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寶藏(中)
二十六了斷恩怨英雄貼香消玉殞吐寶藏(中)
玄真道長把霍去病,風天南,黃秉和水成海等人給司徒劍引介。霍去病身為大司馬,身份極是隱秘,不能在大門口告訴司徒劍,玄真道長只說是霍先生,水成海等人在宮中身居要職,在江湖上沒什麼名氣,倒用的真名。司徒劍見霍去病貌相奇特威嚴,豪氣干雲,大是喜歡,禮敬有加。
司徒劍道:「司徒劍簡慢貴客,太也不成話,各位請。」側身肅客,把玄真道長等人迎進客廳,命庄丁送上茶水。
庄丁退下,玄真道長運起上清真氣,把周圍仔細諦聽了一番,確信無人,道:「司徒大俠,貧道有一事相瞞,還請司徒大劍恕罪。」司徒劍道:「不敢,道長請講。」玄真道長指著霍去病道:「司徒大俠,這位霍先生是大司馬霍去病霍將軍。剛才在門口,貧道沒有告訴司徒大劍,還請司徒大俠恕罪。」皇上新置大司馬位,衛青霍去病二人並列大司馬一事,天下皆知,司徒劍不意大司馬已到自己府上,啊的一聲,道:「道長做得對。」向霍去病施禮,道:「司徒劍見過大司馬。」霍去病還禮,道:「司徒大俠請免禮。霍某來得冒昧,還請司徒大俠原諒。」
玄真道長指著劉建道:「司徒大俠,這位是江都劉王爺。」指著細君道:「這位是郡主細君。」司徒劍又和劉建父女見禮。玄真道長指著應疾道:「這位是劉王爺的侍衛應疾,英雄了得,忠肝義膽,令人欽佩。」應疾道:「道長過獎了,應疾奴才一個,不敢有勞道長提起。」聲若洪鐘,震人耳鼓。司徒劍知道天下間,能得玄真道長提起的人不多,特地提起此人,此人必有過人處,忙敘禮。
玄真道長指著軍須靡道:「這位是烏孫王太孫。」司徒劍越聽越驚奇,一行人中不僅有大司馬,還有江都王爺,最後竟然連烏孫王太孫也有,和軍須靡見過禮。
玄真道長把水成海等人的身份說明。司徒劍萬未想到,水成海六人竟是皇上的六大侍衛,素聞六大侍衛,武功高強,平時難得見到一個,今日連袂上山,定有要事,道:「各位駕臨敝庄,可有要事?」
玄真道長道:「貧道聽說司徒大俠遍請天下英雄,召開武林大會,貧道雖是山野閑人,這等熱鬧,不可不湊,就趕了來。路上巧遇劉王爺和軍須靡王太孫,就一起來了。」
司徒劍道:「司徒劍不自量力,召開這武林大會,讓道長和各位笑話了。」玄真道長道:「司徒大俠憂心國事,貧道佩服得緊。司徒大俠有用得著貧道的地方,儘管吩咐就是,司徒大俠但有所命,貧道無有不遵。」司徒劍道:「道長和各位前來,司徒劍榮幸萬分,不敢勞動諸位大駕。」
玄真道長和薛道衡與司徒劍神交久也,聽了霍去病的話,甚是擔心司徒劍的安危,多方探詢,司徒劍言談舉止,毫無破綻。二人對霍去病的判斷開始懷疑,向霍去病望去,他只顧低頭喝茶,竟是沒有聽見他們的對答一般,二人心中狐疑,不知他在搗什麼鬼。
今天是八月十四,有許多客人上山,不乏天下知名的高手,司徒不得不親自迎接,和玄真道長等人閑談一陣,命人給眾人安排了住處,又去迎接客人。
眾人在屋裡,圍住霍去病,向他請教。霍去病道:「道長和司徒大俠的交情如何?」玄真道長道:「只見過一面,但神交久。」霍去病道:「道長和司徒大俠在什麼地方見過面?」薛道衡道:「在薛某的葯苑,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霍去病道:「二位當日和司徒大俠相見,印象如何?」任是非道:「豪氣逼人,英氣勃勃,令人心折。」
霍去病道:「今日可有不同處?」玄真道長雙手一拍,道:「對,少了昔日的豪氣。」薛道衡,任是非,薛琳和吳天星當日在葯苑見過司徒劍,頓覺司徒劍今天真的沒了昔日那種豪邁之氣,齊道:「對。」霍去病嘆道:「司徒大俠落入嬴復掌握中,死志已堅,縱有萬千豪氣,也消磨殆盡了。」
玄真道長道:「有勞霍將軍相救司徒大俠。」霍去病道:「我也想設法救他,可是無法可救。」任是非道:「我們先解去他的禁制,不讓天下人知曉就是。」霍去病道:「二哥把司徒大俠看得太小了。司徒大俠一生光明磊落,縱是我們解去禁制,他也會向天下英雄宣示真相,然後自絕,以全俠義之名。」玄真道長道:「將軍足智多謀,定有相救之道。」霍去病搖頭道:「司徒大俠的心志太堅,霍某無能為力。我們還是準備應付明日危局為是。」玄真道長知道,司徒劍心志極堅。霍去病束手,自是無法可想,想到即將失去一位好友,不免戚然。
霍去病道:「我們所余時間已不多,得早點設法為是。以霍某推測,嬴復雖是制住司徒大俠,他知道司徒大俠剛烈,也不敢逼得太甚,要不然司徒大俠拚死一博,武林群豪不至,他的算盤就要落空。明日大會一開始,司徒大俠要麼為嬴復所用,要不然,嬴復就會對他下毒手。」眾人明白,以嬴復的所作所為,司徒劍要麼為他所用,要麼被他殺害,絕不會讓司徒劍成為他的絆腳石。
霍去病道:「司徒大俠定會盡全力保護與會群雄安全,嬴復誓在必得,放蠱下毒諸般惡毒手段定用無疑,司徒大俠不明此道,不是對手。我們趁現在有空,把解藥先下在水裡,水井,水桶,水缸,凡是有水的地方,都要下,不得有一處放過,這是其一;以霍某推測,嬴復除了在司徒大俠府里有厲害安排,在外面也有安排,各路豪傑,不乏忠義之輩,我們要先行連絡,眾志成城,共破嬴復機關,這是其二。」
玄真道長等人和霍去病同行,甚服其能,齊道:「請將軍吩咐。」霍去病道:「現下我們分作兩起,一起由二哥和風大人,去下解藥,餘下的就去連絡各路豪傑。諸位以為如何?」玄真道長道:「將軍妙算,無有不中,我等聽候吩咐就是。」眾人依照霍去病吩咐辦事。
任是非和風天南來到院子里,趁別人不注意,來到井邊,任是非取出解藥,扔在井水裡,運起劈空掌力,向井裡輕拍幾掌,井水給他掌力一激,翻滾起來,把解藥混和均勻。院子里共有兩口水井,都放了解藥。二人記著霍去病的吩咐,到廚房去放解藥。廚房裡正有不少傭人在燒飯,任是非用天機指力,點了他們的昏睡穴,放了解藥,臨去時,解了他們的穴道。傭人不明所以,還以為自己突然之間打起瞌睡來了,絲毫不懷疑。
二人回到屋裡,向霍去病報告,一切弄妥。霍去病,薛琳,水成海等人在江湖上沒有什麼熟人,就不去聯絡群豪,留在屋裡。任是非雖是大名播於天下,和江湖同道可沒什麼交往,也不去。任是非不去,風天南也不去。這聯絡武林同的事,就由玄真道長,薛道衡,黃秉和蔣全興師徒三人去辦。
晚上,玄真道長,薛道衡,黃秉和蔣全興師徒三人回來,說已聯絡了一百多武林同道,這一百武林同道還有朋友,加起來,沒有一千,也有七八百。霍去病甚是滿意,說有這麼多人相助,就不怕嬴復。
過了一會兒,司徒劍來請眾人赴宴。明日就是武林大會之期,今晚有身份,有地位的名宿高手,差不多到齊了,司徒劍自是要盡地主之誼,宴請各地名武師。
眾人隨司徒劍來到宴會廳坐定,管家把有名武師接了進來。這些武師自恃身份,司徒劍不來親迎,未免不高興,一見到玄真道長和薛道衡,還有那天下知名的任是非早已在座,方才明白,自己和別人身份相去甚遠,也就不敢不高興。
司徒劍給眾人一一引介,霍去病大司馬的身份極是隱秘,不能泄露,司徒劍只含糊其詞地說霍先生。武林中,不願以真姓名示人的人甚多,也不以為異。這些赴宴的武師有泰山派掌門松喬道長,東海派掌門金大彪,荊襄名武師祁三星,越中名武師鄺東石,邯鄲一字劍派掌門韓無雨,共計三十二人。
司徒劍給眾人引見完畢,正要請眾人入席,管家引進一個人來,玄真道長等人一瞧,正是在葯苑一怒而去的雷被。司徒劍和雷被私交甚厚,相見之下,甚是高興,給眾人引介一番。
司徒劍請眾人入席,眾人公推玄真道長坐了首席,薛道衡緊挨著玄真道長就坐,坐在第三位的是雷被。眾人推任是非坐第四位,任是非不肯,讓給蔣全興,蔣全興心想有大司馬在場,這第四位坐不得,讓給霍去病,霍去病也不客氣,坐了第四位。霍去病貌相非凡,豪氣干雲,令人折服,松喬道長等人雖是沒聽過這號人物,也不敢小覷。蔣全興坐在第五位。各人依名望排定坐次坐了。任是非坐在末位,薛琳挨著他坐了。
司徒劍端起酒杯道:「司徒劍狂妄,不自量力,發英雄貼,遍召天下英雄,承蒙各位不棄,前來嵩山,司徒劍很是感激,聊備薄酒,敬各位一杯,以示謝意。」一仰脖子,幹了。眾人齊道:「不敢。」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幹了。薛琳不善飲,櫻唇在酒杯上碰了一下,放了下來。司徒劍頻頻敬酒,眾人也是酒到杯乾。
眾人幾杯酒下肚,有了幾分酒意,話也多了起來,相識的大敘別來之情,不識的,乘機套近乎,不多久,就熟絡了。玄真道長等人趁機大下說詞,說得眾人無不願與胡虜一戰。眾人直鬧到三更,才散席,回房休息。
眾人心念武林大會,早早起床,用過早點,來到府外草坪上。司徒劍府外有一個草坪,方圓數里大小,與會群雄已到了數千人,在草坪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用早點。一眾庄丁在管家指揮下,忙著侍候群雄。司徒劍雖是武林大豪,要招待數千武林豪客,別的不說,單是住處就不能完全解決,好在武林中人有個地方睡覺就行,也不計較這些,昨晚有不少群雄或在草坪上,或在樹林里歇息。
群雄用過早點,庄丁把碗筷收走,自去清洗。群雄談論起今日武林大會,百般猜測,也不用細表。玄真道長等人忙著和群雄結交。
時近正午,司徒劍和雷被等人出來了。司徒劍道:「司徒劍狂妄,不自量力,驚動各位俠駕,甚是過意不去,這裡向各位致歉。」抱拳團團一揖。他內功精湛,話聲平淡柔和,在場數千群雄無不聽得清清楚楚,就如在自己耳邊敘話一般。群雄無不佩服,道:「司徒大俠見召,不敢不從。」數千人說來,聲音甚是洪亮。
司徒劍道:「蠻夷猾夏,千年不絕,我朝猶甚。冒頓困高祖,謾高后,匈奴連年盜邊,侵奪無已,邊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中,我輩大好男兒,當為國出力,奮力邊關,卻匈奴於境外。」群雄道:「司徒大俠說得是。我輩不才,願襄盛舉,請司徒大俠發號施令,殺上邊關,救我朝百姓於水深火熱中。」群雄遊歷五湖四海,邊關自是到過,見識過匈奴盜邊慘酷,殺人放火,無所不用其極,早有殺敵邊關之志,聽了司徒劍的話,禁不住熱血沸騰。
司徒劍搖手道:「有玄真道長,薛神醫和任是非任少俠在,司徒劍不敢做發號施令人。」玄真道長三人大名播於天下,群雄無人不知,料想今日武林大會,三人必到,乍聞三人已到,仍是驚詫不已,議論紛紛。玄真道長道:「司徒大俠過謙了,司徒大俠名震於武林,俠義無雙,這發號施令人,非司徒大俠莫屬。」
群雄中有人道:「司徒大俠和玄真道長,薛神醫,任少俠都是忠義之士,誰發號施令都行,我都聽。」有人道:「還是玄真道長發號施令好些。」有人道:「任少俠功勞最大,他發號令最好。」還有人道:「任少俠功勞最大沒錯,他武功不是最好的,還是薛神醫發令好。」
司徒劍道:「道長過獎了。」他一開口說話,就別人的聲音壓了下去,群雄住嘴。司徒劍話鋒一轉,道:「司徒劍愧對天下英雄。」群雄心急的嚷道:「司徒大俠說哪裡話,我們今日得聚,共商大計,是大大的美事。」司徒劍不理,道:「就在我輩男兒聚會,共商盛舉時,卻有人賣國求榮,要把華夏大好河山拱手送給匈奴。」
群雄群情激憤,怒道:「是誰?司徒大俠,快說,是誰?」有的已經罵起來了,道:「他奶奶的,是哪個天殺的干這種勾當?」有的罵道:「司徒大俠,快說,老子把他揪出來宰了。」更有甚者,已亮出兵刃。司徒劍道:「就是嬴復。」群雄大吃一驚,齊道:「逍遙仙?」嬴復雖已數十年未在江湖上露面,名頭著實響亮,群雄一聽,無不吃驚,叫嚷的也不敢叫了,心中還大是後悔,早知是這個煞星,也該嘴下積德。
司徒劍話音剛落,有人道:「司徒劍,你不想要你妻兒的性命了?」話聲平和,毫無喜怒,聲音也不大,群雄聽在耳里,如針刺一般,疼痛難忍,難受之極,禁不住怒道:「是誰?」有人拔出兵器,喝道:「有種的就出來,暗算人的不是好漢。」
話聲又起,道:「嬴某早已來了,是你瞎了狗眼。」話聲和第一次話聲一樣,令人發昏。話音剛落,有不少人口噴鮮血,摔倒在地。摔倒在地的,不是手中有兵器,就是剛才出語無狀的武林豪傑。嬴復竟能以聲音殺人,把辱罵他的人傷於一句話中,無一誤傷,無一漏掉,群雄無不大驚失色,如見鬼魅,驚恐萬狀。
司徒劍,玄真道長和薛道衡三人和嬴復齊名,同列六大高手之列,雖不受他話聲影響,亦是吃驚不小,心想這份功力,自己遠遠不及。
一陣絲竹之聲傳來,司徒劍莊院里有人出來。走在頭裡的是兩隊大漢,赤著上身,肌肉虯結,左邊大漢手執秦字大旗,右邊大漢手執嬴字大旗,共四十人,每種旗幟二十面。大旗後面是兩隊吹打手,左邊一隊敲鑼打鼓,右邊一隊吹笙弄簫,絲竹之聲,悠揚悅耳,鑼鼓聲聲震天地。吹打手後面是八名道僮,分成兩隊,清風領著左隊,明月領著右隊,手捧香爐,香爐中檀香燃得正旺,青煙裊裊升起。
道僮後面是一頂四抬軟兜,軟兜上有一個人,國字臉,寬眉大額,貌相威武,就是坐著也有五尺來高,要是站起來,足有八尺高下,當真堂堂八尺之軀,身著道袍,潔凈異常,一塵不染,一部長髯及臍,一派仙風道骨,飄然出塵之姿,面如冠玉,看年紀,不過三十上下,要不是他胸前的一部銀髯,真還以為他是個中年人,正是嬴復。嬴復膝頭放有一把鐵箏,通體漆黑。嬴復一雙眼睛晶瑩若玉,就如不會武功人的眼神,細看之下,又覺蘊含無窮。任是非三年前見過嬴復一面,沒想到再見面,他竟然返老還童,年輕了許多。
玄真道長和薛道衡二人齊道:「五師弟。」對望一眼,心道:「他的功夫,竟到返璞歸真的境地,天下間,難有對手。」均覺今日之局,當真危急,霍去病事事先行料著,更是欽佩,忍不住向霍去病望去。霍去病無絲毫變化,一如平時。
軟兜後面,跟著三個人,是丁劍全,歐劍通和上官劍南。三人緊跟轎子,緩步而來,甚是悠閑。三人後面是蘇飛,李尚,田由,伍被,毛被,晉昌七人。雷被叫道:「大哥。」就要奔過去,蘇飛七人竟似未見一般,雷被大是傷心,跨出的步子,收了回來。七人後面是司徒劍的家眷,庄丁,廝仆,被一隊手執刀劍的黑衣人推搡著出來。黑衣人手中刀劍,指著他們的背心。
吳天星和薛琳一見上官劍南,就要上前報仇,吳天星喝道:「上官劍南,吳天星找你報仇來了。有種的,你就出來領死。」上官劍南竟若未聽見,一聲不吭。嬴復在鐵箏上一撥,錚的一聲,吳天星胸口一窒,如中巨杵,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薛琳正要喝罵,薛道衡道:「琳兒,別胡來。」薛琳知道爺爺擔心她為報父母之仇,攪亂大事,才阻止,雖是不願,也只得作罷。
一行人出來,各站方位,整整齊齊,把嬴復拱在中間。嬴復在鐵箏上撥了三下,錚錚之聲不絕,遠遠地傳了開去。群雄心臟急劇跳動了三下。
箏聲一絕,山下有人道:「始皇帝,一統華夏,千秋萬載,永做帝皇。始皇帝,一統華夏,千秋萬載,永做帝皇。」山谷轟鳴,良久不絕,不知有多少人。群雄聞之大驚,心想中了他的機關,這下小命難保,膽小的,向山腳跑去。
山坡上轉出一隊隊手執大旗的人來,或出左腳,或出右腳,整齊劃一,向群雄逼來。逃跑的想從隊與隊空隙間鑽過去,這些人手中旗幟突然向左伸出,剛好把空隙填滿,把逃跑的人逼了回來。這些人步履不停,繼續前行,把場邊的群雄也給逼了過來,直到把場邊群雄擠壓在極小範圍內,把群雄團團圍住,才停了下來。
這些人腳下停了下來,嘴上可沒停,仍是諛詞如潮,溜須拍馬,吹捧嬴復。有的道:「嬴先生武功蓋世,冠絕古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恢復大秦朝庭,千秋萬載,永做聖王。」有的道:「嬴先生武功蓋世,仁德配天地,真聖王才,你們這些奴才,還不跪下,懇請嬴先生收下。」這句諛詞未盡,有人接上,道:「嬴先生仁德配天地,三王五帝不及,只要你們這些奴才懇求,嬴先生定會不究前嫌,收在門下。」撲地跪倒,向嬴復磕頭,咚咚有聲,虔誠萬分,極盡卑恭之能事,道:「奴才河洛鄔正大,懇請嬴先生慈悲,收在門下,奴才願為先生肝腦塗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說到後來,聲淚俱下,忠誠之心,可表天日。是怕群雄不知禮節,以身示範起來。
河洛鄔正大,是名滿天下的高手,和他弟弟鄔正小,號稱河洛雙雄,竟也自甘效力於嬴復,群雄無不大驚。群雄向人群望去,有不少武林名宿,河洛雙雄老二鄔正小,關西五傑關震山五兄弟,南山三樵夫劉無名三兄弟,川中鐵算盤霍算珠均在其中。這些人,人人是雄霸一方的武林大豪,竟也心甘情願地給嬴復當起走狗來了。
嬴復聽得笑眯眯的,兩眼笑成一線,道:「起來。」甚是嘉勉。鄔正大如聆仙音,給嬴復磕了幾個響頭,道:「謝先生。」站了起來,馬屁拍對了,獨樹一幟,滿臉喜色,喜慰不勝。
其他的人見鄔正大拍馬屁拍對了,豈甘落後,花樣翻新,各出機抒,大拍嬴復的馬屁。這些人都是粗鄙武人,不通文墨,翻來覆去,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句,念到後來,自己也不大起勁了,嬴復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了,笑容也沒了。
有個叫盧千思的人,曾經讀過幾本書,有點墨水,腦筋靈活,從懷裡掏出一本絹冊來,朗聲誦道:「及於始皇帝,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覆至尊而制,執敲朴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正是賈誼的,絞盡腦汗之後,無奈之餘,只得掏出來讀了起來。
氣勢磅礴,嬴復大是受用,一邊聽,一邊心道:「賈誼還真點才能,要是生在今世,我當皇帝后,定封他做宰相。」心中受用,忍不住點頭,微笑不止。嬴復讀過,自己讀來不大有勁,聽別人讀來,讚揚自己先祖,甚是受用,舒服之極。高興之下,忘了這篇文章名為,自是數落秦朝的過失,用在此處,大是不妥。
嬴復大是受用,舒泰萬分,盧千思心想這馬屁算是拍對了,精神大振,提高聲音,往下念道:「南取百粵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粵之君俯首系頸,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蕃籬,卻匈奴七百餘里,胡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他讀順了口,忘了想想「卻匈奴七百餘里」是什麼意思,嬴復正和匈奴結盟,當此之時,念這句話,大是不妥。嬴復高興之下,也沒發覺。
其他人見盧千思拍馬屁拍對了,不甘示弱,放開喉嚨,唱了起來,道:「南取百粵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粵之君俯首系頸,委命下吏……」盧千思讀一句,別人唱一句,一人唱千人和,到後來,盡皆跟在後面,唱了起來。有人取出樂器,吹起了音樂,與之相和,好不熱鬧。盧千思開心得很,心想這正是大出風頭的時候,機不失,失則不再,讀一句,停下來,等他們唱完,再讀一句。
一路讀,一路唱,第一篇讀完,開始讀第二篇。嬴復受用之極,竟是忘了「身死人手,為天下笑」是什麼意思。直到眾人唱讀到「秦王懷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廢王道而立私愛……」方始驚覺,臉一板,鼻孔里哼了一聲。
他內力深厚,一哼之下,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唱讀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立時驚覺,不自然地停了下來。這才有心思回想唱詞,發覺有不少不敬的句子,驚懼不已,一齊怒目瞪視著盧千思,心想你害得老子好慘,還不該死?抽出兵刃,齊往他身上招呼。盧千思沉浸在拍馬屁有道的喜悅中,渾不知大禍臨頭,直到刀劍加身,穿胸透背,才驚覺,道:「你們……」頭一歪,立時氣絕,至死不瞑目,不知他們何以突然之間,刀劍加於己身。
群雄見這些人大拍嬴復馬屁,卑恭若斯,大是肉麻,為了自脫其禍,不惜殺人,不禁心驚膽顫。
出了點洋相,嬴復也微覺尷尬,為轉移別人注意力,道:「大師哥,二師哥,三十年沒見了,你們好象老了許多。」玄真道長和薛道衡乍見嬴復,昔年同門練武的情景湧上心頭,心中起伏不定,二人吸口氣,穩穩心神,玄真道長道:「五師弟,你就看在昔年情份上,聽大師兄一聲勸,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把司徒大俠一家放了。」嬴復道:「哼,憑你也配來教訓我。天下本來就是我嬴家的,我要殺誰,就殺誰,你管得著?」
玄真道長在武林中望隆位尊,甚得武林人物敬重,嬴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喝斥玄真道長,群雄大為不憤,性急的反唇相譏。
玄真道長也不以為迕,道:「五師弟,人心所向,天意當歸,始皇帝殘暴不仁,失天下心,群雄奮起而亡秦族,是天意所然,非人力所能為。逆天不祥,你就不要再做違背天意的事了。」
嬴復極不耐煩,怒道:「玄真,你給我住口。人定勝天,以我嬴復的武功,有誰敢不服?誰不服,我就殺誰。」
玄真道長道:「五師弟,你欺師滅祖,罪孽深重,只要你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誠心悔過,何嘗沒有新生。」
嬴復道:「我沒有錯。修羊公這臭牛鼻子,不告訴我雷尊的下落,無非是想吞沒我家的寶物,偽君子,假道學,殺得好。」
玄真道長好言相勸,不想他置若罔聞,變本加厲,罵起師尊來了,氣往上沖,就要反唇相譏。司徒劍適時開口道:「嬴復,你制住我家人,想要司徒劍屈服,你把司徒劍看得也太小了。」
嬴復道:「司徒劍,我要你召開武林大會,你也照辦了,你還以為你是那個令人景仰的大俠?你就乖乖地求我收在門下,嬴某看在你武功開一面,不難為你。」
司徒劍朗聲道:「司徒劍召開武林大會,就是為了要揭露你的陰謀。今日,你的陰謀暴露,司徒劍目的已達,有死而已。」
嬴復道:「司徒劍,你不怕死,你家人連同僕人一百零三人,都不怕死?」手一揮,黑衣人手上用力,捏在司徒劍家人,庄丁和傭人鎖骨上。家人,庄丁,傭人痛入骨髓,咬緊牙關,強忍著,就是不呼疼。
司徒劍的兒子司徒雄漢,只十一二歲,平日甚得父母寵愛,哪吃過這等苦楚,再也忍不住,叫道:「爹爹,爹爹,救救雄兒,快救救雄兒,痛死雄兒了。」嬴復得意一笑,道:「司徒雄漢,你只要跪下給我磕頭,就饒了你。」司徒雄漢立即跪倒,給嬴復跪磕頭,道:「嬴先生,嬴爺爺,嬴祖宗,請你老人家高抬貴手,饒了小的,饒了孫子。」年紀雖小,嘴巴倒也甜,為了活命,竟是願做孫子。嬴復得意萬分,道:「好孫子,好孫子,爺爺就饒你。」手一擺,抓住他的黑衣人鬆開手。司徒雄漢身上不再痛楚,歡天喜地地站了起來,向嬴復致謝,道:「多謝嬴祖宗。」
司徒劍見愛兒為了活命,不惜卑恭屈膝,傷心萬分,道:「雄兒,你可知道爹爹給你取名雄漢的意思?」司徒雄漢道:「爹爹是要雄兒長大了,擔負起驅逐胡虜,振興華夏的重任。」司徒劍道:「好孩子,乖孩子。」左手一揚,一股劈空掌力,直擊司徒雄漢背後的黑衣人,袖子一甩,三支袖箭,直射司徒雄漢,三支袖箭整整齊齊地插在司徒雄漢心窩上。司徒雄漢心口中箭,只叫得一聲:「爹爹。」立時氣絕。在場之人,除霍去病外,無不認為司徒劍逼開黑衣人,是要搶愛兒,哪曾想到他竟是要殺愛兒,待得玄真道長等人驚覺,要想搶救,已是不及。霍去病在司徒劍動手之際,明白他的心思,急叫道:「司徒大俠,不可。」想阻止,以他的武功,又哪裡阻止得了。
司徒劍看著女兒司徒明珠,道:「珠兒,你怕么?」司徒明珠十五六歲,極是堅強,道:「爹爹,珠兒不怕。」用力一掙,黑衣人猝不及防,給她掙脫了。司徒明珠掙脫黑衣人的掌握,並沒有逃跑,轉過身來,用盡全身之力,撲在黑衣人的劍上,黑衣人以為她要逃跑,挺劍欲追,哪知她竟是向手中劍撲來,驚叫一聲啊,急忙縮劍,已是不及。司徒明珠用力甚猛,劍尖透背而出。數千豪傑見司徒明珠如此剛烈,無不大驚,啊的一聲驚呼。
嬴復罵道:「沒用的奴才。」左手向後一揮,黑衣人凌空飛起,摔在數丈外,落在地上,動得兩動,已是氣絕。嬴復和黑衣人相去在五丈以上,輕輕一掌就把黑衣人打得落在數丈外,內力之深,足以傲視宇內,與會群雄,驚駭不已。
司徒劍無喜亦無悲,道:「好孩子,好孩子,這才是乖孩子。」對夫人道:「夫人,司徒劍對不起你。」夫人道:「相公,是賤妾連累了你。」嘴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倒在地上,已是氣絕。她是嚼舌自殺。
司徒劍就如沒看見一般,對群雄道:「各位,司徒劍有負天下英雄,以死相謝。」話聲一落,身子搖搖欲墜。玄真道長,薛道衡,任是非,蔣全興一齊驚叫道:「司徒大俠。」身形一晃,瀉落當場。
任是非手一伸,扶住司徒劍肩膀,司徒劍臉如金紙,呼吸微弱,嘴角溢血,急叫道:「師叔,快來。」薛道衡廢然道:「鶴頂紅!司徒大俠,你何必如此。」司徒劍死念早決,玄真道長等人到來,知道要是用兵器,或是用掌力自戕,他們必然阻止,才服天下間至毒毒藥鶴頂紅。司徒劍道:「任少俠,天籟魔……音。」頭一歪,立時氣絕。他已看出,任是非的武功並不在嬴復之下,特地提醒任是非。
司徒劍府上的庄丁,傭人,見司徒劍自殺,齊叫道:「老爺,老爺。」轉身用力撲在黑衣人手中的刀劍上,黑衣人猝不及防,要撤刀劍,已是不及。眾人死志甚堅,用力甚巨,刀劍刺正心窩,立時氣絕。司徒劍一代大俠,他府上人受他影響,有俠烈之風,慷慨就死,毫不猶豫。整個府上共一百零三人,除他兒子司徒雄漢求饒,無一人怕死。
群雄見司徒劍身為一代大俠,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無不戚然。司徒劍以一代大俠之尊,受制於嬴復,召開武林大會,為了相謝天下群雄,死得剛烈異常,無人敢稍有不敬之意。
嬴復道:「你死了,嬴某就沒辦法對付這些人了?嬴某就是要你把他們引來就行,你倒真聽話。逆我者亡,順我者昌,要活命的,趕快拋下兵器,要不然,要你們嘗嘗嬴某的手段。」
任是非放下司徒劍的屍身,瞪著嬴復道:「嬴復,你別得意,你的手段,我們瞭若指掌,你不過就是在水裡下毒,放蠱,師叔早就在水裡下了解藥,你還被蒙在鼓裡,也太他媽的笨。」他媽的三字,任是非自從識得董仲舒以來,第一次出口,自是怒極。
嬴復正是在水裡下毒,給任是非一語點破,也是吃驚,心道:「他怎麼知道?」道:「任是非,就憑你也能猜得透嬴某的手段?」任是非道:「任是非猜不著,自有人猜得到。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算計中。」嬴復愈聽愈驚,道:「是誰?快說。」眼睛從玄真道長,薛道衡二人臉上緩緩掠過,在他想來,只有玄真道長和薛道衡能與他匹敵,仔細想來,他們武功雖是不錯,要猜中他的心思,又有所不能。
霍去病越眾而出,和任是非並肩站在一起,道:「是我。」嬴復見霍去病貌相威嚴,倒也不敢小覷,道:「你是誰?」霍去病道:「在下霍去病,早已洞悉你的奸謀,在這恭候多時了。」朝庭新置大司馬位,衛霍二人同列大司馬位,早已傳遍天下,群雄驚聞大司馬親臨,無不大驚,心想大司馬親臨,自是非同尋常,今日必有一番龍爭虎鬥。已有不少人盤算,如何逃得性命,也有不少忠義之士,心中盤算,如何相助任是非等人。
嬴復有些不信,道:「你就是霍去病?」任是非道:「三弟就是大司馬,如假包換。」嬴復道:「就憑你霍去病那點功夫,也想阻止嬴某?」左手一揚,一道劈空掌力,直擊霍去病胸前。任是非怕嬴復暴起發難,早就在注意他的舉動,斜跨一步,擋在霍去病身前,左掌迎了上去,二人掌力相交,無聲無息,二人上身微微一晃,任是非站在原地不動,嬴復坐在轎子上,轎夫禁受不起,向後退了三步,方才站穩。
玄真道長,薛道衡,薛琳,黃秉,蔣全興,吳天星,水成海等人,知道霍去病的安危,關係天下安危,齊皆掠到霍去病身旁,把他圍在中間,保護起來。
任嬴二人對了一掌,勢均力敵,胸口發酸,手臂發麻,略一調息,嬴復運起上清真氣,就要向任是非攻去。有人喝道:「惡賊,你往哪裡逃?你欺騙小梅,你這該死的惡賊。」充滿怨恨,又有無限傷痛。來人功力極高,震人耳鼓,嗡嗡作響,聲音遠遠傳了開去,山谷轟鳴,良久不絕。
玄真道長,薛道衡,任是非,薛琳和吳天星聽聲音就知道是乾坤書生方宏儒到了,齊向聲音傳來處望去,方宏儒手拿摺扇,一身儒服,與在葯苑時,並無變化,正向嬴復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