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鍊心
韓夜和山賊頭子均不知這殺人狂魔到底怎麼了,前一刻還殺氣騰騰,這一刻卻閉目沉思。無論如何韓夜還是鬆了口氣,至少這是索命閻王頭一次聽他的話,而山賊頭子在慶幸自己暫得平安的同時,眼珠卻一轉,生出一絲殺念,他心道:「可惡的黑炭頭,殺了我這麼多兄弟,趁現在他走神,和他拼了!」
山賊頭子眼中凶光一閃,從右手袖口裡翻出一把匕首,朝踩在他身上的索命閻王刺去,與此同時,韓夜也發現了山賊頭子的舉動,很是擔心地驚呼道:「小心!」
此時才提醒實有些晚了,魔頭剛反應過來,匕首已插在他的小腹上,那是山賊頭子唯一能刺得到的高度,可魔頭並非受點小傷就喊疼之人,那一刺反而激起了他更強的殺意。
「找死!」魔頭怒從心來,一劍穿破了山賊頭子的胸膛,殷紅的鮮血濺到自己臉上,顯得十分猙獰可怕。
「別……!」小男孩伸出手來剛想阻止,血光已四散開來,他望著魔頭殺人時可怕的樣子,心中一陣發涼。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索命閻王冷冷地說著,把劍從山賊頭子的胸膛拔了出來,鮮血噴涌而出,染滿三尺土地,他將劍上的鮮血甩了一甩,這才收劍回鞘,對韓夜道:「小鬼,替我去找些干樹枝,越多越好。」
韓夜不知他要用干樹枝做什麼,又不敢違逆,只好照著做,等捧著一堆干樹枝回來時,卻見索命閻王已堆了一個足有半人高的樹木堆,並把那五個死去的山賊扔在上面。魔頭瞥見韓夜回來了,便冷聲道:「把你的那些也扔上去吧。」
韓夜不敢看死人,偏頭閉眼把捧著的樹枝拋向那堆屍體,結果樹枝散了一地。魔頭見狀搖頭直笑,緩緩撿起那些散落的樹枝扔到屍堆里,然後取下腰間酒袋,把袋中酒水向著上面灑過一道后,這才用火石打火點燃,烈火熊熊燃起,很快就把山賊的屍體燒成了灰燼。
小男孩迎著火焰紅光,有些迷惘又有些憤然,他向魔頭皺眉道:「他們都死了,你連他們的屍體也不放過,你太壞了。」
「總比讓他們慢慢在野外腐爛要好。」魔頭出神望著燃起的烈火,忽而無比嚴肅地道:「小鬼,哪怕一個人死後,你也有權力選擇尊重或不尊重他,親手埋葬,烈火焚燒,曝屍荒野,碎屍萬段,全在乎你自己。」
韓夜聽魔頭說得那麼坦然,覺得他確實殺過不少人,不然怎麼談起處理屍體就這麼頭頭是道呢?雖有些不寒而慄,但韓夜這次卻不忌憚,他隱隱感覺到魔頭再怎麼殘忍,終究不會對他下手。
魔頭見韓夜還獃獃站在那裡,便催促道:「走了,發什麼愣?想和這些骨灰過夜嗎?」說罷,他整理了一下沾滿血漬的衣服,繼續前行,小男孩反應過來后,也緊緊跟了過去……
這片山區地域遼闊,卻鮮有人家,綠樹青山延綿不絕,魔頭帶著小孩爬過一座又一座山丘,卻始終找不到村莊,走走停停,已經到了日落西山之時,無奈之下,魔頭只好再次露宿野外。
當夜幕降臨之時,篝火已然升起,韓夜坐在離火堆足有六七尺的地方,畢竟是夏天,太靠近篝火就會汗流浹背,他一邊吃著烤好的野豬肉,一邊怔怔望著篝火,似乎在想什麼。
至於那個魔頭,也不見他坐下來吃飯,只是看他站在兩三丈外的一處小山丘上,雙手背在身後,冷峻雙目望著夜空蒼月,陷入沉寂冥想。
「哼。」魔頭黯然出神,似是自嘲地苦哼一聲,心道:「師父說得好哇,我原也可回頭,只怨自己貪念太重,泥足深陷,如今只能成為武林那群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唉,說來這錢財用來豐衣足食便好,多了何用?」想到這裡,魔頭仰望蒼穹,悵然長嘆,想道:「可嘆我犯了這些殺孽,幾十年來卻無一個知心之人,倘若哪天真見了閻王,豈不枉活一世?」
索命閻王還在想事,韓夜卻已吃飽了,他凝視著手裡還剩大半的野豬肉,皺眉心道:「真的不給那壞蛋吃嗎?再怎麼說這野豬肉也是他弄來烤好的,如果吃不完扔掉的話,會不會太過分了?」遲疑良久,韓夜還是下定決心,他提著有些沉重的野豬肉走到山丘上,另一隻手拍了拍魔頭的腰。魔頭半晌回過神來,低頭看向韓夜,卻見韓夜正用純真的眼眸望著他,手舉野豬肉道:「我吃飽了!還給你。」
魔頭注視著月光下的小孩,百感交集,片刻之後,卻是哈哈大笑。
「這世上,就只有一個小鬼肯關心我了!哈哈哈!」魔頭放曠長笑,心裡卻想道:「這小傢伙看似平庸,卻有善心和毅力,如果能好好教導一番,成就未可知啊。我此生罪孽深重,恐怕命也不久了,倒不如……」念及於此,魔頭便用冷峻而略帶期許的目光望著韓夜,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意義。
韓夜被魔頭盯得渾身不自在,以為魔頭又在想什麼鬼點子作弄他,於是心驚膽戰地問:「你、你想幹什麼?」
魔頭恢復了從前的冰冷和漠然,把目光一移,看向小孩身後的那堆篝火,淡然道:「明天早些起來,我要教你武功。」雖僅短短一句話,包含的意義卻非常深刻。
只不過魔頭主動提出要教武功,韓夜卻未必肯接受,一則他本身對習武就很排斥,二則他也不希望讓一個魔頭來教他武功,於是他使勁地搖頭道:「才不要你教!爹說習武之人要一心向善,你是大壞蛋,我不學你的武功!」
索命閻王從不理會別人的抗議,只是陰冷一笑道:「學不學可由不得你,別忘了,你還中了我的毒呢!哼哼!」
經索命閻王這一說,韓夜下意思地摸了摸胸口,或許是天真以為毒發時只有胸口疼吧?他氣不打一處來,大聲沖魔頭罵道:「你、你好卑鄙!」
「多謝誇獎,我本不是什麼好人!哼哼!」魔頭很喜歡逗韓夜,故意裝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用黝黑大手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小鬼,誰讓你栽在我手上?等著你爹來給你收屍吧。哈哈哈!」
韓夜又惱又無助,雙手奮力甩開魔頭的大手,預想到明天魔頭折磨他的情景,竟是往地上一蹲,雙肩聳動,低聲抽泣起來……
人總要入眠,天也總要亮。
仲夏清晨,山林微涼,索命閻王老早醒了過來,他一手拎起熟睡中的韓夜,沖著面門大喝道:「起來!跟我學武!」
魔頭粗獷的聲音令韓夜震耳欲聾,當下這男孩便睜開朦朧的睡眼,發現自己被魔頭拎了起來,慌忙在空中晃動四肢掙扎,怒道:「凶什麼啊你?我會照做的,快放我下來!你這個壞蛋!」
於是,魔頭把拎起的韓夜放回地上,見他慢吞吞整理衣服、目光懶散、表情敷衍,便一臉肅穆地訓道:「習武之人當虛心受教、刻苦修行,如果一開始就抱著應付了事的心態,效果必然不佳。」
韓夜不以為然地撇起小嘴,心裡罵道:「你個大壞蛋!如果不是被你逼著,你以為我很想學你的爛武功啊!」
魔頭沒有理會這些,他後退了幾步,上下打量了韓夜一番,沉思少頃,接著又走到韓夜跟前,在小孩的胳膊、大腿上各捏了一把,最後按住小孩的手腕凝神探視。韓夜睜著驚詫的秀目,莫名其妙地看著黑漢子,實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許久之後,魔頭緊鎖的濃眉漸漸舒展,露出滿意的神情,心道:「好,這小東西根骨奇佳,是塊練武的好材料,韓風那個蠢材怎麼教兒子的?如此美玉卻不細心雕琢。」魔頭暗罵韓風,卻不知道並非韓風不會教兒子,而是他兒子生性貪玩懶散、壓根沒心思學武。
韓夜被魔頭擺來弄去,早覺心煩了,終於小臉微怒,忍不住問道:「喂!你到底想做什麼?」
魔頭懶得回答他的話,自顧自地說:「學武應當內外兼修。今日先教你玄元真氣的入門,然後帶你練一下基本功,等你的筋骨和內功修鍊到一定程度了,我再教你武術與身步。」
「玄元真氣?」韓夜疑惑地問:「那是什麼東西?」
魔頭耐心講解:「真氣有很多種,武林人士多稱為內功,修仙之士則稱為靈氣,用途雖不盡相同,但大多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而我要教你的玄元真氣,是天下間修鍊最廣的真氣,也是蜀山派潛修的不二真氣,師父把他教給我,我便把它傳給你,望它能對你日後的武學有所幫助。」說著,魔頭便細心講解真氣的奧妙,他道:「蜀山之所以能成為仙界第一大派,全在這玄元真氣,據我所知,它共分十境,分別是紫境、靛境、藍境、青境、碧境、黃境、橙境、彤境、赤境和滄海之境,到了赤境可立地成仙,到了滄海之境更可飛升神界,但我修鍊得少且天資不高,尚在青碧二境徘徊。」
韓夜頓時來了興緻,抬首好奇地問:「誒,這東西練起來是不是也很麻煩啊?」
「最麻煩的在於時間。」魔頭道:「玄元心法是種將天地靈氣收歸己用的心法,乃道祖太上老君所創,是眾生羽化登仙的不二法門,修鍊過程十分漫長,耗時極多。有人修鍊了上百年,也不過才到橙黃之境,聽說蜀山掌門長風道人花了四百多年也才修鍊到滄海之境。而且,即便修鍊到這種程度,也沒多少實戰意義,在武林當中如同雞肋。」
小孩不由地訝道:「是啊,很多人老死也修不到那麼高啊!」
「那倒未必。」魔頭面色平和地道:「我說過,真氣可以延年益壽,而玄元真氣道法玄妙,修鍊境界越高,存活壽命越長,持之以恆,終有一天能與天比齊!只不過沒有參悟天道的人,可能至死也修鍊不到辟穀脫塵的境界,那麼他們也活不過花甲古稀了。」
韓夜聽得興奮,也顧不上與魔頭對立了,饒有興緻笑道:「聽起來挺有意思的,我要學!」
魔頭意味深長地眯眼看了一下小男孩,點點頭,然後盤腿坐於地,身子擺正,兩肘靠在雙膝上,雙手合疊,雙目微閉,道:「想學就須按我說的來做,先依我的姿勢坐好。」
「哦。」韓夜應了一聲,連忙坐到魔頭右側,瞟了一眼身旁魔頭,然後學著他的樣子擺姿勢,模樣甚是天真有趣。
魔頭接著道:「玄元真氣練起來雖困難,修鍊方式卻頗為簡單。修鍊共分三階段,即感氣、引靈和固元,感氣就是感應體外遊離靈氣,引靈就是將靈氣引入體內,固元就是將體內靈氣吸納鞏固,如此循環往複,體內積蓄靈氣愈多,真氣境界愈高。但要注意一點,人的身軀就像一個器皿,靈氣就好比那源源不斷的酒,如果器皿容量不足,那便裝不下太多的酒,強行裝入太多反而會撐破酒袋,這就是我們常說的『走火入魔』,因此鍊氣須循序漸進,強筋健骨是關鍵。」
韓夜聽得似懂非懂,一臉惑然地問:「可是,這些東西我該怎麼學會?」
索命閻王平淡地道:「少廢話,照我說的做即可。」畢竟玄元心法的口訣艱澀難懂,直接傳給這小孩,恐怕也只會弄得他一頭霧水,於是索命閻王索性直白地道:「閉眼,不想的東西,專心感受天地靈氣,一旦感受到它們在你的身邊飄蕩,可以試著用意念將它們引入軀殼,這一步成功后,再嘗試以體內真氣與之呼應,交融鞏固,這就完成了一次鍊氣循環,亦可說是運行了一個周天,而周天運行的次數越多,吸納的靈氣就越多,境界也越高。」
韓夜不禁饒有興趣地試起來,但小孩子根本就沒耐心,加上心裡又興奮,只坐了半柱香時間便睜開眼來,失望搖頭道:「我什麼也沒感覺到……」
魔頭仍舊閉眼,口裡卻不屑地道:「哼,鍊氣時要保證氣息平穩、運行通暢,因此心境也一定要保持平和,像你這種天真沒耐心的小鬼,趁早別學了!」
「才不!我偏要學!」韓夜斷然否決了魔頭的話,也不全是和魔頭賭氣,更想把玄元真氣練好,所以他只回了兩句便又打起坐來。
時間緩緩流逝,到臨近正午時,烈日當空,原本昏暗的樹林漸漸變得明亮,無數強光穿過樹葉投到地上、投到正在打坐的魔頭與小孩身上。經過了近三個時辰的修鍊,索命閻王只覺精神抖擻、狀態大好,於是他睜開炯炯有神的雙眼,單手撐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看向仍在盤腿閉目的韓夜,半晌,黑漢子竟微微一笑,心道:「倒是出乎我意料了,以這小鬼的毅力,應該不需要太久就能學會感氣了。」
其實,為了進入平心靜氣的狀態,韓夜可算是費了不少工夫,然而待全身心入境時,他才知玄元道法之高妙:入境伊始,耳旁的鳥聲、蟬聲和風聲漸遠,只剩軀殼裡聲聲心跳,全身愈見舒張,吐息趨於平穩,然後,冥想開闊,白芒擴張,天地似滄海,生靈若一粟,浩然靈氣如無窮無盡的海水,將渺小的生靈浸在其中。韓夜在靈氣之海中安寧沉寂,忽然間又覺全身毛孔逐漸放大,靈氣恍如潮湧的般鑽入身體,穿過皮膚孔隙,觸動體內經脈,隱隱生癢、微微發涼!
韓夜尚不明白其中奧妙,只知感覺奇怪,便睜開眼眸,盤坐改為跪坐,直向魔頭問道:「糟了!我突然感覺全身發涼發癢,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魔頭本想笑話韓夜無知,突然又想到什麼,一臉震驚地問:「你說你覺得癢?」見韓夜肯定地點頭,魔頭不禁一愣,接著又驚又喜地心道:「奇才啊!只有當靈氣透過外皮時,才會讓人覺得發癢微涼,如此說來,這小鬼已經領悟了引氣,比我想象中不知快了多少!」
韓夜看著魔頭那變化無常的臉,心中緊張不已,生怕不幸撞上了魔頭所說的「走火入魔」,於是急切追問:「喂!到底有沒有啊?」
「沒事。」魔頭隨口應了韓夜一句,接著又低頭鎖眉心道:「小鬼鍊氣天賦比我還高,確是可造之材,只是體魄不強,真氣再多也裝不進;武藝不好,真氣再高也運用不來。看來要多在他的筋骨體魄上下功夫。」魔頭如此想著,不禁微微頷首,面上現出一絲堅決。
韓夜知道修鍊沒有走火入魔后,又想坐回去繼續鍊氣,卻被一隻黝黑大手攔住,大手的主人道:「先不急著鍊氣,以後多的是時間,還是讓我先教你武藝吧。」
「啊?」韓夜愁眉苦臉盯著魔頭,垂頭望地,顯然不樂意。他身在名門之家,嬌生慣養、最怕吃苦,鍊氣又好玩又不必受累,他自然感興趣,但習武就煩人多了,他可不願每天累得腰酸背痛、疼得齜牙咧嘴。
但魔頭可不會由著韓夜性子來,只道:「學武講究循序漸進,根基扎得穩,武功練得深,我看你身上沒幾點功夫,先從基本功教起吧。」魔頭自顧自地說了幾句,然後冷冷瞟過韓夜全身上下,道:「先扎個馬步給我看看。」
「天啊,又是扎馬步!」韓夜一聽魔頭叫他扎馬步,人差點沒暈過去,要知道,他在鳴劍堂最恨的就是扎馬步,扎久了腰酸腿麻倒是其次,關鍵是訓練過程實在枯燥,以至於他寧願被父親責罵或打一頓,也不願去扎這個馬步。
韓夜遲遲不動,魔頭也十分不悅,他皺眉道:「還磨蹭什麼?馬步扎不好,中午別吃飯!毒也不給你解了,你就等死吧!」
不說吃的倒好,一說中飯,韓夜馬上又覺得肚子餓得慌了,他摸摸小肚腩,咽了咽唾沫,經過一番思想掙扎,最後還是把短袖挽到肩上,膝蓋彎下,雙拳伸出,在日光林中紮起馬步。魔頭圍著韓夜轉了一圈,觀察姿勢過後,不禁嘆氣搖頭道:「唉!一塌糊塗!」說罷,便把雙手負於身後,往林子深處踱步而去。
小韓夜本以為魔頭是去找食材,不免鬆了口氣,幻想著美食咂巴了幾下小嘴,彷彿口中已咬到一塊大烤肉了。然而未幾,魔頭又背著手走了回來,身後似乎多抓了一樣東西,他面色凝重地走到韓夜面前,忽地伸出右手,唰地一聲,手上一道長影甩到韓夜膀子上。
「哎喲!」韓夜痛叫一聲,定睛一看,原來魔頭右手握了一根長樹枝,雖不算很粗,卻也十分堅韌,直把韓夜膀子抽出一道細長紅印。韓夜這下可火大了,把憤恨的清目瞪向魔頭,怒道:「你幹什麼!」
魔頭冷看著韓夜,緩緩擠出一句:「手伸直!」
韓夜實在受不了魔頭刁難,立刻撤了馬步,雙臂環於身前,把頭偏向一邊,賭氣道:「不扎了!」
「不扎?」魔頭輕蔑地哼了哼,道:「那我走了,你身上的毒自己解吧,還有,這一帶野獸很多,讓它們把你掏心挖肺吃個乾淨也好。」
所謂一物降一物,對付韓夜這類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索命閻王可有的是辦法,才不過說了兩句,韓夜又乖乖擺回原來姿勢。
「頭抬正!」魔頭的樹枝敲在韓夜的頭上。
「背挺直!」魔頭的樹枝抽在韓夜的背上。
「腿扎穩!」魔頭的樹枝打在韓夜的腿上。
原本沒認真扎過馬步,此刻的韓夜頓時懊悔,當初他要是用功學武,能讓這壞蛋找到機會抽他嗎?但後悔歸後悔,馬步還要扎,由於姿勢不規範,韓夜全身上下不知被抽了多少道紅印,他眼淚直流、嗚嗚大哭。
「哭個屁!」魔頭一下抽在韓夜肩頭,雙目圓睜怒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受點苦就哭哭啼啼!給我紮好,別像個娘們似的!」
韓夜下唇抿著上唇,想哭又不能,淚水在眸子里打轉,此時的他只得可憐巴巴地望著遠方青山,心中喊道:「爹~!娘~!孩兒想回家~!」