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天衍宗正主峰青玉殿,宗門議事。
林霽塵收到掌門口令之後,從浴池出來,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來遲了些,引得幾位老長老很是不愉快。
「哼。」
坐在高處的幾位長老們修為不如林霽塵高,但是輩分比他大幾輪,個個都是一副道骨仙風模樣,早年的時候,林霽塵沒少被這幾位批過。
掌門丹青辰看了一眼林霽塵,開口道:「既然來了,坐下吧。」
林霽塵常年閉關修鍊,通常不參加宗門例會。
他的位置對面正好是旭陽峰峰主、馮天昊的爹——馮遠。馮遠看到他時,勾著嘴角冷哼了一聲,林霽塵看得貼切,馮遠嘴巴上的黑色的鬍鬚貼著上嘴唇,也跟著一起抖了一下。
兩人不和多年。
林霽塵坐下,偏偏沖他笑了笑,馮遠板著一張臭臉轉開了視線,不願與他對視。
丹青辰道:「這次山脈震動,是從禁地方向傳出來的。」
禁地從開宗立派的時候便存在,然而這處禁區不在邊緣,處在天衍宗最為中心的位置,讓人想忽視它都難。
禁地四周設有結界法陣,常年隱藏在雲霧中,就算有弟子不小心誤闖,也只是會被困在雲霧外。
「禁地自開山立派以來從未有異動,不知這次究竟是什麼情況?」
「該不會是禁地裡面出事了吧?」
「依我說,與其在這裡猜測,不如派人進去探查一番。」
「萬萬不可,祖師爺有令,天衍宗弟子不得踏入禁地一步!難道你想違背祖訓?」
「就算派人去,誰去?那可是大凶之地,有去無回!」
「若是不去探查清楚,這次異動該如何解釋?」
兩撥人你一言我一語,劍拔弩張,彷彿馬上就能掐起來。
林霽塵手撐著下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目光看向在他對面右斜處的采芙峰峰主——玉華仙子。
金色小書注意到了林霽塵的目光。
「我的天!那是玉華仙子?這麼漂亮的嗎?我一直以為她是滅絕師太一樣的存在!」
「你在開什麼玩笑?」林霽塵想給它表演一個翻白眼。
玉華仙子年輕時是他們天衍宗的宗花,林霽塵記得他的那群師兄弟們,十個有九個暗戀她。
雖然現在隨著年齡閱歷的上漲,眉宇間少了幾分單純,多了幾分凌厲,美貌依舊。
「倒也是,攻五也算是個美人攻,他娘不可能長得難看。」
提起攻五林霽塵就有些頭疼,得找個時候去會會這個女裝大佬。
忽地,玉華仙子察覺到林霽塵的目光,凌厲的雙眸瞪視了過來。
林霽塵抬手擋住視線,默默地側開了臉。
金色小書被瞪得心神一顫:「嗚,好凶,再美也是滅絕師太——」
殿內爭吵已經到了白熱化。
以馮遠為首一派:「掌門,此事關乎宗門安危,我提議派人前去禁地查看!」
老長老們一派:「不行,祖師爺立下的規矩就是規矩!」
丹青辰被這兩波人吵得有些頭疼,最後將問題拋給了林霽塵。
「霽塵,這事你怎麼看?」
眾人看了過來。
這幾日山脈動蕩,林霽塵是最清楚原因的,也清楚他師兄不願意節外生枝,讓宗門弟子冒險折損。
他輕咳了一聲:「當年就連祖師爺都有去無歸,我們想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畢竟這麼多年來也相安無事,若是擔心,不如加強禁地四周結界,再觀望一段時間。」
丹青辰摸著鬍鬚點了點頭,「就這樣吧,先再觀望一段時間。」
不等馮遠一派和老長老一派們再起爭論,林霽塵看向殿末位置坐著的三徒弟:「老三,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林霽塵七個弟子,除了最末的兩個剛進門的徒弟,其餘幾個都不在他身邊。
大徒弟是他早年收的,勤奮好學,很有毅力,卻因為資質有限,久久不能突破,在一百年前先他去了。
二徒弟和四徒弟是關係戶,在他這兒拜師學藝一段時間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宗族,在各自的地方都有所建樹。
五徒弟貪玩,喜歡新鮮事物,在宗門裡待不住,現在還在凡間遊歷,時不時會傳迴音訊,託人帶回一些凡間新奇的小玩意。
前面這幾個弟子里,只有老三留在了天衍宗。
林霽塵的三徒弟姓趙名禮昂,是個清俊儒雅的男子,雖然沒有劍修的天賦,但他極為擅長陣法,留在宗門裡做了長老。
林霽塵道:「為師命你務必保證禁地四周法陣運轉周全。」
「弟子領命。」趙禮昂起身回道。
從青玉殿出來,林霽塵感覺自己明著暗著被瞪了好幾眼。掌門師哥把問題甩給他,他真是左右都是不討好,不過好在他誰也不需要討好。
「師尊。」趙禮昂恭敬地行了個禮。
林霽塵許久沒見過他這三徒弟了,他這三徒弟打小就老實,被安排在宗門邊界處守著護山大陣,恪盡職守從不偷閑。
林霽塵扶起他:「不用行禮,最近過得怎麼樣?方韻近來可好?可還發病?」
方韻是三徒弟的雙修道侶,早年兩人定情時結伴下山除妖,方韻被一大妖傷了基元,後來調養了許久。
趙禮昂回道:「托師尊的福,小韻她身體無恙,許久未發病了。」
他從袖中取出兩件法器:「弟子與內子為兩位師弟準備了一份見面禮,前些日子山門修繕,一時間走不開,還望師尊見諒,幫徒弟交予兩位師弟。」
林霽塵收了禮物,「改日有空,帶我的乖徒孫來小蒼峰吧,為師許久未見小徒孫了,都不知現在長什麼樣子了。」
算了算,他的小徒孫應該有四五歲了吧。
提到老婆孩子,趙禮昂眼裡藏不住的溫柔,「小子性子頑劣,怕衝撞了師尊。」
林霽塵哈哈笑道:「莫非我還怕四五歲的小孩不成?」
這時,玉華仙子從他們身邊經過,冷冷地掃了一眼林霽塵。
林霽塵乾咳了一聲,收了笑容。
…
連著幾日,陸浩都沒見到墨銀追,也不見師尊,他一個人形單影隻,在落單時,總是被馮天昊和他的小弟們欺負。
再次看到墨銀追時,他眼淚汪汪地撲了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師弟,你這些天去哪裡了?我好想你啊。」
墨銀追有些嫌棄地推開他。
其餘弟子都好奇地打量著墨銀追,大家都在傳墨銀追消失的這幾日,是他師尊帶著他修鍊去了。
能得到霽塵劍仙單獨指導,這讓許多選擇劍修的弟子羨慕不已,但是他們仔細瞧,卻沒有發現墨銀追修為提升多少,似乎還在原地踏步。
馮天昊臉上掛滿了不屑:「消失了幾日我還以為會突飛猛進,看來劍仙也沒那麼神乎其神。」
他起身,走到墨銀追座位前,居高臨下。
「喂,我可聽說了,你在俗世只是一個伺候人的下等人。」
「三個月後,你要是輸了,立刻收拾包裹,滾回你的俗世伺候人去。」
他身邊的一群小弟立刻附和:「什麼時候下等人也配和我們坐在一起?」
「就是,不過就是一介下等人,如今拜在劍仙門下,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我看就算資質再好,身上流著下人的血,怕也只能是浪費資質。」
「將這樣身份的人留在宗門,簡直是侮辱了宗門名聲,讓旁人以為,我們宗門收徒弟都沒有門檻的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宗門了。」
「馮師哥,為了宗門聲譽,三個月後,你可千萬不要手下留情,把他趕回俗世去。」
「我師弟才不是阿貓阿狗!」陸浩急得一張臉通紅。
學堂里,其餘弟子在一旁看戲,誰也沒有上前幫忙,他們本以為會看到一張被戳穿身份時惶恐的臉,但是墨銀追閉著眼睛,神色未有半分動然。
邵元看了半響,張了張口,小聲道了一句:「這小子該不會是在修鍊吧。」
眾人仔細一瞧,還真是。
馮天昊也發現了這一點,頓時氣得不輕,這就好比一拳砸到了棉花上,他一個人上演獨角戲,白白被人看了笑話。
正當他氣憤至極,想要一把揪住墨銀追衣領,給他一頓教訓時。
墨銀追忽然睜開了烏黑的眼眸。
「約好了三個月之後比試,你是想要反悔嗎?」
他眼眸微抬:「難不成你怕三個月之後贏不了我?」
「笑話,怎麼可能!你這點修為,在我眼裡提鞋都不配!」
葉蓉蓉眉頭緊擰:「馮天昊,你們夠了,修真界何時論過出身?約定好了三個月後比試,提前動手算什麼?」
馮天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有你什麼事,別插手男人之間的事情。」
林霽塵施了個隱身決,想來學堂偷偷看看他的徒弟,順便觀望一下攻五。
沒想他到剛來,就聽到了有人找他小徒弟的茬,仔細一看,領頭的那個胖小子,簡直跟他爹馮遠長得一模一樣。
就在馮天昊想要開口繼續奚落墨銀追時,他發現自己的嘴巴彷彿被封住。
他手捂著喉嚨,試著說話,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馮天昊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幾個小弟見馮天昊情況不對,忙著上前關心,但是他們卻好像被人後腦勺打了一巴掌,疼得捂著腦袋,紛紛吼道:「誰打我?」
一群人頓時手忙腳亂。
這時,負責教授符文的嚴長老進入學堂,他將手中長長的戒尺放在桌上。
「大家安靜,回到自己的位置。」
嚴長老人如其名,最為嚴厲,是以,大多數弟子雖不喜符文這一門枯燥的課,但是基礎都挺紮實的。
林霽塵隱身坐在墨銀追身邊,記得這位嚴長老年輕時個子矮小,演武場時總在最尾端,如今也成了一個嚴苛的老頭子。
「今日教通用符,火符與水符,我先畫一遍,大家照著畫。」
嚴長老演示了一邊,邊畫邊說道:「切記,畫符時,集中精力,一筆完成,中間不能絲毫停頓。」
他將畫好的符紙懸浮於半空之中,幾乎每個弟子都能看清細節。
「好了,現在你們畫一遍。」
弟子們用毛筆蘸著硃砂,在黃紙上依葫蘆畫瓢,試著復刻符文。
然而對於初學者的他們來說,這並不是易事。
邵元他爹就是主符修,他從小就接觸符文,畫兩張簡單的通用符,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三兩下就畫好兩張符紙。
嚴長老看過之後,點了點頭,「完成度很好,美中不足的是有些急躁。」
「知道了,下次改進。」
邵元滿臉得意與自豪,心中想的是:不知葉師妹和慕師妹有沒有看到他帥氣的模樣。
慕清若是第二個畫好的,林霽塵看了一眼,這小子畫的很規整,但卻少了幾分靈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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