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回天下第一堡
今天的天下第一堡似乎格外的安靜,處處透露著嚴肅與嚴謹。入堡口出,更是多了幾個衣裝整潔手持長劍的武林中人守衛安全。堡內往往說說笑笑的丫鬟今天也是低頭不敢吱聲,低著頭匆匆的走過來走過去,再仔細一看,似乎每個人都穿了新裝,稍加打點了一番。
大堂內更是換了新的桌椅。幾個新鮮的盆栽擺放在大堂內的架子上,屋內更是飄散著淡淡的花草香。西長風不苟言笑的坐在大堂的主人位置上。一身藏青色的錦袍讓他原本就英俊的臉龐更散發了一種獨特的魅力,身上屬於中年男人成熟的氣質更讓他顯得越發的迷人。而他的身邊,蓉夫人也換了一身比較鮮艷的衣服。大紅色的衣裙襯得皮膚更加的細膩滑嫩,看她不時地扭過頭看了看自家的夫君,又扭過頭不時地朝外面張望,終於忍不住放鬆了腰板。候在一旁的小丫鬟也慌忙上前給她遞上了清茶。
「風...他們怎麼還沒來啊?」蓉夫人抿了口清茶,有些不滿的說道。
「我怎麼知道?」西長風終究不敢惹怒他的寶貝妻子。便小聲的嘀咕了一聲,然後往外面看去。「你想好怎麼對待她了嗎?」
品著茶的蓉夫人端著杯子的手顫了顫,一雙眼睛也突然變的有些傷感。輕嘆了一口氣,放下茶杯。「我不知道...小小..小小她怎麼會是...」
還記得前天西嵌月昨天讓人加快送來的書信。信上說他們今天會回來,讓他們好好的收拾一下屋子,最好都換一遍新的,有貴客要來。當時西長風還很納悶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會讓自己的兒子這麼的興師動眾,甚至還讓下人都穿上新衣。可是當他讀到書信的末尾時,自己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書信在手中飄落,在空中打了個轉,劃過西長風的衣角,落在了剛進門的蓉夫人腳下。
「這是什麼?是月兒派人送來的書信嗎?怎麼讓你給扔了?」感到西長風一直沒回她話,便有些責怪的抬起眼眸。誰知就看見西長風如同一個木頭一樣站在窗戶邊,雙手還保持著手拿書信的姿勢。只是嘴巴微張,眼睛里更是布滿了震驚。
「怎麼了這是?」蓉夫人懶得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變低下頭自顧地讀起書信來。同西長風一樣,一開始讀的時候也是充滿了好奇,直到讀到最後一句時,雙手開始發顫。然後顫抖著身體走到西長風的身邊,抬起頭,眼裡同樣是難以掩飾的震驚。
「這..這是真的嗎?」容夫人的聲音微微發顫,還有些發呀。眼睛里也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月兒是不會說謊的。」垂下手,西長風嘆了口氣。將妻子擁在懷裡,一同望著窗外。「應該是真的吧。」
「嗚嗚..為什麼會是這樣?我知道小小不會是常人,可是..可是從沒想過他竟然是...竟然是..嗚嗚...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當她又擁有了一個女兒之後卻告訴她這樣一個沉重而又悲痛的事實?她是真的很喜歡小小啊..是真的把她當成一個女兒看待的。本想這回讓她們回來好把她和月兒撮合在一起,可現在..現在恐怕她連當她母親的資格都沒有了。嗚嗚..為什麼要這樣?
「好了蓉兒...這不怪你,也不怪小小。是老天..是老天給我們開了一個大玩笑啊!」西長風分不清悲苦的笑了笑。心裡同樣是異常的悲痛。因為他也真的很喜歡那個機靈又聰明,還很孝順的乾女兒。可是誰又知道,這個乾女兒的身份竟然..呵呵..竟然會是如此的...尊貴!怪不得當時認她做乾女兒時她會面露難色。也是...一國之主怎麼可以擁有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乾爹呢?可是在小小在的那一段時間,他真的享受到了天倫之樂。可如今...哎...世事弄人啊!
飄落在門口的書信突然被屋外的微風吹起,紙張在空中翻轉著。書信最後一列的那幾個大字似乎特別的醒目。
『小小是鳳鳴國的女皇——鳳韓瑤。』西長風不知道兒子在寫這一句話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是不是同他一樣?還是比他還要心痛與受傷?他看得出來,他的那個傻兒子..動心了。
鳳韓瑤...這個名字即使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蓉夫人也略有耳聞,也能掰著手指頭說上幾件有關她的風光大事來。就是她不僅消滅了藍國的造反軍隊還將藍國正式收入她的旗下的事情大街小巷的三歲頑童都知道。她似乎成了人人敬佩的偶像,在這樣一個強者為尊,男尊女卑的大路上。一個女子竟然只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也足夠所有的人對她肅然起敬了。同樣,她對敵人的絕辣於心狠,同時也被人深深地記在了腦海里。只是在他們看來,人無完人。鳳韓瑤這個缺點,似乎也算不上什麼缺點。可就是這樣一個被所有人都稱讚的女子卻很少有人見過她的面目。只知道她有著天下最動人的容貌,有著即使最聰明的謀士也沒有的智慧頭腦。
可是這樣一個就是他西長風都渴望見到的女子竟然會是...竟然會是小小....
胸口的寶貝妻子漸漸停止了抽噎,水靈靈的眼睛也哭成核桃狀。西長風嘆了口氣,剛想為她擦乾淨眼淚,誰知她卻自己小心的拭去。「小小說了,哭了之後會變難看得。我不哭..我不能哭....」蓉夫人強咬著嘴唇,將淚水都吞了肚裡。可還是有幾顆不聽話的淚水低落了下來。
「哭吧蓉兒。不要憋壞了自己。小小後天就會回來了..我們..我們好好的布置一下吧...」
接下來的兩天,整個天下第一堡的下人以及西長風夫妻倆都快要忙壞了。安置新東西,給下人準備新衣。更是讓城裡最好的裁縫給他們做了幾件新衣。而眼見著中午的陽光就將灑滿院子,可還是不見他們幾人。心裡難免有些著急也有些激動與不安。
「堡主夫人..少堡主回來了!」一個家丁急沖沖地跑到大堂對著西長風彙報道。
「好好..快快蓉兒..快起來。」
鳳韓瑤一踏進天下第一堡的大門就感到極其的不對勁。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裡,直到一路上看到她的下人都恭敬的彎下腰委曲膝蓋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扭過頭,剛想問西嵌月是不是把她的身份告訴了堡內的眾人,可是一轉過身對上西嵌月略微疲憊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那日一戰,她鳳韓瑤不傷一兵一卒拿下了所有的造反臣子。將幻吟筱和羅蕭南交給幻吟風后,二人就從武林之家分手準備各回各國。讓楊雨先帶羅婉兒回國,自己則是騎馬同西嵌月和東方洛四人往天下第一堡趕來。宛月和眾位老公們則是帶領大部隊在後面緩慢行進。
一路上,五個人似乎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北冥血有時候會和鳳韓瑤說說話,讓她不要悲傷。但是也許是其他三人過於寂靜,所有最後一天他們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鳳韓瑤明顯的感覺到西嵌月和東方洛對她的疏遠,雖然事先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心裡難免還是會疼痛。
西嵌月領頭走進了大堂,鳳韓瑤微微低下頭。其實她到現在還沒有想好究竟要怎麼面對西長風和蓉夫人。當時對西嵌月說要回天下第一堡也只是覺得對不起西長風夫婦,便提出回來看看二位老人。而西嵌月卻是沉思之後在點頭同意,當他臨走時眼底浮現的冰冷,卻讓鳳韓瑤難過了好久。
他還會是那個疼她愛她的好哥哥嗎?還有洛,每次看洛的時候,他都在盯著自己手中的玉扇發獃,嘴角淡雅的笑容也都不知消失在何方了。每次看到他這個樣子,鳳韓瑤都會忍不住問自己:他們在月下談心的場景是不是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有些傷感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大堂。嘴唇扯過一絲苦笑。一切都是新的?像是接待客人一樣,原來..原來已經是客人了。
「小..皇...我..」看見鳳韓瑤走進來,蓉夫人那面有些激動。嘴巴張開叫了她好幾次,卻不知究竟該說些什麼。便只好獃呆的看著鳳韓瑤。
「女皇陛下。」西長風的一聲稱呼讓鳳韓瑤傷透了心。見他要彎腰抱拳行禮,鳳韓瑤終於忍受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一跪,可以稱得上是跪的響天動地。屋內的人都睜大了雙眼,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鳳韓瑤。似乎像是看到可怕的事情。
「爹,娘。」鳳韓瑤苦笑一聲。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我究竟還有沒有資格這樣叫你們。我知道,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騙了你們。這一點我承認,是我的錯。但是,請你們理解我的苦衷。無論是上官小小也好,是鳳韓瑤也罷。你們是我認下的乾爹乾娘,無論我怎麼變。這一點是永不會改變的。你們..永遠是我的..爹和娘。」笑了笑,剛要彎腰磕頭,誰知卻被人突然抱在了懷裡。
「嗚嗚..小小..小小不要這樣。你是我的好女兒..永遠都是....」蓉夫人抱這鳳韓瑤的肩膀,這才發現她是多麼的瘦弱。想一想這樣一個瘦弱的肩膀卻要撐起這麼多的事情,容夫人的眼淚更凶了。
伸手抱住她,扔跪在地上。看著面露難色的西長風,鳳韓瑤眼中的希夷也漸漸散去,終於低下了頭。
「小小...」一雙手出現在眼下。抬起眼眸,西長風一臉溫柔的看著她。「起來吧...不然..爹會心疼的。」不得不說,她的那一跪,給他的震撼太大了。實在是很難相信,高貴如她的鳳韓瑤竟然會為他一個江中中人下跪。
聽了這個回答,鳳韓瑤高興地從地上站起來撲進了西長風的懷裡。眼淚呼呼的流了出來,不知是高興還是因為這幾天的壓抑。心情也隨著淚水的流失漸漸好轉起來。
當天,東方洛和南宮景見過西長風之後就各自回去了。走的時候二人只是默默的看了看鳳韓瑤,接著就騎著馬揚長而去,馬蹄揚起的飛塵讓鳳韓瑤的眼睛又一次的酸疼起來。
黑暗很快布滿了天空,幾顆耀眼的恆星在天空里寂靜的閃爍。睡不著的鳳韓瑤獨自一人在天下第一堡內散步,明霞明月兩個小丫鬟也已經和她有了隔海,與她們說話。她們都是唯唯諾諾的,眼睛也不安的在四處亂瞄。鳳韓瑤知道他們已經回不去了,便只好放她們出去了。誰知她們一出去就聽見她們一個個小聲高喊『看見偶像』的聲音。如果她是她們的偶像,她真的很希望她們能有二十一世界的粉絲們那麼熱情就好了。
今夜的夜色有些微涼,鳳韓瑤抱了抱自己的雙肩。看著周圍已經沉浸在夜色的花草,覺得自己好像被孤獨給包圍了。走了沒多久,就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朝竹林走去。看著隱藏在夜色中的竹林,似乎更添了幾分的神秘。笑了笑,看了看已經看不見光芒的石子小道。大步走了進去。
她如同一個暗夜的精靈一般,頭頂微弱的星光照的她的影子慘慘淡淡。周圍的絲絲涼氣侵入體膚,可是她卻毫無感覺一般,仍然往前走著。
說不定..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到這裡來了呢?回了宮...就再也不會出來了吧!這一次的動作太大了,幾乎全武林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她的容貌。以後再也不可能只蒙著一塊面紗就出去了,她的身形,似乎也被有心人記住了呢!
走出石子小道,西嵌月的書屋也已經在夜色中沉睡了。看著黑暗裡那個巨大的輪廓,似乎在訴說著她的悲涼。站了一小會兒,想要轉身離開。可誰知卻看見了右側的涼亭里一個孤單的身影。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西嵌月悲傷的面孔如同一把利劍刺進了鳳韓瑤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