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雞頭鳳尾
蕭風行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懂了。
這是城主大人那邊談妥了。
他本以為都拖到朝陽升起了，城主大人那邊還沒出結果，多半是談崩了，卻沒想到只是延遲了。
不管如何，這群老傢伙們，總算是願意出點力了。
「原來是孤舉人！」蕭風行像是剛剛認出來人，忽然恭敬道。
雖然方白和其他都知道，這只是裝裝樣子。
「都是往事了，如今我只是書院的教書先生罷了。」孤化羽微笑道，但語氣上，明顯多了幾分親近之意，他喜歡被人叫做舉人，哪怕只是曾經的身份。
「孤先生自謙了……既然你來了，那衙門自然全都聽你安排。」
「怎麼能全聽我的呢，說是接管，實則只是個說法，丹雅城誰不知蕭捕頭的本事。衙門一切還是你來安排，我只是在旁輔助而已。」
兩人你來我往的客氣一番，倒是一派和氣。
可手下那批捕快卻有些鬱悶了。
突然空降個教書先生，要大夥都聽他的，憑什麼啊？要不是蕭風行給面子，這些捕快沒一個會服氣的。
「孤先生對城中情況了解多少？城主大人可有什麼安排？」
「城中情況我掌握不多，城主大人確實有所安排，我們進屋細說……」
忽地，孤化羽聲音頓住，看向了方白。
他剛才是有看到的，方白與蕭風行并行，一同沐浴於朝陽之中，顯然也是個勁氣境武者！
「不知這位是……」
「方白，新月村人士，暑熱爆發，特意來城中採購的。」蕭風行道。
「新月村？」孤化羽略顯驚訝：「那可離丹雅城不少路程呢，連夜趕路來的？」
這次蕭風行沒替方白開口，而是朝方白看來。
「……確實是夜間趕路而來。」
方白本還奇怪孤化羽為何有此一問，但他下一句話，立刻讓方白明白了原由。
「那一路上可曾遇到過……怪異之事？」
或許是因為衙門門口人多，又或許是因為他本人都不清楚，孤化羽問這話時，臉上帶著遮掩之意。
方白神色如常，只是道：「路上遇到了風馬寨的山賊，我與樂水汐捕快聯手斬掉賊首，擊退山賊，此外再無異事。」
方白話音剛落，孤化羽和蕭風行還未如何，門口的其他捕快卻是炸了鍋。
「什麼？！」
「風馬寨？！」
「你們把賊首殺了？那個風馬寨的大當家？」
「我可沒聽說過這件事啊，樂水汐？那傢伙人呢，立了這麼大的功還不聲不響的，不像她的風格啊！」
蕭風行微微皺眉，他早在一同前往王府的路上，就聽樂水汐自吹自擂的說了個半天了，早就知道此事了，所以並不驚訝。
呵斥了眾人一聲，就將雜音壓下。
風馬寨那批山賊，孤化羽也聽聞過，困擾丹雅城多年，卻沒想到會被方白斬於馬下。
「英雄出少年啊……」彷彿替孤化羽說出心聲，蕭風行突然感嘆道。
孤化羽當即哈哈一笑：「蕭捕頭也老當益壯啊，沒猜錯的話，你肩上扛著的兇犯，就是夕扇町劫持王家的兇犯吧？」
「孤先生也知道？」
「鬧得挺大的，那兇徒還特意放人出去喊話過。不過終究邪不勝正，被捕頭輕鬆拿下，破了大案，恭喜了。」
「孤先生有所不知，此人並非我制服的。兇犯共有三名，其中兩人已達勁氣之境。最後二死一傷，都是方白關鍵時刻出的手。」
「哈哈哈！蕭捕頭謙虛了。」
孤化羽打了個哈哈，但對方白，確實又多看了兩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白眉頭微皺，感覺蕭風行有種把自己推銷出去的味道，不過也沒多想。
跟著兩人進了衙門裡面，方白好奇的左右看看，倒是與想象中的衙門沒什麼差別，練武的木樁，房舍，一一俱全。
要說唯一讓方白略感意外的，只有衙門的面積，佔地範圍頗廣，裝修奢華，一點都不窮酸破小。
過了大堂，到了裡屋，等衙役上了茶，孤化羽才要開口談起正事，不過目光卻看向了方白。
「自己人。」
隨著蕭風行說了這麼句話，孤化羽也就不顧忌了。
「城主大人已與四大世家，三幫一盟聯手，集合現在所有突破近期境的武者，組成[丹合軍]，負責平息丹雅城目前的亂象。」
世家，幫派，商盟。
這八大勢力，在亂象未出之前，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招惹的存在。
除去城主之外，他們這批人就如同帝王之下的將臣，有著君臨丹雅城的絕對實力。
雖說八大勢力間，各有強弱，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夠碰瓷的存在。
而在資源足夠充足的八大勢力中，也更容易誕生出勁氣境的武者。
「丹合軍接近一百人？能動用八十人？」蕭風行語氣興奮地重複著孤化羽說過的話，忍不住站起來回走動。
「那還等什麼？城中多地出事，正好用[丹合軍]平之。」
「蕭捕頭果然心繫百姓，但不必著急，我此次來，便是為了此事……想要平亂，衙門的消息是非常重要的。」
聽到這，方白才大概弄明白了孤化羽的意思。
簡單來說，他是來拿情報的。
[丹合軍]才剛剛建立，沒有自己情報網。
而關於昨夜之事，衙門才是掌握著全城兇犯信息的部門。
昨夜哪裡出事，兇犯實力如何，身份是何，人數多少，這些東西都可以在衙門這裡查到，而這些信息，是衙門用捕快一夜的勤奮，乃至是用一條條人命來堆出來的。
不過讓方白意外的是，蕭風行竟沒有私藏情報的意思，直接就讓人把今夜的情報全部拿來分享於孤化羽。
此舉也讓孤化羽大感意外，對蕭風行又多了幾分熱切。
「對了，還有一事。[丹合軍]現在還在對外收人，只限勁氣境武者，優先有官府背景，底子清白的。城主大人說了，蕭捕頭若是願意，隨時可入[丹合軍]。」
蕭風行猶豫了。
他之前那番舉動，好似就是為了這麼個機會。
但這個機會真正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卻猶豫了。
是雞頭，還是鳳尾。
這問題，自古就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