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草轉逝燼，秋梧落雁聲

()山村依舊是那個山村，山村的前面，依舊是那條小河在潺潺地流淌。

五年的時間，在時間的長河裡，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小村表面看起來，也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房屋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周圍的木籬笆現在變成了高大的石圍牆，原來村裡人出入的地方，變成了兩扇大鐵門，倒像是一個小小的城鎮。

老根老神在在地躺在自家院子里一棵大樹下的躺椅上，模樣倒還未顯出蒼老，只是額上的皺紋似乎比五年前深了那麼一點點。手裡拿著一個手把壺，就著壺嘴愜意地啜了一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著正在院子里忙碌的小青年，心中滿意得不得了。

說是小青年，其實也只能算是一個大一點的小童而已。畢竟五年後的小雲，也才八歲而已。自當初和小雲從密林里回來之後，老根便托山下小鎮的雜貨店老闆，也是老根當年東家的兒子，將那棵四星草賣了。整整一千兩百個金幣的賣價也不禁讓老根為之咋舌。雖然四星草在這些平民眼中是無比的珍貴，但在那些大人物地眼中，也許就只是一件比較難得的寶貝而已。中間雖然也生了一點小波折，但最後這筆錢還是順利地到了老根手裡。老根無兒無女，本意是想分一點給小雲的，可小雲的娘親死活不要。於是便用這筆錢修了村裡的圍牆，還給村裡一些比較貧困的人戶，像小雲他家那樣的，添置了一些小物什，或是幫他們把那快塌的房屋修繕加固一下什麼的。作為純樸的山裡人，知恩圖報。可想而知，老根在村裡的威望此時達到了。當老根向小雲的娘親提出想收小雲當學徒的時候，小雲的娘親是不假思索的便應了下來。

「這孩子，真是個好孩子啊！勤快不說，也不知道腦袋是怎麼生的，學東西快得嚇人，一學就會，一點就透，偏偏還過目不忘。我腦袋裡的這點東西，算是被這孩子掏空啰。時不時還能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做些實用的小玩意出來。」老人看著手中的小把壺暗暗想到，「本來山裡人喝水就喝水嘛，一個大碗，什麼都解決了。偏偏這小雲還搞了個這小玩意出來，別說還真實用。什麼樹皮啊，葉子啊，草根啊，到了小雲手裡一擺弄，就成了這叫『茶』的玩意，現在還真是喝習慣了，離不了這東西了。當初小雲說能強身健體倒沒什麼感覺，不過現在人到是感覺清爽了不少，還真有那麼一點效果。當初修這圍牆的時候，小雲和自己說的圍牆上留牆垛，圍牆下的牆洞，鐵大門的樣子，當時還不覺得怎麼樣，兩年前的那次小獸chao，沒想到還真揮了不少作用，村裡雖有不少人受傷，但至少沒人死，也算是他的功勞吧。本來山裡人一把刀什麼都解決了，砍樹、劈材、捕獵什麼的，到了小雲手裡，偏偏也能讓他搞出那麼多門道來，砍樹不砍了，用那個鋸子的東西一拉就倒了，劈材不用刀了，用那個斧頭倒是好使多了。捕獵的工具更是五花八門，叉子，繩套，陷井……搞得我們這些山裡人都感覺得自己是白活了這麼多年啊。」老根不由自嘲地想道，「要說不滿意的地方，就是這孩子還是瘦小了一點，大山家的柱子和他年歲差不多大，兩個人個頭倒是差不多，只是和柱子一比，簡直瘦得像個木柴棍。他那腦子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怎麼就不想點辦法讓自己長得壯實一點啊。」

此時老根嘴裡的「木柴棍」小雲，正在院子里翻撿著一大堆或是自己從山裡采來或是村裡進山的人送來的一大堆雜物，有藥材，有礦石，有獸皮，還有一些村裡人覺得稀奇古怪，不知用途的東西。村裡人都知道，只要是自己不認識或是不知道確切用途的東西，給小雲帶回來准沒錯，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原來自己認為沒用的東西，經過小雲的手，變成了大有用途的好東西。

五年來，小雲也慢慢地接受了自己只是一個小童的現實，開始踏踏實實地跟著老根學東西。老根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認得幾個字，會的東西雖不jīng，但卻著實不少，像採礦，煉鐵，做些小農具，辨葯，看些小病……簡直就像是一個山裡人的百科全書。跟著一個這樣的師傅，小雲學的東西也很雜，不過因為net記憶的緣故，小雲學得倒也不怎麼吃力。而且還結合自己的想法，對村裡的一些東西進行了改進，進而還「明」了一些小玩意。五年的時間，過得非常的充實。只不過還是時不時的因為net記憶的困擾，產生一種相當奇怪的感覺。村裡人剛開始也感覺奇怪，這小孩說話、做事怎麼像個大人一樣，懂事得有點讓人驚訝。但慢慢的，村裡人也習慣了，認為這只是一個天才兒童的表現。小雲跟了老根當學徒之後，慢慢開始給村裡人做些小農具，看些小病小痛，尤其是後來當村裡人習慣了小雲明的新東西后，加上小雲也從不擺架子，對村裡人的要求是有求必應，村裡人也都愛上了這個聰明的小鬼頭，時不時送他一點山中獵的獸肉，河中撈的魚之類，然後說一些諸如「多吃點，長壯點，長得像小柱子一樣壯，你現在太瘦了……」之類的話。

對於大家認為自己太瘦弱的說法，擁有net記憶的小雲是嗤之以鼻的。雖然自己可以用實際的東西來改變村裡人的某些看法（像村裡圍牆、捕獵工具、茶之類的東西），慢慢讓村裡人接受。但這些東西最初出來的時候，村裡人還是很難一下就接受的。但即便這樣，有一些東西，在村裡的思想上是根深蒂固，至少在短時間內是無法改變的。就像老根想的那樣，認為自己比小柱弱小，沒有小柱壯實。其實在小雲心中是不以為然的。小柱從小就被他老爹督促著進行武士的鍛體訓練，一身肌肉有力是有力了，不過在小雲眼裡卻是死肉，沒有活xìng，在煉體階段還看不出來。要是以後有機會進行靈士階段的修鍊，敝端一定不少。小小年紀，在小雲眼裡，就是一個變態的肌肉男，而且還是一個一身死疙瘩的肌肉男。

雖然因為在小山村，消息閉塞，條件落後，小雲也根本不可能得到什麼好的修鍊方法。但對擁有net記憶的小雲來說，至少在現階段，並不是太大的難事。他揉合net記憶里的那個世界里盛行一時的各種所謂的功法，再結合對現在所處這個世界的感悟，自己給自己量身定製了一套修鍊法訣。這法訣雖然很初淺，也沒有什麼武士修鍊階段一到九階的分級，但這五年時間小雲堅持修鍊下來，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生了一些可喜的變化。眼睛比別人看得更清更遠，聽力也比別人好得多，力量雖然沒和小柱比過，不過自信相差也不會太多，而論到暴力，相信小柱是拍馬也趕不上的，就是記憶力，也比以前剛擁有net記憶的時候強多了。

這套心法，只因自己當時自己創造的時候，並沒有強求自己一定要創一個怎麼了不起的心法，率xìng而為之，於是就給自己這套心法取了個「無為訣」的名字，在修鍊過程中，也從沒擔心過自己會因修鍊心法而走火入魔。擁有net記憶的自己知道，不管修鍊什麼心法，煉訣，究其根本，就是要不斷的強大自身。而對強大的理解，小雲和村裡大多數是不一樣的。在小雲的理解中，身體的強大，並不一定要表現得像大山、小柱一樣有那麼一股子蠻力。而是要不斷強化自身，使自己的身體和這個世界更契合。這種強化，不是一種表象的強化，而是一種從內而外，從髓、骨、臟、肉身、到皮膚的深層次的強化。不管靈士也好，靈師也好，他們的強大，都是體現在對靈力的運用上，這種運用，對自身jīng神的負荷是一種極大的考驗。也就是說，你jīng神越強大，那麼你對靈力的運用就更加的得心應手，也表現得更加強大。但肉身，卻是jīng神的載體，是jīng神存在的基礎，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肉身，對以後jīng神的修鍊，肯定會起到不小的制約的。

而無為訣，就是小雲根據自己這一想法所創。雖然無法感應到靈氣的存在，但小雲這套功法卻是結合前世記憶里的葉納調息的方法，有意識的將「不存在」的靈氣吸入丹田，再散入百骸，從內而外的強化自身。

「小雲啊，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你娘親可能還在等你吃晚飯呢。」看著時候近晚，老根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對小雲說道。

「哦，知道了，老根爺爺，我這就回去。」小雲放下手中的活計，直起身上應道。

……

「雲小哥兒，回家了啊……」

「是啊，大牛哥，你們也回來啦……」

走在村子里的小雲，不時應著村裡人的招呼，臉上帶著笑。看著自己設計的圍牆，村裡人手裡拿著的各種自己設計製造出來的還比較簡陋的工具，以及村裡人笑臉，小雲心裡湧起無限的滿足。

來到自家院子前，看著熟悉的小院，熟悉的門檻，倒映在落rì的餘暉中，想著屋裡那個熟悉的婦人，小雲心中湧起一陣感動，不禁為當初坐在門檻上的迷惘而感到可笑，「家！這就是我的家，現實里，夢裡，這都是我的家，永遠也無法改變的家啊……」剎那，小雲心中就象有一層紙被捅破，原來不怎麼容易感覺到的心結也在這一刻徹底解開，心裡一下變得無比的透亮，「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是什麼意思，這無為訣的感受，卻是一下深刻多了……」到這一刻，小雲也知道，自己所創的無為訣算是真正的初成了。

「娘親，我回來了……」踏著輕快的腳步，小雲走進院子。

驀地，看到小木屋上並沒有飄起熟悉的炊煙，屋中也沒有傳來鍋碗勺子的碰撞聲，小雲心中不由一緊，快步衝進小屋。

「娘親！……」

一個婦人靜靜地趴在那台破舊的織布機前，地上，一攤腥紅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