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鎮廟神獸
水鏡破碎,周圍濃郁的黑霧散開,露出洞穴原本陰暗潮濕的模樣。
那些被巨蛇捲入洞中的殘肢遺骸早該魂歸冥府,影影綽綽的半透明魂靈排著隊最後深望一眼家鄉的方向,往羅酆山盪去。
失了水鏡的迷惑,將夜神識逐漸清醒,他尷尬地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社死比死亡更痛苦。
而他有幸在同一時間經歷了兩次大型社死。
意識清醒后,他回想起剛剛在水鏡中看到的畫面,一幕幕似冤魂不散般縈繞在他腦海里,也……撞進師尊的眼中。
師尊雖然已經和這具身軀那個什麼了,但他肯定不知後面多人play的臆想……
師尊看都不看他一眼,鬆開攬他腰身的手,又解開他身上的束縛,就兀自往外走。
將夜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跟著。
師尊的背影依舊堅毅,腰身挺得很直,可將夜看不見他的臉。
說不定此刻又是傷心又是憤怒。
會不會難過到哭啊?
洞穴盡頭,有光照進來。
逆在師尊身上,將他的白衣勾勒出柔和的光暈,似神祇一般回望他。
將夜猝不及防對上師尊那雙看不出情緒的桃花眸,愣住了。
師尊蹙眉,薄唇輕啟:「你還要站多久?」
那雙開開合合的薄唇就在剛剛被他的唇瓣觸碰過,猶然記得那種潤軟,又帶著絲絲涼意。雖只是一觸即分,可那烙印在記憶中的感受與腦補出來的畫面完全不一樣,觸感太真實了!
將夜的臉一陣黃一陣紅,驀地低下腦袋,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出洞口。
他搓著手指,扭捏道:「我……師尊,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哪件事?」
雲諫閉了閉眼,這徒弟今日都說了兩次「不是故意的」了。
第一次,他潑濕了他的衣裳,拽下了他的衣襟。
第二次,他竟親了他!
真是膽子肥了,竟妄圖將覬覦他的肖想付諸行動嗎?
雲諫冷冷道:「那水鏡是瀠洄島的幻鏡碎片,所有被困在鏡陣中的人都會被鏡靈攝取內心深處最惦念的記憶。」
師尊本該柔和的桃眸驀地如霜刀般睨他。
「你最惦念的記憶,存於腦中的幻想是那樣的嗎?」
「回答我……將夜。」
將夜實在太恐懼了。
一半來自於原文描述的黑化后師尊的形象,他就是那樣又冷又凶地質問他。
另一半來自於心中藏匿的秘密一下子被抖落出來,還當著「苦主」的面遭遇大型社死。
他真的太難了,甚至恨不得兩眼一閉,直接躺回棺材里得了。
恨不得師尊沒來救他,恨不得葬身蛇腹。
師尊的聲音太冷了,桃眸像是緘封了一層寒冰,戮向他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帶刀刃,直接就能活生生剮了他。
後背滲出涔涔冷汗,靈魂觫然,將夜腿都軟地打顫。
看著少年委屈無辜的杏眸頓時化成狗狗眼,濕漉漉的像是被欺負了似的,雲諫無聲嘆氣,收回眸光。
「你怕我。」
不是疑問,像是肯定。
將夜頓時更委屈了,低垂的眸子模糊了一層霧氣,左右亂轉。
嘀嘀咕咕,話不成句:「我真的不是他,為什麼要替他承受這些啊……」
他以為小聲嘀咕,師尊聽不清,奈何師尊耳力極好。
雲諫也不再多問,冷冽的氣場瞬間收回。
他自然知道將夜的殼子里換了個魂靈,具體原因他雖不知,但少年的心思太好猜了,委屈都寫在臉上,他知曉他絕非偽裝,大約是真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種體諒人的想法甫一冒出,雲諫就被自己愕到。
他捫心自問,從來不是個願意替別人著想的人,頂著師尊這個身份,也從為徒弟考量過半分前途。
為何此刻要在乎一個「細作」的感受?
就憑著這少年會撒嬌嗎?
荒唐!
「主人——!」
急切的聲音傳來,一個猛子扎入將夜懷中,將人撲倒在地。
淚汪汪的圓潤眸子滴溜溜轉著,看見將夜又是擔憂又是開心。
抽抽噎噎地說:「嚇死腓腓了,嗚嗚嗚,腓腓都等了你千年了,你要是出事了,腓腓會很難……哎——別提溜後頸啊嗚!」
少年話還沒說完,就被雲諫捏著后脖頸拎起來,一雙未著鞋履的雪白腳丫在空中亂晃,手像爪子似的胡亂划拉。
雲諫雙眸冷下,望著將夜,嗤道:「主人?」
「咿嗚嗚~」少年慌出貓叫。
將夜一驚,心想:完了!褻瀆師尊的事剛剛才發生,他明明是師尊的人,出來一趟卻招貓逗兔,惹上這麼軟嬌的少年。
師尊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