鑽入木屋之中救出那位自始至終都不曾開口的老者,便是那黑面莽漢,也已做好了必死之心,決意以身抗住倒下的樹身,只要能為屋內老者爭取一線逃生之機,這條性命,送便送了。

錦衣公子饒有興緻望向漸漸靠近的身影,喃喃笑道:「有這等用劍高手,若不一睹

真容,豈不可惜?」

說話間,三道身影已先巨樹一步落下,當先一人,黑布蒙面,著青衫,身背劍匣,一躍至那沒入木屋牆壁的長劍旁,反手握住長劍劍柄,蹙眉發力...

青衫翩,月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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