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他那份不在意,叫人莫名信服。
洛霏霏沒追問,轉而進到內室。
安神香燃了一會子,香氣澹澹,將人紛亂的思緒寬解。
疲倦沉沉壓在細密睫羽,洛霏霏換上玉煙的寢衣,合目睡去。
何家內院,丫鬟口中塞著一團棉巾,淚水漣漣,嗚咽著說不出話。
她跪在地上叩頭,面上滿是懼意。
何紹梁一手掐住她脖頸,將她稍稍提起,掌風扇過去時,帶著十足憤怒。
啪,丫鬟被扇得身形一偏,歪倒在地,面上留下火辣辣的指痕。
「賤婢!這麼大的一個人,在你眼皮子底下,竟然給跑了!」何紹梁面色鐵青,拔下她髮髻側歪斜的金釵,遠遠丟開,叮地一聲脆響,「若本官有什麼不測,一定先挖了你這雙沒用的眼珠子!」
「嗚嗚。」丫鬟驚恐地睜大眼睛,一面恐懼地往後挪。
心中那位前途無量的溫潤公子,成了眼前陌生的癲狂惡犬,她悔得滿臉是淚。
何紹梁出了氣,轉轉手腕,沖門口護院道:「李四,仔細搜搜,看她是從何處跑的。」
「是。」李四領命出去。
又一位護院小跑著,錯身進來,慌慌張張道:「大人,不好了,長公主駕到!」
「長公主?」何紹梁神情駭然,慌忙伸手去扶跪坐地上的丫鬟,沉聲威嚇,「起來接駕,若敢亂說話,當心本官割了你的舌頭。」
丫鬟似丟了三魂七魄,木然地起身。
「梁郎要割誰的舌頭?」一位珠翠珊珊、通身富貴的女子扶著宮婢的手進來,目光落在何紹梁身上,笑如牡丹盛開,「嬌滴滴的美人,便是燒了你這不值錢的宅子,也不該這般狠心。」
「長公主說笑,微臣只是教訓一位不懂規矩的丫鬟罷了。」何紹梁唇角擠出笑意,負於身後的手悄然攥緊,泄露幾分隱忍。
「丫鬟?是嗎?」長公主抬抬手,便有宮婢遞來手提珠燈,靠近未及起身,癱坐在地的丫鬟。
丫鬟嘴裡仍塞著棉巾,淚痕斑駁的臉上,赫然印著一個巴掌印。
長公主略欠身打量她一眼,站直身形,走到何紹梁身側,帶著金累絲嵌寶護甲的手,旁若無人撫上何紹梁側臉。
「梁郎素來溫文爾雅,私底下竟會打女人。」長公主尾指微翹,輕輕拍幾下他煞白的臉,「聽說梁郎新養了一位外室,美貌纖妍。來,讓本宮瞧瞧,是怎樣的花容月貌,迷得梁郎樂不思蜀。」
「微臣不敢。」何紹梁折腰施禮,姿態極恭敬,「臣待公主絕無二心,定是有人嫉妒臣,從中挑撥。」
話音剛落,原本輕輕撫在他臉側的手,忽而揚起,重重扇過去。
啪地一聲脆響,尾指護甲刮過他下頜,帶起一串血珠。
「本宮深夜而至,不是為了聽您說這些廢話。」長公主接過宮婢遞來的絲帕,擦去護甲上的血珠,又抬手將絲帕重重按在他下頜傷處,「你若不要前程,儘管一味護著。」
聽出她是有備而來,不是輕易能糊弄的,何紹梁當即跪地告罪:「長公主息怒,微臣只是被那賤人蠱惑,一時迷了心竅。非是微臣不肯相告,而是那賤人縱火燒宅,趁亂逃了。」
說著,他抬眸望一眼長公主,心一橫:「眼下,她有貴人相護,微臣也拿她沒辦法。」
長公主嫌棄地丟開絲帕,不在意問:「瞧你這出息,什麼貴人吶?」
「三法司武安侯,今夜正巧在隔壁宅院。」何紹梁擲地有聲應。
先頭派出去的護院李四,提著燈籠一通好找,終於在半人高的美人蕉後頭發現異樣。
那李四身量高瘦,平日里被人起綽號叫作李猴兒。一塊一塊移開青磚,竟發現自己勉強能鑽進洞口。
豈料,剛冒頭,便被另一側蹲守的弛星一棒子打得眼冒星光:「哪裡來的毛賊?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宅子!」
言畢,弛星手腳麻利把人捆個結實。
臨出門,何紹梁想起一事,問身邊護院:「李四呢?」
護院搖頭。
夜深風冷,他脊背沒來由發涼。
長公主已邁出院門,何紹梁沒功夫找,只得暫且不理,快步跟上。
窄門被拍響時,顧玄琢剛審完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