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有句話兒要交待
七叔剛準備起身離去,突然又想到什麼,對俏俏說:「小丫頭,我還有幾句話要和我侄子說,你先出去吧。」俏俏哼了一聲,走了出去。
等俏俏的腳步聲走遠,七叔低聲對我說:「那小丫頭又精明又刻薄,有什麼情況你要及時告訴我,免得到時候吃了大虧。」
我點點頭。七叔又說:「這家人這麼有錢,他***,得好好敲他們一筆。」說到錢的時候,七叔兩眼亮了一下,就象盜墓的見到出土文物一般。「到時候你可別跟她客氣算了,到時候還是我來和她談,你小子太嫩,不是她的對手。還有,搞不好到時候被她用條美人計,吃了大虧你還當佔了便宜。」
其他人紛紛笑著說是。我也窘得笑著點了點頭。美女嫩的香,薑是老的辣。由七叔來對付她,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只是「可是,剛才她說她也不是有錢人,家裡沒什麼錢。」我說。
「你怎麼知道她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七叔伸出食指向我指點說,「告訴你,小子,越是有錢人越喜歡哭窮。」
看著他那黃得亮的食指,我覺得他這話也對。
老金說:「就算她沒錢,那她朋友不是很有錢嗎?」
七叔看我有點猶豫,忙說:「你別心軟。這錢本來就是你該拿的,你想想,要是你住院,她花的錢還不止這些呢。象你頭上、腳上都受了傷,住到醫院,不上一個星期醫院是不會讓你出院的。」
小何也說:「是啊,對這些城裡人你就別跟她們客氣,你好心,她們還不領情呢。」
「好了,不早了,我們先走了。你就安心養傷吧。」七叔說。其他幾個也紛紛向我告辭。我指了指腿:「那我就不送你們了。」七叔哈哈一笑:「你還能送我嗎?」
幾個人一起鬨笑著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煙味。過了片刻,客廳里傳來七叔的聲音:「我侄子暫時就住你們這了,你們可得好好照顧他啊,要不然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我這人是大老粗,走南闖北……」
俏俏打斷了他:「大叔,你放心好了,他在這裡一定比醫院還要舒服。」七叔又囑咐了好幾句,一行人才離開了。
過了一會,俏俏和以晨走了進來,俏俏用鼻子哼哼地嗅了幾下,說:「烏煙瘴氣,難聞死了。」伸手把電風扇開到最大檔,「你跟你七叔說,下次沒事別帶這麼多人到這裡來。」
我說:「你講不講理啊?誰叫你不讓我住院的?他們是來探望病人的,就是醫院也沒規定探望病人的人數。」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大概也覺得自己理虧。
誰知片刻后她又不死心地說:「可是醫院裡禁止吸煙的,特別是病房裡。」
「你這是醫院嗎?這是家庭,沒有哪條法律規定家庭不許抽煙的。」我抬手指指旁邊,「而且你這裡也沒有禁止吸煙的標誌。」
她愣了愣:「不和你說了,懶得理你。」以晨說:「這種人,你別跟他說什麼道理。反正就幾天時間,你就讓他折騰吧。」
俏俏點點頭,對我說:「好了,時間不早了,我把燈關了,你好好睡吧。」
我點點頭。她吩咐我好好睡,也不知道有幾分出自真心,我想多半不是出於關心我,而是關心她的錢。
以晨走了出去,俏俏把電風扇調得小了一點,關了燈,也走了出去,房內瞬間就恢復了寂靜,濃煙也隨著風扇的轉動,慢慢散去。有那麼一剎那,我都有一種感覺,剛才的一幕彷彿都不曾生過。
往常的這個時候,我住的地方正是熱鬧的時候,工友們打牌下棋打麻將、吹牛聊天,滿屋子人聲嘈雜、空氣污濁。
但現在,竟然有幾分冷清的感覺,讓我還有幾分不適之感,看來真是命中犯賤呢。
受了傷,意味著什麼事都不能幹了,平時,這時候就可以到店裡去逛逛,享受一下免費的空調,也可以去網吧上上網。而現在變成這副樣子,只好躺在床上做病號。
突然幾聲樂器聲打破了夜的寂靜,也打破了我的胡思,然後又是一聲,再一聲,但不是很連貫,看來是在練習。彈琴的不用說就是樓上那兩個女生,只不知道是哪一個,不過這種水平,實在是很差勁,聽起來好生彆扭,就象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正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走。
那人彈了沒多久,就換了一曲子,剛彈了幾下,又換了一,顯得心神不定。
我想,彈琴的一定是俏俏了。想想這女孩也夠鬱悶的。要是換一個人,一個反應比較正常一點的人,即使撞上了,也不會傷得這麼重。當然,如果換成一個老頭老太,那就另當別論了。
唉,要是我是有錢人,這點小傷,也就算了。尤其是被一個還算漂亮的女孩子撞上,那也算是在佛前望了五十年才會能夠結上的緣吧。可是我現在也正在需要錢的時候。
提到錢,我的眼睛望向枕邊的錢,黑暗中只見影影綽綽的輪廓,鼻中卻能聞到熟悉的鈔票味。我想到這些工友,雖然他們大都是粗人,平時也把錢看得很重,但沒想到關鍵的時候還真是不錯,儘管錢不多。大進的錢,一定得趕緊還給他。他還需要還債,還有老小要養。就是其他的人的,過陣子也得還給他們,畢竟自己有胳膊有腿的,受的傷又不算很重,幾天以後又能健步如飛、飛檐走壁。
那人又彈了幾分鐘,終於放棄了,房中再次恢復了寂靜。而沒事可乾的我,又繼續開始了亂想。想了一陣,想到以晨,又從以晨想到她的功夫。
這兩個月來,我一直都是早起晚睡,而且住的地方太嘈雜,周圍也沒什麼適合練功的地方,功夫都沒怎麼練,荒廢了不少。
這裡倒是十分安靜,是一個適合練功的好地方。比起學校那種好幾個人住在一起的環境,這裡要強上千倍。
默運氣息,讓內息在體內流轉。只是頭上和腳上的傷疼老讓自己分心。算了,還是先好好地睡一覺,把傷養好再說吧。
我合上眼睛,沒多久,就在頭部的隱隱疼痛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