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歲前世
記憶崩塌,佇立在一片虛無空蕩的黑暗環境中。他獃獃地站著,還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大腦還是懵的。
莫約個幾分鐘,他開始環顧四周。
以他所站著的地方留有一片小的發光體外,其餘的所有方向都是黑暗。那種可見的黑暗,就是說,你知道那些是黑暗並且你看不見,並不像那種伸手不見五指,跟瞎了一樣。只要站在原地不動他還是能夠用單向視覺和聽覺感知四周所發生的的事情的。
傑洛特就是這麼教他的,當你有些時候看不見看不清,或者敵人的速度快到你根本沒有辦法用眼睛跟上的時候,放棄視力,嘗試讓敵人弄出聲音並捕捉到這些聲音,以聲音化為主要感官進行反擊。
所以他腰間一直帶著硬質銀彈珠。在來的「路上」可能已經掉在什麼——
因為觸目既是黑暗,所以兜下意識又將手放到了腰間。
這是在傑洛特訓練了他一個月,後期不定期訓練的黑暗感知訓練。作為一個普通人要在晚上時刻警覺並在醒過來的一瞬間就要以最快的速度適應強光或者黑暗,腰間的這包彈珠在有火的時候能憑藉打擊角度滅火或者將火光打爛,在有魔法施法光芒的時候立馬攻擊向目標方向,在黑暗的時候四散感知聲音。
總而言之,這是最好的探查工具之一。但實際要把握好,不然人家放個誘餌,你愣愣的就丟個彈珠過去,若是人家有能力沿著彈珠軌跡追過來,就是提前送位置讓敵暗我明。
一個月的安逸無訓練生活,並沒有讓兜失去警惕,雖然一直沒有去找機會製作彈珠,但這個反射意識還在——
奇怪的是,當他反應過來自己腰間應該沒有任何東西的時候,他摸到了一個小布包。
兜低頭看去,才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變了,腰間被一束白色的袋子裹著,穿著一整套的褐色連褲較寬鬆的衣服,右大腿上還幫著個小袋子。
抬起腿,盯著那個袋子看了會,看那是鼓起來的,兜便伸手去摸——
裡面裝的是一把——短劍?
兜無師自通一般,食指穿過短劍尾端的環,使其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后,安穩被右手握住。兩側短刺突出,中心則是一個稍長一點的刺。
苦無。
與他聲音無任何差異——
兜微微皺眉,因為他感覺不到任何一點威脅。是的,這裡就像歸所一般,兜沒有感覺到一點違和。但這是最危險的地方。
一個能讓經驗還算有素的戰士完全失去警惕且記憶中絲毫未曾出現過的地方,最可怕的是,哪怕兜已經反應過來了,內心卻還是沒有不安。甚至於,他感覺自己還應該熟悉這片地方。
忽然間,眼前朦朧一片。
沒有霧,沒有任何外界遮擋。
熱淚從兜眼中滑落。
「誒?」在黑暗中獨自站立的白髮青年抬手摸向自己臉上感覺到不對的地方。那一片溫濕讓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哭泣。
在接觸到臉頰的那一刻,他的手指指背還觸碰到了一個東西,一個金屬。
他順勢將那東西拿下——
那是個眼鏡。
一個,黑木製邊框的眼鏡。
看到這幅眼鏡,他的內心如同被什麼東西重擊了幾下,隨著心臟的有力跳動,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他很悲傷,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悲傷。
雙腿無力使他直接跌坐在地上,兜雙手保護著眼鏡,哪怕這個角度掉下去會讓自己的頭砸在地上。預感之中隨之而來的撞擊感並沒有如實到來,兜只感覺到了一個溫暖柔和且親切的手。
如同在淤泥之中瘋狂尋求一絲破開阻礙契機,希望活下來的普通人一般,他無聲抬頭,看向那雙手的主人。
一切似乎只是夢境一般,四周光芒湛射,他的感知突然變得無比精準,似乎不需要視覺就可以感知到全身上下的不同一般——
他成了一個孩童。
頭部嚴重創傷,靠坐在戰爭過後的一個被破壞的只剩下樹樁枝幹前。疼痛和精神上的刺激讓男孩呼吸急促。如同他還在那片黑暗中一樣急促。
那是種,還企圖獲得生的希望,對死亡抗拒的呼吸哀求。
他的感知精確感知到,前方,一個帽兜著金色溫順長發修女服的女人走來,身後還跟著三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孩童。兩個女孩一個男孩。
女人溫和走上前俯身蹲下,身後的男孩道,「是那個村子的孩子吧?之前打仗的地方——」
「怎麼辦姐姐?這傢伙頭上出血了......」男孩也俯下身子,只不過雙膝沒有蹲下,而是雙手搭在膝蓋上,臉上有幾分著急,也有幾分不知所措。「這麼多血,他應該活不久了?你要帶他走么?」長時間與藥師野乃宇在前線救治傷員,男孩見過的這種頭部出血量多的都死了。
野乃宇雙手上前,輕輕放在兜受傷的頭上,雙手間出現一股綠色的能量光暈。「阿漆,比你當時的傷要好多了。」女人語氣溫和,聲音也給人一種平靜如水的感覺,會讓人覺得她身上這身修女服穿的很配她。
這時候,少年的雙目睜開,模糊之間看到了野乃宇的臉。可他並沒有進行這個動作。
潛藏在身軀之內的兜意識到,這可能是他的記憶,自己只是一個觀察者.....
不對——
這等強烈的共情狀態,是自己失憶之前的?
用極致感知的來感知,通過對方的口型和服裝,判斷出她說的語種在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出現過。不像是之前世界(獵魔人世界)的,而且他們這些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布料也偏為簡單,再者,這個女人所施展能力的時候釋放出來的能量——
可以說跟魔法毫無關係。
但兜自己用過這股能量。
就在昨天下午,給守護神咒弄出的守護神,執行變大能力的時候,他所釋放的第二股能量就是這種。
似乎是感覺到少年的那種迷茫與恐懼,野乃宇微笑著用親和的聲音道,「不用擔心,別看我這樣,醫療忍術還是多少會一點的。」
「你父母呢?」
少年的視角里,他低下了頭。不知道是因為頭部重創而導致的失憶還是因為失落沉浸與悲傷之中。
「名字是什麼呢?」她試圖將少年的注意力從傷痛上轉移到別處。
但少年也只是低頭,將目光瞥向別處,不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