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晉江首發
艾爾塞因的心情很愉悅。
看來溫斯特子爵的最後一點餘熱也發揮的非常完美。當初他留下一點溫斯特子爵的灰燼沒有徹底銷毀,又留在馬場的戰後垃圾里,是想著讓溫斯特子爵合理消失。
至於那保存良好的殘留在上面的光元素算是一個閑筆,一點生活的小趣味。
無論徹查馬場事件的占卜師是能力不足,還是立場在教會,這件事情都不會發展得這麼順利。
但,事實就是,這件事情發生的出奇的順利。
看來,上次敏銳地在皇宮發現他和厄尼斯特一起離開的就是這名占卜師了。
能力出眾,又立場模糊。能同時符合這兩點,又是在皇城的占卜師,那很難有第二個人選了。
蒂娜……
艾爾塞因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雖然占卜師大都會相當注意自己的神秘性來自保,畢竟她們都體能都極其弱。但是艾爾塞因仍然已經初步判斷出這位蒂娜女士應該是正統占卜師,甚至是涅沁的血脈後代。
對他闖入皇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明她對皇宮並不忠心,樂於看到好戲發生。
與此同時,她在察覺馬場血案的發生地有光元素法術的殘留後,並沒有選擇隱瞞或者暗中溝通,而是直接讓皇室得到信息。使得珍妮斯校長最近格外忙碌,讓教會眾人臉色難看。這證明她大概率也不站教會陣容。
這種事情是很少發生的。
占卜師因為其天賦的特殊性,在人群中並不常見。她們並不像教會那樣,有極大的勢力。所以一般她們都會選擇背靠一方勢力,或是「強龍」,也就是教會,或是「地頭蛇」,則是當地皇室。
像蒂娜這種看似被皇室任用,又暗地立場飄忽的,很容易就會讓艾爾塞因想到涅沁的後代。
艾爾塞因作為教派聖史分析學的教授,對教會的歷史是有非常深刻的研究的。因此從很多典籍遺留的隻言片語中還原了很多過去的實際情況。
涅沁當初既然都逼迫教會承認了占卜師的地位了,為什麼現在教會的說法又完全掩蓋了過去的歷史?
在教會的角度,當然是為了教會的威嚴。
那從占卜師一方的角度看呢?
那當然是為了保護其他弱小的占卜師了。
不過說起來,就算雙方都做出了妥協,占卜師當然也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教會可以扭曲過去,她們自己人還是要都弄清楚和教會之間微妙的關係的。
因此,就算野路子出來的占卜師可能不知道過去,十分親近教會。但是正統的占卜師即便面上不顯,暗地裡也是很樂意看教會吃癟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下面這場仍然在繼續的「表演」。
艾爾塞因慢條斯理地一邊走下樓梯,一邊欣賞那些穿著教士服、修女服的人變臉。
看來珍妮斯女士為了彌補之前的大簍子真的是使出大力氣了。艾爾塞因看著那些人難看的臉色,漫不經心地想。
艾爾塞因轉去教會的藥材室拿了一大堆藥草之類的藥品,沒有一個人有心情阻攔他。
畢竟他們的一大筆錢都因為珍妮斯校長的攪和泡湯了,心都在滴血,正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面,一點也沒有關注艾爾塞因在幹什麼的想法。
因此,艾爾塞因非常順利地在看完戲之後薅了光明教會一大把羊毛。
然後去做義診。
重新凝成幽靈貓的厄尼斯特:貓貓震驚!
艾爾塞因想要去義診?!厄尼斯特覺得自己的認知又被刷新了。
義診其實算是光明教會的傳統行動。在早期的時候,為了鍛煉新手光元素法師的治療能力,免費為貧苦的民眾治療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
除此之外,大範圍開展免費治療也有著迅速察覺黑暗元素活動蹤跡的意義所在。
但是在幾百年後的如今,厄尼斯特基本上已經見不到義診了。只有極其傳統的老教士還保留著這種習慣,時不時會免費為周圍的人治療。
艾爾塞因這樣鯊人毫不手軟的人竟然也是免費治療活動的支持者嗎?
厄尼斯特站在一遍,看艾爾塞因熟練地借用了攤鋪的一角以作義診的地點,真心有些驚訝。
要知道,無論是一位主教,還是一位大魔法師,出手的價格都可是很高的。特別是大魔法師,隨便去一個國家,都是要受到高規格的接待的。
但現在,艾爾塞因作為一個大魔法師就坐在路邊,帶著和煦的笑容,溫和地給熟練湧來排隊的人群一個一個地用光元素治療。
因為光魔法主要有凈化和治療的作用,對很多疾病沒有作用,所以艾爾塞因還會從身邊的藥品裡面拿一些給他們使用。
厄尼斯特站在隊伍旁邊,腦袋裡的心聲吵得要爆炸:
「是!是冕下!冕下今天仍然準時來了!」
「光明神在上,怎麼會有冕下這樣好的人。希望他能在聖托里尼多待一段時間。」
「父親、父親的病有救了!幸好!幸好堅持到現在了。」
厄尼斯特頂著嗡嗡作響地腦袋抬頭,卻並沒有看到多少人開口。每個人都規規矩矩地排隊,眼神中帶著渴望,希望得到救治。
他們這樣的人,作為皇城的底層人物,根本沒有去請光明教會教士治療的錢。如果得了病,在簡單的土方法治療沒有作用之後,面臨的就是買不起正經魔葯,又請不動教會教士,只能在病痛中死去的結果。
但沒有人想死,所以他們都老老實實排著隊。
就算是平日里再兇惡的人也只能抱著孩子不住的探頭,不敢發出聲音,生怕惹惱了艾爾塞因。雖然艾爾塞因看起來非常和善,但他們仍舊天然地畏懼著。
但還是有急症的人排著排著隊就按捺不住地猛衝出來,帶著哭腔請求治療撐不下去的孩子:「求您,求您!救救她!救救她!」
但厄尼斯特卻聽見了她的心聲:「這次不知道有沒有。應該有吧。」與焦急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這人……
厄尼斯特擰起了眉頭,開始懷疑她別有心機。他身體都綳了起來,隨時準備給她一爪子。
艾爾塞因並不氣惱她的狼狽擾亂了現場,他駕輕就熟地使用小凈化術,讓那閉過氣的孩子緩口氣,再塞那婦人一把藥草。看著那婦人感恩戴德地離開。
婦人的安分離開讓厄尼斯特有些詫異,他趕緊湊過去,想聽聽艾爾塞因的心聲。
艾爾塞因瞥了一眼目光炯炯的小貓咪。這還真是一點也不掩蓋自己讀心的能力了。
嗯……一隻有著好奇心的幽靈貓。
艾爾塞因臉上仍舊微微笑著安撫面前的老人,在對方反覆搽手也黑漆漆地不好意思伸手接葯的時候溫柔地抓住對方的手腕,將葯放在對方手心。再看著老人淚眼婆娑地離開。
接著是下一個、下下一個,他全程都沒有停過,態度始終溫和。
厄尼斯特不好意思打擾他,就蹲坐在一邊,蹲著蹲著就閉眼睡著了。
一直到夕陽染紅天空,隊伍也仍舊長長的。
這樣一次義診,一個月才有一次,是十分珍貴的。錯過了,可能就命都沒了,所以誰也不肯輕易離開,一定要等到最後一刻。
但是時間已經很晚了,周圍的人就開始送水、送食物,艾爾塞因都微笑著接了,但是一口也沒有吃。一直到進入深夜,隊伍走到了盡頭,所有人都離開了,他才站起身,收拾好東西。
厄尼斯特已經睡了一覺醒過來了,兩隻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些嚇人。
這種貧窮的地方,深夜是不會點燈的。所以到處都黑漆漆的,只能通過一點黯淡的月光來看清道路。
「怎麼了?一直盯著我。」艾爾塞因笑意盈盈地問厄尼斯特。
「喵。」
「想知道什麼?你又聽到誰的心聲了?」艾爾塞因明知故問。
「喵。」分明不是。厄尼斯特已經把那個奇怪的婦人忘得差不多了。
他只是盯著艾爾塞因,似乎想要把他看透。
他真的是……好奇怪的人。
弄不明白。
還……永遠都和別人不一樣。
別人不敢鯊溫斯特子爵,他偏要鯊,還能把事情撇得乾乾淨淨。別人覺得精靈新奇,想要用精靈牟取暴利,他非要去救族群衰落的精靈。
這些都可以用他喜歡尋找刺激,給貴族找麻煩來解釋。
但是,為什麼要來為這些又窮又苦的人免費治療呢?
明明在貴族的眼中,他們不值得一提,隨時可以踐踏,也沒辦法給他提供什麼幫助。
他總是,非要和別人不一樣。
那麼難以理解。
不過,如果他當初遇見的也是這樣一個難以理解的教士的話,或許他的母親就不會死了。
黑暗中的每一點光亮都彌足珍貴。
就像海邊將擱淺的魚一條一條放回海水的小孩,他的舉動對每一條魚來說,都很重要。
艾爾塞因抱著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低落的厄尼斯特一步一步往回走:「就這麼想知道那個女人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聽到她在想什麼。不過,她的孩子並沒有生病。」
「喵?」
「她拿葯是為了賣的。」
「喵喵喵!」厄尼斯特立馬就要直起身,又給艾爾塞因按下去了。
「她的孩子要餓死了。」艾爾塞因看了看他聲音不急不緩,顯得格外冷靜:「沒什麼差別,不是嗎?」
【更何況,我本來就不在乎他們究竟怎麼樣。】
【我只是,在踐行承諾而已。】
?
遠處的黑暗中,一個起夜的男孩看見了一人一貓的影子,拉住了身邊大人的一角,揉了揉眼睛:「那是什麼?」
他的父親抱住他,認出了艾爾塞因的身影,想到一個月前差點失去僅剩的孩子的精力,忍不住吻了吻男孩的額頭,肯定地回答:「那是天使。」
「是神賜的禮物。」
男孩忍不住喃喃重複:「天使……」
原來那就是天使嗎?男孩迷迷濛蒙地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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