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晉江首發
厄尼斯特其實經常會忘記艾爾塞因是一名光明教會的主教。
畢竟能聽見心聲的他可以清清楚楚地聽見艾爾塞因對光明教會的不屑。嗯,這樣描述倒也並不是特別準確。確切的說,他是對光明教會的上層格外不屑。
說起來,如果不是時常看見艾爾塞因換上那身滾邊白金色的主教服飾去禮拜,厄尼斯特甚至都不能知道艾爾塞因是一名主教。他起先只是通過服裝知道他是一名教會的光元素法師而已。
但是主教和普通法師終究是不一樣的。
艾爾塞因是一名教授倒不奇怪,氣質上還十分的貼合。但如果說他是一名主教就多少有些違和感了,這違和感不是來源於他的氣質體態。畢竟若單單從那光明的氣質來說,恐怕在符合神的使徒這一角色的方面來說,無人能出其右。
但是在神像面前鯊人,在皇城的陰影中又有著很特別又重要的身份,這樣的艾爾塞因竟然可以通過教會的洗禮而毫髮無傷。這無疑在艾爾塞因的神秘感中又增添了一分。
不過有一件事情挺奇怪的。
厄尼斯特原來接觸過的主教雖說沒有忙得多麼恐怖吧,但都是要每天去教會的。然而這麼多天下來,艾爾塞因幾乎都沒有去過教會。
這種反常的跡象讓厄尼斯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難道艾爾塞因的這個主教的位置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厄尼斯特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覆。
結束了各自的事情,在學院休息了幾日加時不時在偏僻的旅店打卡之後,艾爾塞因突然暫停了規律的悠閑日常。
「我們換換口味吧。」艾爾塞因眉眼都是笑意,是真心期待的表情。
【時間差不多是可以看好戲的時候了。】
好戲?厄尼斯特有些好奇。
什麼好戲?他天天和艾爾塞因待在一起,似乎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好戲的苗頭呀?
於是厄尼斯特帶著疑惑,準備跟在艾爾塞因身後像往常那樣出門。
但是艾爾塞因一反常態,要求厄尼斯特以「寄生」他的狀態出門。
難道又要去什麼危險的地方了?
……
確實是危險的地方。
抵達目的地之後,厄尼斯木愣愣地感慨:可真是相當危險啊。
抬起頭,以白色為基調,金色為輔助的光明教會分會就出現在了面前。
是光!明!教!會!
很符合艾爾塞因的風格。
在挑釁光明神的紅線上瘋狂開舞會。
不然厄尼斯特想不到還有誰會帶一隻全黑暗屬性的生物進光明教會了。這完全是一旦被發現就是分分鐘被光明教會,這個地盤佔比大陸百分之八十的強大教會追殺致死的節奏。
但是這種事情由艾爾塞因來做,竟然一點都不意外呢……
如果不是相當信任艾爾塞因,厄尼斯特此刻的動作應該是迅速凝成幽靈貓形態,然後迅速跑路。
畢竟一隻黑暗生物進了光明教會,那可是要買面臨隨時都可能被發現,並且想要逃跑還會被魔法陣直接困住的下場。
但是厄尼斯特還是安靜地待在艾爾塞因身上,靜靜地觀察著,並且克制著自己每時每刻都想逃離的本能。
他想要相信艾爾塞因。說不出為什麼,但是他想拋掉自己一直在冒出的懷疑來去相信艾爾塞因。
即使他知道一旦失敗,下場會多麼慘烈。
然後艾爾塞因踏入了光明教會。
無事發生。
沒有任何不適感。
厄尼斯特心理冒出的問號幾乎要具象化然後將他淹沒了。
黑暗和光明元素天然的互相不適感竟然一絲一毫都沒有在他身上產生。
這很奇怪。
但緊接著,厄尼斯特就發現更奇怪的事情——
光明教會的人對待艾爾塞因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對待一名自己教會的主教那樣發自內心的尊重。
相反,他們幾乎完全無視了自己的主教。甚至有人冒出來故意陰陽怪氣:「光明神護佑,我又看到髒東西了?真是令人心情充滿了不愉快。」
厄尼斯特:這種閉眼說話的人甚至還不止一個。
什麼「天吶,我看到了什麼?我的眼睛被污染了」,「今天看來是個不幸的日子」……
厄尼斯特真是被震驚到了。究竟是這裡的光明教會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
不過這種情況到微妙地讓厄尼斯特回憶起了灰暗的過去。
就像那些人用石頭砸他,用言語嘲諷他:「這樣的垃圾為什麼還能看見」、「沒人要的私生子而已」、「長得不堪入目」、「他怎麼還不死」……
他開始還想要辯駁,後來卻已經麻木。
被潑水、被嘲諷、被孤立,乃至被誣陷、被不公平的對待,都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厄尼斯特的元素不穩定地波動起來。
不過艾爾塞因的態度卻始終平靜,甚至還在心底點評了一下:「看來索倫任教皇的時間肯定很接近了。不然他們不會這樣急著表現自己。」
這種平靜感染了厄尼斯特,讓他稍稍從過往的記憶中抽出,平息了幾分黑暗的心情。
厄尼斯特的腦袋開始重新轉動。
索倫?那不是即將任教皇的那名主教的名字嗎?厄尼斯特尾巴不自覺地揚起落下,劃過一條弧線,好像明悟了什麼。
光明教會的不友好態度完全無法影響艾爾塞因,而他們除了各種難聽的話也沒有別的辦法干涉艾爾塞因。再怎麼說艾爾塞因也是實打實的主教,並且背後有不小的支持力度,要是真的動了手就不好收場了。
但被一群人刻意討厭,永遠稱不上令人愉快的事情。
然而艾爾塞因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甚至興緻勃勃。
他走到樓梯的隔間,那裡往上,有一個狹窄的隱蔽房間,正好可以看見下面那些光明教會的人的活動情況,話語也清晰可聞。
「我覺得我剛剛的用詞很難聽,索倫冕下肯定會很滿意!」
「你可拉倒,我覺得我發揮的才好。」
「沒刺到他的樣子呢!真可惜,好想看他崩潰的樣子啊,那樣就可以記錄下來送給冕下了。」
下面的人見艾爾塞因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開始放肆地討論,似乎絲毫都不害怕被艾爾塞因聽見。
厄尼斯特彷彿看到過去自己面對的情景,那些完全不加以掩飾的污言穢語和排擠讓他情緒難以平靜。
或許他以為自己已經麻木,可是在再一次見到與當初類似的場景時,他還是難以自控地感受到黑暗。
「你怎麼開不起玩笑啊?」「你以為你是誰啊?」「哈哈哈,那個怪傢伙。」「噁心東西,去死啊!」
……
那些回憶如同濃稠的霧氣將他包裹,堵住了口鼻,窒息感隨之上涌。
就好像被淹入了無法控制的深海之中。
「比我想象中還要放縱。」艾爾塞因一如既往的聲音徑直打斷了厄尼斯特的思路。他正低頭觀賞他們興高采烈談話的樣子。
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語調,是正以傷害他人為榮耀,為資本,為籌碼。
「索倫啊……索倫.亞歷山大……」艾爾塞因意味不明地喃喃。厄尼斯特忍不住跟著艾爾塞因的節奏去思考,而將剛才的痛苦回憶漸漸淡忘。
「嗯,差不多了。」艾爾塞因拿出口袋裡的金色懷錶看了一眼,確定了時間。
「五……」
「四……」
「三……」
「二……」
「一!」
艾爾塞因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就闖了進來,看衣服似乎也是光明教會的人。但是他的出現卻讓整個空間的氣氛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變化似乎是因為他和周圍人所說的話而引起的。
很快的,剛剛還因為有共同敵人而格外歡樂氣氛一下就變得凝滯了。
每個人變化的速度都太快而顯得場面格外戲劇化。
剛剛還說「沒刺到他,真可惜」的男人自己露出了被刺到般的難看神情;
剛剛以艾爾塞因為取樂對象的人群突然都難以控制的面色不好起來:
剛剛看艾爾塞因的好戲的人都成了艾爾塞因正在欣賞的好戲。
在場的人的表情都在短短的數十秒中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從而產生了完全能被畫進畫中記錄下來的諷刺場面。厄尼斯特牢牢地注視著一切的發生,胸口壓住的那口氣突然緩緩地散去了。
人應該是很害怕被看穿的。有讀心術的厄尼斯特最清楚這一點。畢竟他的好幾次生死危機都因為讀心的泄露而導致。
但是面對艾爾塞因這樣一個表現的算無遺策、多智近妖的人,厄尼斯特突然感覺到了安心。
甚至是一同欣賞起了下方的「變臉」。
「很棒的一齣戲劇。不是嗎?」艾爾塞因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將衣領扣到最上面一顆,準備去欣賞欣賞自己安排下的戲劇。
厄尼斯特忍不住去應答:「嗯,很棒!」
即使知道無法與艾爾塞因心意相同,此時他想說的話艾爾塞因根本聽不到,厄尼斯特也忍不住回答——
「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