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要他身敗名裂,要他所求盡失,要他眾叛親離,要他無力抵抗。
他都知道了。
從一開始費盡心機,利用與他相似面容的彤岫神脈來傷害平民,惹來眾怒,讓他風評有損,一切計劃就開始了。
但這一招並不能一下子完全讓他名譽掃地,也不能立刻將他貶斥成魔。
所以,有了第二次,與仙門眾人息息相關的神脈因他坍塌。
第三次,鍾離澤頂著他的臉,操控妖物製造混亂,讓那些渾身長滿舌頭的怪物推崇他,威脅著眾人。
第四次,他毀了鴻濛秘境,影響了所有神脈的靈息供給,又阻斷了這些人飛升的渴念。
至此,就算他不是什麼邪魔,卻做了損害他人利益的事,無論何種原因,終將淪為眾矢之的。
可儘管如此,讓世人相信一個活了千年從不涉世的仙尊好端端做這些事,多少還是讓人難以信服。
於是,鍾離澤乾脆頂替他的身份,稱他為妖邪,稱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他做的,又扯上魔域復甦一事,來製造恐慌。
沒有人不懼怕,沒有人不憎恨,沒有人不惶恐。
眼前被屠戮過的道場,恐怕就是點燃眾怒的最後一把柴火。
他的出現,是早有預謀的設計,是請君入甕。
但他,還是來了。
人再理性,骨子裡卻是情緒動物,他們見此慘狀,再由那些倖存的弟子去指控,無疑坐實了雲諫殺人一事。
怒氣上涌,不由分說,就打了起來。
蕖蓮觀的道場剛結束一場慘無人道的廝殺,又開始新的一輪圍剿。
道場之外,鍾離澤擁著腓腓坐在高閣之上,這裡被設下屏障,一般修士無法堪破此處有人,而雲諫又不得抽身。
鍾離澤便抱著腓腓坐在自己腿上,指尖掐開一枚又一枚紫紅的葡萄,鮮紅的汁液淌了一手,黏膩地像是剛殺完人,沾了一手血。
剝好的葡萄遞到腓腓唇邊,腓腓冷著臉撇開,鮮紅的葡萄汁沾在唇上,又拂過臉頰,瑰麗的顏色像是抹了口脂,鍾離澤瞧著,眸色微沉,輕輕替他拭去唇角的汁液,倒也不生氣。
「寶貝,你說他準備什麼時候殺人啊?」
腓腓聲顫:「那些死的人和我主人沒關係!他們是你殺的!」
「對啊,是我殺的,可他們都覺得是他做的,和「神隱峰仙尊」沒有關係。」鍾離澤掐著少年的臉頰,陰鬱道:「你怎麼還叫他主人?如今同你締結主奴契約的是我,我才是你主人!」
「呃……」腓腓不理他,眉頭緊鎖地望著道場。
高閣之下,幾乎齊聚了整個修仙界近半的修士,來了多少仙門不知道,反正自家神脈受損的,自家弟子死傷的,肯定都要來討個公道。
即便是被逼到這個份上,雲諫大多時候都在躲避攻擊。
他面色難看至極,似沒心思與這些人纏鬥,心不在焉地避讓中也會不慎被劍氣劃出細小的傷口。
腓腓看得心頭直揪,又被鍾離澤捏著下巴轉過臉。
「怎麼不說話呢?」鍾離澤的笑容堪稱溫柔,這大約是他難得放鬆的時刻。
隱約閃現翠綠紋路的指尖掐起汁液飽滿的葡萄,遞到腓腓唇邊。
「你一門心思看著他也沒什麼用,他又不知道你在替他擔心,何況,他此行是為了找我那小師叔的……」
鍾離澤一手摟著腓腓,一手往他緊抿的唇角塞葡萄。
「你若是多看我一眼,哪怕心思多放在我身上一分,就該發現如今的我究竟有何不同了。」
腓腓被逼急了,葡萄在唇邊都蹭爛了,他恨恨張口咬住鍾離澤的手,誓要將他指骨咬斷一般,可皮破了,卻並沒有嗅到血腥味,反倒是一股清甜的汁液浸滿口腔,不是葡萄的……
圓潤的眸因愕然而睜大,鍾離澤看他模樣如此鮮活,興奮地笑起來。
「你發現了吧?」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可另一隻手還攬在腓腓腰上,腓腓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了,鍾離澤不是斷了一條手臂嗎?竟……竟長出來了嗎?
「自然不是長出來的,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
鍾離澤話音剛落,手臂的膚色忽然褪去,那截手臂竟是一段翠綠的藤蔓!
「彤岫神脈身體的一部分,如何?看著還不錯吧?我也覺得很好用,甚至比這具身軀的手臂好用多了。」藤蔓凝成的手指挑起腓腓驚恐又哀傷的臉,湊過去曖昧地在他耳邊道:「你要是喜歡彤岫神脈的那具身體,等此間事了,我就想辦法奪他的舍,他那身體想必是不錯的,至少……至少能讓我真正地擁有你。」
「別哭啊……你哭什麼?」
看著腓腓無聲落淚,鍾離澤眉頭緊皺,倉促地給他抹淚,又將人摟在懷裡哄,可懷中人卻連半分回應都不想給他。
沒關係……
鍾離澤抱著他輕聲道:「我已經沒有師姐了,你不能離開我的,等事情辦完了,我一定好好待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腓腓不會知道,鍾離澤第一次見到這隻小貓兒有多喜歡,因為無憂無慮是他不配擁有的。
因為一腔赤誠是他永遠做不到的,因為天生純粹的神獸血脈是他夢寐以求卻永遠求而不得的。
這樣美好的小東西,他真的真的很想拴在身邊,讓自己成為他唯一的主人,唯一一個愛著他,護著他,寵著他的人。
也想……讓自己成為那唯一能毀了他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偏執有時候會弄得小東西很傷心難過,但他會盡量做好的,只要此間事了,以後還有大把時間。
感情都是慢慢培養起來的,他會很有耐心地寵愛他……
紙做的靈鳶飛上樓閣,到鍾離澤面前就自動展開。
風無幽的聲音傳出:「時候到了。」
鍾離澤定睛朝樓下一看。
儘管雲諫沒殺任何人,卻還是將那些廢物擊地節節敗退,但是那麼流圍攻,雲諫此刻的狀態也不見得有多好,耗也被這些人耗死了。
他肩頭另一枚鎮神釘隱隱鬆動,磅礴強悍的神力源源不斷充盈進身軀,再這樣下去,恐怕是要突破大乘了。
風無幽也很擔心這種狀況,怕事態失控,提早讓鍾離澤執行計劃。
鍾離澤安撫地順了幾下腓腓的貓耳,聲音堪稱溫柔地哄道:「在此處等我,等事情結束了,我就來帶你走,若是……」
他聲音驀然有些陰鷙,銜住腓腓脖頸狠狠咬了一口,看著那被自己烙印下的痕迹才終於滿足。
「此處我已設下禁制,若我死了,這樓閣會被靈火焚燒,我帶你一起離開人間,你永遠都別想離開我!」
道場上混亂不堪,在鍾離澤頂著與雲諫一般無二的面容和衣衫出現時,眾人仰頭,定睛看去。
「是仙尊!仙尊來了!」
「仙尊是來剷除魔頭的!」
鍾離澤一出現,不由分說就與雲諫纏鬥了幾招。
高手過招速度極快,糾纏之間,兩人身型相混,一開始眾人還勉強能辨出區別。
但鍾離澤的大乘修為到底是堆砌上來了,漸漸落於下風,凌厲的風刀在他身上也割下與雲諫相似的傷口。
這一下,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真就辨不出誰是誰了。
鍾離澤森然一笑,不再繼續出招攻擊雲諫,反而拽過幾個仗著仙尊在,有倚仗,而靠得頗近的修士,當著雲諫的面一掌拍下,直接震碎頭骨。
然後森然笑道:「神隱峰仙尊……驚喜嗎?」
雲諫眉頭一蹙,還未想明白是何用意,就被鍾離澤糾纏而上,打得難捨難分。
眾人都看懵了,再也分辨不出誰是誰。
自妖邪偽裝成仙尊后,他們的音容與穿著竟都一般無二,唯一能辨別的就是仙尊失了一條臂膀,而魔頭的頭髮是銀色,目光是猩紅的。
可前幾日,各門派的掌門拜訪雲緲的時候,便見修為強悍的仙尊已煉製出一條新的臂膀,而那魔頭也是一頭黑髮。
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在纏鬥過程中,渾身溢出的靈氣都過於相似,甚至連仙尊的白焰,那魔頭也擁有。
這太可怕了!
眾人眼花繚亂中,鍾離澤又「連累」了好幾個修士,給這場殺孽多添了幾筆罪狀,全都算在雲諫身上的。
他又轉換角度,切換臉色地皺眉心痛道:「你對付本尊便是,何必連累旁人?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雲諫:「……」
雲諫不在乎被詆毀,更不在意這些從不思考,一昧盲從之人的信任。
但他覺得不能再這麼糾纏下去了,他要找的人還在等著他。
鎮神釘已隱隱鬆動,就算還未脫落,也不妨礙源源不斷從鎮壓之下抬頭的神力迸出,但這過程中他會承受極大的痛苦,反擊的動作也會遲緩不少。
鍾離澤找准了時機,雲袖揮散,雲諫猝不及防被潑了一身的水。
沉凝地猶如千鈞重的水流洇濕頭髮,從尾梢墜落,一頭墨染的發褪色成銀白,在日光下極晃目。
那是……神隱峰弱水潭中的水……
極寒極重,陰氣瘮人。
若是一般人沾上了也能消融血肉,噬骨剝魂,對雲諫而言,雖不至於那麼嚴重,卻也是將他囚困了千年的東西,又怎麼可能不對他造成影響?
弱水洗去他被將夜親手塗染的黑髮,銀白的髮絲飄颺在身後。
那些難辨真假的目光終於在這一刻落定塵埃,篤定了銀髮飄颺的雲諫就是魔頭,就是剛剛屠戮道場的兇手,就是殺了自己同門的罪魁。
恰在這時,一個因死了同伴而極度傷心崩潰的修士,舉著利劍衝上來。
趁著雲諫沒注意,一劍刺入雲諫腹部!
劇烈的疼痛感刺激著他,他從不在意的那些陰謀,原來並不是只要他不在意,他一味躲避不理,就不會找上他。
被折磨了千年,或許從一開始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想要什麼?
要他身敗名裂,要他所求盡失,要他眾叛親離,要他無力抵抗。
要消弭他的力量,要掐滅他的希望……
讓他徹底放棄生命,放棄執念,甘墮黑淵嗎?
雲諫望著穿腹而過的劍刃,掌心握上,抬頭看著那個滿面憤怒還未褪去就被懼惶染上眼瞳的修士。
問他:「你為什麼要殺我?」
「我……」
他望著雲諫極具蠱惑性的昳麗面容,複雜一下子竄上心頭,語調混亂:「我殺了神隱峰仙尊……不不不,不是仙尊,是魔頭!是妖邪!是……是殺死我道友的兇手!」
這修士好矛盾,他明明覺得自己是為了給好友復仇,才鼓起勇氣捅的這一劍,卻又在劍刃穿透對方身體的時候,開始後悔。
不是後悔送出的這劍。
而是悔恨自己口口聲聲喊出的道義還不夠凜然卓絕。
他似乎更希望作惡多端的人不是魔頭,而是仙尊,更希望自己不是為了給道友報仇,而是為了天下大義。
雲諫忽然笑了。
他攥著劍一點點抽出,他不覺得疼,以至於那傷口汩汩淌血,猙獰不堪,他都面不改色,甚至溫和的淺笑都在鮮血的襯托下森然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手軟了。
輕輕鬆鬆便扼住那修士的喉嚨:「你們都認為是我做的這一切?」
無人回答,一片緘默。
但他們望著雲諫的眼神,已經訴說清楚他們是如何想的了。
雲諫輕笑一聲:「我原本還覺得諸位是被蒙蔽視聽,只要澄清,只要真相大白,一切的誤會都會如濃雲飄散,但是……現在,我明白了,諸位見不得那天光,自然不希望濃雲漸散,哪怕真要散開,你們也會想方設法繼續找理由堵上!」
「是也不是?」雲諫雙眸漸深,眼尾驀然燒紅。
無人答他。
掌心一用力,咔嚓一聲,修士脖頸斷裂,當即命殞。
「那便是了!」
道場風凜,天光被烏黑的濃雲漸漸遮蔽。
染血的白袍翻飛,銀絲飄颺在身後,俊美無儔的臉已失血泛白,可那雙桃花眶中的琉璃珠卻漸漸深沉,濃黑成一團化不開的墨色,猩紅的光粼粼波動。
明明身懷神力,是先天神祇,卻跌落凡間,被囚困鎖縛;明明是九重天的鳳嵐殿下,卻被批命禍為不詳;明明在人間這千年,他從未無端殺害任何一個人,卻被視為妖魔邪祟。
神族不容他,人族也不容他。
他大抵是覺得沒什麼意思了,若這就是背後之人想要的,或許已經成功了。
但他唯一留存心中的執念尚未消散。
他要將夜!
滔天颶風席捲而來,摧折百里,熾白的烈焰從身體內迸出,雲諫泛紅的眼死死盯著鍾離澤。
「從你開始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落下,鳳凰涅槃火就倏然熱烈騰燒,將鍾離澤整個包裹其中,鳳凰涅槃火不同於凡火。
即便是神祇都能燒個半死,更何況只是一個靠邪魔歪道堆砌上大乘修為的冒牌貨。
高溫灼燒下,鍾離澤勉力自保的法器一樣一樣被消融。
那些人口口聲聲喊著:「仙尊小心!」
卻沒有一個人會上來幫他。
原因很簡單,仙尊都不能對付的妖邪,我們上去就是送死啊!
甚至有好些人見鍾離澤就快抵抗不住了,竟腳底抹油開溜了。
熾熱的白焰燒焦了鍾離澤的發尾,又燒毀了他半片胳膊的皮膚,漸漸燎上他的側臉,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中,他目光渺然,望了一眼閣樓之上。
心中默念:風無幽!你還不出手嗎?你要看著我死嗎?你捏出來的這具身體你就忍心看它毀掉嗎?
鍾離澤的傳音被風無幽聽見了,但回答他的卻不是風無幽,而是另一個陌生的聲音。
——好了,差不多了,這個結果我很滿意,繼續吧。
鍾離澤快撐不住了,他半個身體都被燒成焦炭,已算廢人,沒人會再期待他,再高看他。
就在最後的生命力快要流逝乾淨前,他又深深望了一眼高閣。
雙唇輕動,解除了同生共死的契咒禁制。
他想帶腓腓一起下地獄,可他又覺得,自己一定會下地獄,但腓腓大約不會去吧,被火燒很疼他體會到了,腓腓被他掐一下都會哭,要是被火燒疼了該多絕望啊。
「住手!魔頭,你看看這是誰!」
一道女聲借著靈力擴散開,在怒吼烈焰中清晰地傳入雲諫耳中。
雲諫轉頭看著站立殿前手持拂塵的女人,那是容仙客,而容仙客身邊兩堆柴垛中竟捆著兩個人!
容仙客托著一盞燈,燈上燃著的熾白焰火竟是雲諫的涅槃火!
容仙客道:「你住手!否則,莫怪我失手跌落這盞油燈。」
兩邊分別捆著兩人,一邊是紅衣勝火的梧桐,臉色蒼白,似還在昏迷之中,另一邊是……是將夜,一看見雲諫就眼眶盈滿了淚,拚命朝他搖頭。
雲諫掌心驀顫,收了涅槃火的瞬間,半死不活還剩一口的鐘離澤什麼也管不了別的了,拖著傷重的身軀飛上高閣,裹挾著腓腓就逃之夭夭。
容仙客冷著臉,肅穆道:「不要試圖做無畏的掙扎,看是你殺我的速度快,還是我手中這盞燈落在柴垛上更快。」
「若讓你二選一,你選誰?」
別人不知,一頭霧水。
但云諫什麼都知道,一個是教授自己千年的授業恩師,一個是羈絆糾纏了一輩子的愛人。
其實,暗處觀察的人都篤定了雲諫會選擇什麼,畢竟梧桐是一次次想要雲諫命的,這份師徒關係早就恩斷義絕了,將夜不一樣,雲諫若不是為了他,根本不會入這個瓮。
不需要內心掙扎都能選出的結果。
果然,雲諫一步步走向將夜……
他要將夜!
梧桐從昏迷中蘇醒,他被捆綁在堅實的隕鐵柱上,驚恐地側目看著將夜,看著雲諫一步步朝將夜走去。
一瞬間,便什麼都明白了。
風無幽所說的借他這張臉一用是這個意思嗎?
師尊……
他想說出口的話,說不出來,喉嚨被下了禁言咒,只能發出破碎沙啞的聲音,吐不出完整的話,哪怕是一個稱呼都說不清楚。
「梧桐」看著雲諫,可雲諫的眼裡只有「將夜」,不曾側目看他。
「梧桐」從沒這麼難受過,淚水肆虐。
若是這樣的結果,他依舊不會怪雲諫,只是擔心他知道真相後會受不住……
容仙客道:「選好了?那另一個便是棄了?」
作者有話說:
推個基友的文——
《我渡劫后,師尊肚子大了》by:七境;
食用指南:主攻,年下,生子;
戚無深渡劫歸來,卻發現宗門變了個樣。
門派換了掌門,寢殿換去了柴房,更過分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清正師尊竟被拉下神壇,遭萬人所嫌、千夫所指。
——而這一切的原因居然是……師尊他懷了個崽?!
戚無深死死盯著宗悟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通紅,目光駭人。
「是誰?」他的嗓音低沉沙啞,透著狠意,將宗悟按在門上。
「與你無關。」宗悟甩開戚無深的手,疏離且決絕,揮袖離去,沒有絲毫留戀。
戚無深握緊拳頭,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師尊一向潔身自好,定然是那人強迫,偏偏師尊還替他保密!真是該死!
是誰睡了他心尖尖上的人,他一定要找到那個混蛋,將他碎屍萬段!扔下無間地獄!
然而後來他卻發現:戚無深跪在寢殿外整整三天三夜:師尊,我錯了!
宗悟:你沒錯,是我眼瞎,當初就不該收你這個孽徒!
——
宗悟只有一個徒弟,寵他愛他疼他,下界渡劫也要偷偷保護。
然而這個徒弟卻分外混賬——
趁他中毒,破了他的身,壞了他的無情道,吃干抹凈不說,還一回來就忘得一乾二淨!
宗悟怒了,對全天下宣布,要斷絕關係,削其仙骨,再將其趕出宗門。
然而……那人前腳剛被人踢下山,後腳又偷偷潛回寢殿。
戚無深抓住宗悟的腳踝,壞笑道:「師尊,走可以,但那也得等徒兒伺候完師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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